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婚期(1 / 1)
可是当晚瘫在洗手间里的不是安之,而是许益柯。
“特供吃多了,肠胃都娇惯了。”安之给他买了药回来,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许益柯扶着墙慢慢走出来,跌坐在沙发上,一脸羞愤:“那该死的地沟油!”随即又忿忿不平,“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难不成德国也有地沟油?”
“别乱说,”安之把药和水递给他,“你不知道医生的胃都是铁打的吗?有些手术,要在手术台上站十几个小时,没有钢筋铁骨的身子,谁受得了?”
许益柯吃了药没再说话,别过头去不看她,安之嗤笑:“怎么,还不好意思了?”看他那别扭的样子还真有点儿,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笑着说:“别介,我不也在你跟前出过糗吗?”
“你哪儿出过糗了?”许益柯嘟哝,从小到大这丫头不都是一副淡定到令人发指的模样儿么!
安之也靠在沙发背上,笑道:“你忘啦?我初三那会儿,暑假!”
益柯想了想,立马想起来了。
暑假呀,热!安之贪凉,跟益柯一块儿溜出去吃冰激凌,这一吃就吃出事儿来了,到没有拉肚子,而是她例假突然提前来了。
益柯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急得抓耳挠腮的,问她又不说,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不肯挪步。后来实在被他问急了,才小声说了句:“我那个来了。”
“那个?哪个?”许益柯莫名其妙。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安之快哭出来的时候,益柯一拍脑袋,明白了!
然后就跑了。
好一会儿,他又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把袋子往她手里一塞:“快去!”
安之偷偷一看,红了脸,赶忙跑进附近的厕所,里面不光有姨妈巾,还有一条小内裤,她记得清楚,上面印了好多小草莓。
后来益柯跟她抱怨,说公园外面那家超市的冷气太差了,以后再也不要去买东西了!
安之捂着嘴偷笑,这笑容一直延续到现在。
益柯咂嘴:“你那有什么糗的,我觉得我比你还糗。”说着便瞪她,“考虑到我身为一大老爷们儿去买那玩意儿的感受没!”
安之指着药说:“所以我帮你买止泻药,还回来了嘛!”
益柯抗议:“这算什么!级别不够!”
安之默,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那下次我帮你买痔疮膏好了。”
益柯气得跳起来大叫:“谁特么说我有痔疮了!”
安之忍住笑,垂下眼睑低声说:“没有就好。”
益柯咬牙切齿的,冷笑两声,问她:“你在傅思聪跟前也这样儿?”
安之的脸色垮了下来,眼神飘忽向别处,淡淡道:“哪儿能啊,我还记得那时候心里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幸好是在许二面前。”
益柯继续冷笑:“你在他面前就是太端着了,整的自己跟高高在上的女神似的,谁受得了!”
安之叹气:“喜欢一个人,自然想着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如果那天面对的是他,说不定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见他了。”顿了顿,问益柯:“你说要是我不再端着了,他会回头吗?”
益柯白她一眼,说:“现在知道要放低姿态了?晚啦!”看着安之泄气的样子,他又补了一刀,“他已经不爱你了,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以为那是你要挽回他的手段,只会让他更厌恶你罢了。”
安之紧咬着牙关,生怕一松开就会哭出来,到底眼里还是含了泪,不满的看着益柯咬牙笑道:“谁说说实话是美德的?我一定捅死他!”
许益柯摊手,故作沉痛:“这个世界,实话都说不得了。”
安之站起身摆摆手,示意自己要去睡了,到了卧室门口又转头看他,笑眯眯的说:“我的导师一直夸我对人体结构知之甚详,我告诉他中国有个成语叫‘庖丁解牛’,要不什么时候在你身上试验一下?”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许益柯目瞪口呆,后脊梁直发麻。
安之继续在家窝着,也没联系傅思聪,从前便是如此,她不是个爱粘人的主儿,总是给他极大的空间。如今想起来,大约这空间实在太大了,让他自由的差点儿忘了有她这个未婚妻。可是现在这种处境,想要改已不可能了。
正如许益柯所说,无论她现在怎么做,都只会让傅思聪厌恶罢了。
干脆,什么都不做吧!
她在这儿静候佳音,却有人沉不住气了。
傅思聪的父母齐齐上门拜访,竟是和宋家商量婚期来了。
宋家倒是没什么意见,早嫁晚嫁都得嫁,这会儿嫁了说不定安之就留在家不出国了。可谁知一听傅家说的婚期,顿时傻眼了。
“下个月举行婚礼?这是不是太仓促了?”宋爸和宋妈交换了个眼神,都有些不可思议。上回聚餐傅家也没表现的这么急切呀,今儿是怎么了?
傅妈笑了笑,说:“主要是考虑到安之假期结束又得去德国,这一等恐怕又是两年,思聪和安之都不小了,早点儿结婚也算了了我们的心愿。等到他们结了婚,我就让思聪跟安之一块儿去德国,新婚夫妻嘛,自然不能分开太久。”
宋妈觉得如果女儿一定要回德国,思聪跟着也好,当下心里已有些松动。宋爸却皱眉说:“一个月准备婚礼,还是太仓促了。”
傅爸连忙说:“不仓促,凭咱们的能力,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办得妥妥帖帖的。老宋你放心,我绝不会委屈了安之,一定风风光光的让她从宋家出门儿,再风风光光的进我们傅家。”
宋爸也知道他们不会让安之受委屈,可毕竟是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忽然之间要离开家到另一个家庭生活,心里多少都有点儿别扭。
宋妈暗地里扯了扯老伴儿,笑着说:“咱们都是尊重孩子意愿的人,只要孩子们都乐意,咱们就等着受他们的大礼。”然后叫佣人去叫安之下楼来。
方才安之打过招呼就回避了,这会儿又被叫下来,听到婚讯,愣了一下。本能的看向傅爸傅妈,问:“思聪的意思呢?”其实她是想问,思聪的事都解决好了吗?可是碍于自家爸妈在场,她不想把糟心的事儿闹出来。
傅爸脸色一肃,说:“放心吧安之,傅思聪那小子要是胆敢有负于你,老子打断他的腿!”他说的这么严肃,到让宋爸宋妈觉得奇怪了。傅妈连忙取笑他说:“你看看你,又摆当老子的谱儿,以后思聪就有安之管了,你可别跟着瞎掺和。”傅爸看了眼安之,连忙咳嗽了一声儿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座的都知道,院儿里但凡是有儿子的家庭,老子总是轻则呼来喝去,重则皮鞭加身。所以傅妈这么一说,宋家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安之微微一笑,点头:“思聪是个有分寸的人,我不用管的。”
傅妈冲她欣慰的笑笑,傅爸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就让人拿出黄历来,先挑个良辰吉日举行婚礼。其余婚宴、酒店等等之类再细说也不迟。
安之见两家父母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再打扰,悄悄回了房间。
她坐在落地窗前,手指摩挲着手机,竟荒谬的觉得:今天这一幕,傅思聪必定是不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