9 Chapter9（1 / 1）
我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何益已经等在那里了。刚才正跟宿舍一群人吹牛，他突然打电话让我到楼下拿东西。
“送你的。”
打开看是一串包浆上好的星月菩提手串，“这是……？”
“寒假的时候去了趟五台山，求了串。本来打算开学就给你的，一直没机会遇到。”
“太让你费心了，这我不好收。”
“佛讲缘分，这串珠本就是为你结缘的。收下吧，保个平安。”
“我……”
“别让我尴尬啊。”他笑。
话说到这份上，我倒不好再推辞了。“谢谢。很珍贵的心意。”我举了举手里的盒子。
“别有什么负担。快上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骑着单车摆了摆手就走了。
第一次有男生送我佛珠当礼物，为了保我平安。猛然想起纳豆她们上次说的话，不会吧，哪有人追求女生送佛珠的，我失笑。不会他也信佛吧……也许是因为阴差阳错地看到我借那两本书才有了送这份礼物的念头，或者我们也算是有了几面之缘。有这样一个人，只因为你的一个小小举动就细心惦记着为你做些什么，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好久没来这家店吃甜品了，这里的芒果奶昔超级赞。我们点了最大份的，我挥勺猛吃，蒋闻宇在一旁竭尽所能地取笑，“你现在吃东西的样子真像鼹鼠在打洞。”
鄙视他。
“上个礼拜谁打赌输了说一个月不吃甜品的？”
无视。
“一会儿冰淇淋火锅还吃吗？”
“我开始觉得讨厌你了。”
“哈哈……”
上个礼拜跟他打赌连连看谁先通关，结果我输了。虽然认赌服输很重要，可是跟美食的诱惑比起来，耍赖是一项更重要的生存技能。我发现我们俩现在特能为一些无聊的小事扯半天还不亦乐乎。心底里很开心，就这样平凡着，幸福着。
旁边有人经过碰到我胳膊，我下意识地往里收了手抬头看，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手里拿着像是从前台拿来的纸巾，坐在我们旁边一桌位子上。坐他对面的是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龄只是头发略长的男孩子，他拿纸巾替男孩擦了擦嘴角的冰淇淋，两个人相视笑了笑，然后握住男孩的左手，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男孩继续吃杯中的冰淇淋。我的末梢神经跳动了一下。
我小口地咬着勺子，尽量不太明显地偷偷打量他们。短发男孩的眼里满是笑意，长发男孩会不时抬头和他对视，每到这时短发男孩就会轻轻揉捏对方的手指，长发男孩会微微地脸红。我的中枢神经重重地颤抖了一下，他们是……恋人。这些动作是恋人之间才有的，我跟兽兽在一起就不会这样，这是我跟蒋闻宇在一起的时候才想做的动作。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发什么呆呢？”
我用眼神示意蒋闻宇看旁边桌，他不动声色地侧头观察他们，微变了脸色，很快又恢复平静，低头喝了口水，抬头用眼神问我“怎么”，我用口型告诉他“晚点说”。
回家的路上有点堵，今天总是吃红灯。“哥哥，刚才那两个人是恋人呢。”
“你怎么知道？”
“感觉，看他们的小动作，恋人才会那样。”
换绿灯了，起步之后他清了清嗓子，“你怎么看同性恋？”
“不太了解啊。很难想象他们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不过应该也跟大多数异性恋人差不多吧。”
“不觉得反感？”
“无所谓反感吧。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太深的感受。你呢？”
“呵呵，这种事现在挺多的。”说着他转头看了看车窗外，“晚上想吃什么？”
“炒面。”
到家之后才发现冰箱里没食材了，蒋闻宇又跑出去买，走得匆忙手机都忘带了。他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手机响了，他还没回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个没存的号码，似乎也不方便替他接，一直看手机闪啊闪的好久才安静下来。回来跟他说了这事，他看了一眼没理会便丢回房间进了厨房。
是谁打来的呢？他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好多次了，大概是从年前或者再早一些的时候开始，隐隐觉得像是有片乌云躲在他心里。心情掉下去好多，他不开心我就没办法快乐。整个晚上小心翼翼地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在说说笑笑像是把先前的沉闷丢掉了。总算松了口气，看着他温暖的表情，这样才适合他。
纳豆真的是一颗跳豆。她竟真的声势浩大地组织起跟何益宿舍联谊的事，当然这当中有很大因素是君君，据说她跟那位小哥已经暗渡陈仓了。我们的单身联盟又痛失一名选手。
聚会地点选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吧。来这里的都是附近的大学生，自然不比1912那样五光十色的嘈杂，多了点纯净的情调。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了。好习惯，不让女生等。
今天蒋闻宇不在，我不用喝果汁了，忍不住窃喜。倒不是怪他管着我，而是不喜欢他总把我当小孩子看。虽然喝点酒也不能代表我就有多成熟，只是想在一个被他平视的高度，那样我才能真正走进他的世界。
结果，这群绅士的男孩子给我们点了冰锐。好吧好吧。
我们的话题自然免不了调戏君君和那位被称作小石的同学，大家也就这么点恶趣味了。纳豆挤眉弄眼地跟我寻求对戴眼镜山东帅哥的意见，总体还不错，鼓励纳豆抓紧勾引，她立刻HP全满抖擞上阵挑战单人副本去了。我吃着葡萄一边看热闹。
一个光头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据说是这酒吧老板，跟何益很熟的样子。那人跟何益聊了几句和我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一个硕大的果盘，里面有很多葡萄。
山东帅哥怂恿何益唱歌，他这回倒没推脱，喝了口酒就转身上台去了。酒吧中间有一个不大的舞台，刚好容纳一个三四人的小乐队。看这架势何益跟他们都认识，交头接耳了几句音乐便起了。前奏是键盘，然后吉他和鼓点慢慢加了进来，有点熟悉的旋律。
“暗恋是一种礼貌，暗地里盖一座城堡
然后再当你的警卫跑腿和小猫
随时你要我重灌电脑，随时你要我随传随到
买面包鸡排和水饺
……
你每次对着我笑，你的笑里面有□□
我看着你出了神还丢掉了解药
可能你从来没感觉到，最好你永远感觉不到
爱上你越来越无可救药
……”
好听的音乐总是有种魔力，能让不同性格不同背景的人产生共鸣并且感动。有人吹着口哨喝彩。间奏的时候何益从容地跟台下的人打招呼，继而转向我们这边，“这首歌是想唱给一个女孩子听的。”台下有人起哄，他笑着顿了顿，“她现在也坐在这里，正在吃葡萄。”我嘴里的葡萄一惊之下整颗吞了下去，憋得眼泪都快出来。纳豆和阿宏左右拽着我的胳膊尖叫，其他桌的人也望向我们这边。“本来没想这么早告白的，可是突然觉得她好像会随时被人抢走，所以我不能再等了！”
“一天一天越来越无可救药，一生一次爱你到无可救药
我才慢慢体会到，幸福是被爱的人需要
一天一天越来越无可救药，一生一次爱你到无可救药
我才狠狠决定要，就爱吧就唱吧就不逃
爱你到无可救药
……
骆可尧，让我喜欢你吧。”
很多人看着我，耳边一片喧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像是聚光灯突然打到观众席上的我，可我并没有做好演出的准备，也根本不想演出。除了蒋闻宇，我不期待参演任何人的剧目。
何益坐回来的时候我根本不敢抬头看他，虽然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我不是没有被男生告白过，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不知所措。
他走到我身边，我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他脸上有短暂的失落划过，笑了笑俯身在我耳边：“出去谈谈。”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便拉着我的手腕往酒吧外面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光头老板，他看看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酒吧所在的这条街是大学生集散地，旁边多是咖啡店、书店、音像制品店之类。这会儿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走在路上偶尔还能碰到一两个熟人，让我愈发不自在。何益低头看了看旁边的我，路过一家咖啡店让我等等，自己推门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杯咖啡，递给我一杯。
“谢谢。”我接过温热的咖啡。
“去前面坐坐吧。”他指着不远处路边的长椅，旁边有一棵年代很久的梧桐，压低的枝桠把长椅周围圈出一小片空间。
我捧着手里的咖啡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沉默了许久。
“让你为难了吗？”他侧头看着我。
“啊，不是。”我顿了顿，“谢谢你喜欢我。可是，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似乎并不意外，表情有点失落但还是笑了，“我猜到了。”他喝了口咖啡。
我抬头看他。
“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还没有，他好像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那我就还有机会。”他看着我笑，眼神却又极认真。
想了想，还是开口，“请不要为我浪费时间。”
“花时间在你身上是件很有幸福感的事。”他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看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但请别现在就拒绝我。我们都努力看看，你去追求你所爱的，我会看着办的。”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们回去吧，他们还等着呢。要不然真以为我们私奔了。”
“……”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