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万贯家财谢三思(上)(1 / 1)
天洲谢氏。
天下第一商。
谢家先祖是以贩卖牧马起得家。
上一代家主谢安宁,一手创立了谢家商号,专营马匹、药草和皮裘。谢安宁在塞外贩马之际,遇到了当时还是参将的靖暄帝荆行云,正是这一场相遇为谢家换来了今日这天下第一商的称号。
谢家现在的家主谢言君,是谢安宁的独子,自幼丧母,在十五岁时老家主谢安宁病逝后便接管了谢家商号,成为第二代谢家家主。
他叫刘川,谢家管家这位置是两年前去世的老管家亲手交到他手里的,老管家说过看上他,不是因为他有多少本事,只是看中他对谢家的忠心,希望他无论贫富都能守着这个家,伺候好家主。
前些天大爷修书一封寄到了他这里,短短几十字,写清了要将谢家交给另一人的事情,这人是大爷刚寻回来的亲弟谢三思。
谢家一直男丁稀薄,从老家主谢安宁开始,一直都是三代单传,老家主也只有大爷谢言君一个儿子,至于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就不是他身为管家该去多问的事情。
天亮开始,刘管家就带着各院的管事在大门口守着,今日便是新家主谢三思要回谢家的日子。
可这都快大中午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清明节后靠着塞外边境的云州城还下起了蒙蒙细雨。
看着外面阵阵雨幕出神的刘管家,忽的看见了一个撑着油纸伞的青衣男人缓缓从他面前走过,这人身子看着有点单薄,此时虽是早春,但天气已经回暖了不少,寻常的赶路人都已换上了单衣,只有这人棉布衣外也还套了一件黑色无袖的棉袄褂子。
男子肤色偏白,看不清模样,一头微卷黑发沾着雨水落在青衣上,发尾勾勒着几个小卷。
刘管家对这个普通的过路男子并没有多上心。只是当第三次看着这人从面前走过后,他就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差点让他的心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大步跑了出去,追上了那青衣人,当他看清了那人执伞的右手上一抹鲜红时,刹那间整个人如雷贯顶。
那是大爷谢言君一直带着从未脱下过的戒指。
那是代表了谢家绝对权利的东西,是谢家男人代代相传的血戒,戒指上那颗能买下整整一座都城的血玉现在就在他面前,所以,这人他…他!!
他便是新家主谢三思!!
刘管家双唇发颤,弯下腰行礼:“二爷,您…您吉祥,我是您的管家刘川!”要不是认出了他机灵认出新家主手上的那枚戒指,还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青衣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就是大哥口里的刘川吗?比想要中看起来要年轻些啊。”
刘川恭敬的回道:“是!二爷,您请这边走,回府让我给您接风洗尘。”
这时候雨也停了。谢三思收起纸伞摇头道:“先不急着回去,陪我去城里一趟。对了,你那名字里的川是山川的川吗?”
刘川躬身去接过伞,“是的!我娘希望我能像山一样恪守本分做人,便取了这样的名字。您觉得不妥吗”
谢三思笑着摇下头,“没,挺好的,你今后唤我老板便是了,这二爷二字我听着不是很习惯。”
刘川当然是立马的应下了,“是,老板。”
城里的集市上早已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刘川跟着谢三思走进了一家成衣店。
从这一路走来,他就感受到这二爷和大爷完全不是一个性格的人,大爷性格张扬,而二爷则是不温不火,说话也彬彬有礼,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温文有礼的书生。
就像现在,看着这温文尔雅的男子带着浅笑,挑着衣服的样子,真是他心目中完美家主的不二人选。
谢三思从一堆衣服里选出两身绣工精美,用着金丝打底的新衣,还让店家包了起来,看起来是要买了。
刘川秉承着管家的职责,实在不想让他文雅的二爷穿上这类庸俗不堪的衣服,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老板,您不再考虑一下,我觉着这衣服不适合您。”
谢三思笑笑,丹凤眼眯了起来,“我何时说过是我要穿了,这是买给刘管家你的。”
刘川一怔,连忙摆手,“不…不!老板,这怎么可以,太贵重了!我实在消受不起!”
可谢老板的下一段话,彻底的把刘管家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也让他深刻地明白了表里不一,和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意思!
谢三思将布包丢给已经满脸通红的刘川,俯下身,朝刘川轻声道:“我说给你,你就拿着。你看你这身衣服,连五十开外的老人家都不会穿,你以后啊,记着多穿些亮色的衣服。俗话说,做我的人,就算下面硬不起来,也要把面子给我撑足了!”
刘川:﹦口﹦!!
有这种俗话吗!?
还有什么叫硬不起来!!
第二天一早,刘川穿上了新衣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深深得呼出了一口气。
里面那位唇红齿白,两眼通红,一脸惹人疼爱的家伙是谁?!
那身庸俗不堪的金丝衣服更是什么?!
他现在真的好想去死啊!!
可刘管家没有去死,反而兢兢业业的跟在了他家谢老板后面足足一年,终于练就了一张百穿不烂的厚脸皮。
谢老板爱财如命,就算是掉在水沟里的一文钱,也要捞出来存着,虽然永远都是他去捞,他去捡,他来存!
谢老板喜欢穿青衣,但穿来穿去也只有那三套衣服,外加两件棉袄褂子。老板体质有些畏寒,那些青衣都是加厚的,就算三伏天,人人都换上了单衣,还热的满头大汗时,老板都还穿着那身青衣,甚至都不怎么出汗。
每天云洲城的谢家掌柜们都要来给老板敬茶,每月各地分店的掌柜也要来给老板敬茶,每年甚至全部的店铺掌柜都要聚到谢家,参加年前的最后一次老板主持的宴会。老板他这般折腾那些个快混成人精的掌柜们,也没有一个敢出来说一句不是。
因为老板有他的一套管人法子,一年前,老板在所有人都不看好谢家生意的时候,带着商队,东西南北不断走,不出一年,就把谢家的生意做到了老家主望而却步的大江以北,还有四川、云南这些边远之地,和江北的欧阳世家、南阳的沈家、江南的金玉钱庄等,都有稳定的生意往来,甚至是谢家的同乐客栈都已经是名扬四海的酒楼,光是分号就开设了不下于几百家。那些原来不服老板掌权的掌柜们,现在可都是毕恭毕敬的!
老板不近女色包括男色,甚至滴酒不沾。每当生意应酬之时,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搂了漂亮的少女,更甚者抱了清秀的少年调笑,他家老板,也只是笑眯眯的喝着茶。
老板在外人眼里,永远都是彬彬有礼,其实只有一些和老板相熟的人才知道这私底下杀人不沾血,敲诈不露面的本质。但从他这位伺候了老板一年之余的管家来说,被折腾被戏耍之余,也是钦佩尊重居多。
毕竟现在的谢家商号,越来越像老太爷谢安宁那时当家的谢家了,那悬在家中祠堂之上天下第一商的匾额,谢家人再也不用低着头走过,也能昂着头,自豪地看着这五个金字!
谢府一直都是外面人最眼红的地方,不少人就算塞钱也想进府做工。
他师傅管家时,就经常用严厉的家规约束家仆,到了他这里,对下面人一些小动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出大动静,他也是不会干涉的,这也是他做人的一种方式,又便于打理谢家这么一大家子。
而谢府在他的打理下一直风平浪静,没发生过什么出格的事。
谁知,五月初五这天午时。
他正伺候着谢老板用午饭时,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