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伙伴的意义到底是什么(1 / 1)
“我们先从问题开始——因为我知道所有人心中都有疑问,这一切为何会发生?霸王是如何逃脱真空火种收容器并登上飞船的?他是如何闯入我们的家园的?”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该归咎于谁?”
“这些问题我们暂时都没有答案,这就是为什么,我准备展开一场调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将此事彻查到底。”
补天士的声音回荡在寻光号的每一个角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惨剧中,五位汽车人战士献出了他们的火种。阴云笼罩在每一位船员芯头,霸王带来的阴影还未散去,他们所面临着的,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他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合金盾走进横档的办公室。
“合金盾?你怎么到这来了?发条恢复的怎么样?他今天下午应该来复诊。”
“不,他让我来告诉你,他来不了了,他有其他的事情,是的,一些非做不可的事情。”合金盾的双手下意识地互相搓了搓。
“合金盾,你在紧张。”横档支起下巴,“是关于发条的吗?”
“发条?不,不是,他好得很。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是为了蕾茜。”
“蕾茜?”横档有些诧异。
“是的。你听说过了吧,那个流言?”
横档一笑:“我觉得那纯属无稽之谈。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是叛徒。”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你知道的,流言这种东西……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共场所了,就连补充能量都是在救护车的医疗室里。这对她不公平。她救了发条,我觉得我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嗯……那你来找我是想?”
“我想和你谈谈她的心理评估报告,最好是一些她做测试时的细节,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证明她是清白的线索。”
“哦,当然可以,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横档站起身,从背后的档案柜里找出一盒录音磁带,他把它递给合金盾,“这是我和她谈话的全部录音,希望可以帮到你。”
“谢谢,横档。”
“对了,顺便替我转告她,感谢她为汽车人所做的一切,她是我所见过的,最为高洁的火种。”
“没问题。”
……
我当然会一字不漏地,好好地,转告给她。
蕾茜抱着一个金属箱站在发条房间的舱门前。
她知道探望病人应该送花……可这前不着地球后不着塞伯坦的,她上哪儿去找花?又不能用废铁丝现凹一个,那看着也太寒碜人了。她在医疗室里急的团团转,救护车看不下去,给她找了几支舒缓处理器的药剂,又配了罐促进清除管线淤积物的能量液。蕾茜想了想,她找出一个金属箱,从维修床底下刨出她背着救护车偷偷藏起来的,各种口味的限量供应版能量块——她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全倒进箱子,然后在老搓衣板几乎要烧穿她的护甲一般的瞪视下,顺着墙根,低着头灰溜溜地溜出医疗室。
但愿发条能快点好起来……她不是故意要吓他的,可巨狰狞天生就长这样,又是尖刺又是犄角,再加上当时那种情况……唉,都是哥哥不好。
蕾茜耍赖一样地把责任都推到冲云霄身上,芯里这才平衡了点。
她右手抱着箱子,刚想用左手敲门,忽然反应过来她没有左手了。
怎么办?
……用脑袋撞吧。
咣咣咣三声巨响,跟入室抢劫似的。
这样好像不太礼貌?要不用脚踹……算了,那更不礼貌。
正纠结着怎么敲门,面前的舱门忽然开了,她兴高采烈地张嘴:“发——呃……”
是合金盾。
……哎呀他居然在发条的房间里嘻嘻嘻嘻嘻。
内芯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蕾茜调整了一下面部护甲:“下午好,合金盾。那个,发条在吗?”
“他在。请进,蕾茜。”
“谢谢。”蕾茜走进房间,她以为发条会坐在椅子上,或是躺在充电床上,但房间却是空的,蕾茜刚想问是怎么回事,一只从背后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仅剩的一只手臂抱着金属箱,她来不及挣扎,也没有能力反抗,箱子掉在地上,能量液的罐子碎裂,玻璃碎片上倒映着合金盾将脑神经针刺入女孩头部的影像。
蕾茜的光学镜头陡然亮了起来。
系统强行启动令她的处理器十分难受,胸口的火种在猛烈燃烧,她用左臂撑着身体坐起来,同时启动机体自检程序。
“蕾茜?疼吗?”
“只是做了个噩梦,别担心,Ratch。”她跳下床,抱住她的救护车。
明明只是关机睡了一觉而已,她却觉得仿佛与他分别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晚饭想吃什么?”
咦?!晚饭?!她是一觉睡了一整天吗?!睡的时候是晚上,醒来还是晚上?!
“呃,能量块吧……”不吃这个还能吃啥?
“好吧。”语气听上去有些低落。
“……”
等等,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汽车人的地球基地,是她和老救的房间,她做个了噩梦,刚刚才从充电床上醒来,老救如往常一样问她想吃什么,然后她回答……这些都很正常,是的,非常正常,正常得有些过了头。
她不该在这里,她不应该过着这种平淡的日常生活,但是,她又应该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的光镜一阵发黑,神经电路仿佛燃烧起来一般,老救的身影在她的光镜前逐渐变得模糊,迷蒙的视野中忽然闪过一个黄色的影子,她下意识地举起双臂,启动变形程序,她的手臂变成两管镭射炮——
不,她只有一条手臂。
一条护甲破碎,管线爆裂,只剩一根骷髅似的骨骼的手臂。
神经电路再次灼烧般地疼痛起来,她疼得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蕾茜仰面躺在地上,视野所见之物全部化为白色,长时间的疼痛剥夺了她的力气,除了维持意识以外,她什么都做不到。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听觉传感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地面震动,她感觉到那个TF正向她走来,然后,她的光镜上出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告诉我吧,”合金盾低头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是的,你的身份,来历,以及目的。”
“呵呵,” 蕾茜笑起来。
“杀了我。”
“不。杀了你很简单,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是我还没找到我要的东西。”
“你不是已经看过我所有的记忆了吗?”
“是的,当然,但我对其中几段记忆不是十分理解。”合金盾打了个响指,四周白色的环境瞬间变化成动态的影像,她的记忆像是投影一般被一一回放。
“首先是这里。”
一个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裤的黑发人类女孩出现,她走进一间屋子,脸朝下倒在床上,不多时便响起鼾声。
“这段记忆之后是这里。”
黑暗的山洞中,一只巨狰狞幼生体在努力挣扎。
“我不明白这两段记忆为什么会是一前一后的顺序,而且衔接得如此流畅,好像一个有机生物只是充了个电,然后就变成了机械生命体。”
“我也不明白。”蕾茜面无表情。
“……好吧,我们来看下一段。”
还是那个黑暗的山洞,许多身上戴着霸天虎标志的机械生命体走来走去,画面正中间,巨狰狞幼生体正跟在一只紫色机械生命体身边,亲昵地用头蹭着他的胳膊。
“我猜那是震荡波?”
“错,那是我妈。”
“……下一段。”
实验室的维修床上,两具机体交缠在一起,红色,白色,和银色,三种颜色混合交织成一幅淫靡的画面。
蕾茜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知道了她和老救的关系,她所守护着的秘密被发现了,她赖以生存的心灵支柱被破坏了……她的宝贝,被抢走了。
蕾茜不想听,不想看,她想关掉她的光学镜头和听觉传感器,但是她做不到,来自于神经电路的疼痛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心神,就连哭,都不被允许。
“我没想到你和救护车是这种关系,我的意思是另外一个救护车。那你对现在的救护车是怎样想的?替代品吗?”话音刚落,合金盾就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火种深处的压力,而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蕾茜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用仅剩的一只胳膊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金色的光学镜头直视着合金盾。
“没有人告诉过你,偷看别人的隐私是要挨揍的吗?!”
虽然看上去气势十足,但做到这里已是蕾茜的极限。
“居然能顶住一个专业记忆科医生施加的精神压力?”合金盾十分惊讶,“我不得不承认,你有成为一个六阶战士的资质,可是你的立场让我为难。你在接受横档的心理测试时,提到了一个名字,‘他’。我很好奇,‘他’是谁?”
蕾茜偏过头。
“不想回答?那我来猜猜看吧。是霸天虎吗?震荡波?还是威震天?”
“都不是。”
“嗯……难道是更上层的领导者?这可麻烦了,我得和补——”
“是救护车。”
“……救护车?!”
“是的,我爱他,他是我的秘密,是我的心灵支柱,是我的宝贝,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这……怎么可——”
“很可笑是吧?但这就是事实。就如同你和发条一样,如果失去他,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合金盾看到蕾茜在笑,不,那不是笑,因为她哭不出来,所以她只能笑。
“现在的我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身边所有的东西都似曾相识,但是却没有一处是相同的。想想看吧,当你失去发条之后,你遇到了一个和他相似但实际上却完全不同的TF,你会怎么做?把他当成替代品吗?”
“怎么可能!!!”合金盾怒吼道。
蕾茜莞尔一笑:“你现在知道我刚刚有多生气了吧?”
“……”
“现在让我们把话题转回来。你之所以入侵我的记忆,目的并不是‘他’吧?最开始,你只是不相信发条的话,认为他在说谎。但是你又知道发条不会对你说谎,那么一定是有人对他的记忆做了手脚。而我是唯一一个曾和发条独处的TF。”
“发条是你的灵魂伴侣,你爱着他,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你便入侵我的记忆,试图寻找事情的真相,但是当你看过我的记忆后,却发现发条所说的就是事实。”
“这时,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想删掉你袭击我的这段记忆,但是删除记忆存在着严重的后遗症,你无法掩盖,只要发条发现,他必然会认为这是你的所为,于是你开始在我的记忆中寻找一切证明我就是那个叛徒的证据。”
“虽然用正确的事情来证明错误的想法很难,但你的运气不错,你找到了我和震荡波相处的记忆,可这还不够,你需要更多的证据。早在入侵我的记忆之前,你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作为一个经常去别人记忆里搜索的专业医师,你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于是你去找横档,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总之你说服他,拿到了我和他的谈话记录,然后发现了那个所谓的‘他’。也正是因为‘他’,你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袭击我,因为不管你的目的达到与否,你都有充分的理由证明自己是在协助补天士查找叛徒。”
“你的目的仅仅只是验证发条的话,而为了自己能全身而退,你必须把责任转嫁到我身上。若有谁提出质疑,就比如说救护车吧,那时你再拿出横档的录音和你作为一个专业的记忆科医师所查找到的记忆,我就算不是叛徒,也是叛徒了。”
合金盾完全呆住了,他安排好了一切,他想到了一切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却唯独没有料到这个女孩会有如此清晰且缜密的思维,神经电路承受着压力和痛苦的同时还能冷静地分析着周遭的情况,她真的有资质成为六阶战士。
“合金盾,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一个TF会舍弃一切去帮助另一个TF,除了有所图谋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她仅仅只是想帮助朋友而已。就这么简单。但是,你也别想随随便便就践踏别人的信念——!!!”
蕾茜突然上前一步,狠狠一拳打在合金盾的面部护甲上,周遭白色的世界也随着这一拳如玻璃般碎裂,回到了现实。
合金盾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蕾茜站在旁边,低头看着他,如同他之前对她所做的那样。
“别担心,你的发声系统和你的四肢很快会恢复知觉的,深层读心术的副作用你比我更加了解。”她转过身,走向舱门,“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发条,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他……我会让这件事烂在我的管线里,永远——”
“以巨狰狞公主的名义,我向你保证。”
蕾茜走出房间,与合金盾的一场较量耗费了她太多的能量,精神长时间,连续性地,高强度地集中的后果是,当她放松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体也跟着一起不听使唤了。
扶着墙壁勉强撑过一个拐角,颤抖的双腿再也无法向前行走,她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这时,安装在墙上的扩音器里响起了补天士的声音——
“站在你们大家面前,对于我将要说的这些话,我没有感到丝毫的惬意。但我向你们保证过,我要做一次调查,我说过我要找出霸王是怎么上船的,以及罪魁祸首是谁。”
“几个小时前,漂移承认他对此事负全部责任。”
什么?!
“事情似乎是这样的:在我们起飞前,漂移在双胞胎金刚的帮助下,把霸王的牢房接在了飞船上。他希望我们能利用霸王制造出自己的六阶杀手——是的,我知道战争结束了,但他说自己是在以防万一。他承认自己的行为极不负责……即便这是为了汽车人的伟大事业着想。那么,漂移,在我剥夺你的汽车人标志并将你驱逐出寻光号之前,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要。
“没有,船长。”
……不要这样。
“很好。那么,现在我收回你的汽车人标志,将你逐出队伍。”
……等等,请等一等。
“穿梭机已经准备好了,请你立刻离开。”
……不要,漂仔,等等,别这么快就走。
她买给他的礼物还没来得及交给他,她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谢谢他的剑,谢谢他的钱,谢谢他对她的关心,谢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和陪伴。
伤心吗?
嗯。
想哭吗?
嗯。
那就哭吧……
可是我哭不出来。
那就笑吧……
大声笑出来,笑这些火种早已污黑的家伙,笑这个是非颠倒的世界。
这就是她所保护着的伙伴。
拼尽一切,宁愿伤害自己也要保护着的伙伴。
“哈哈哈哈哈!!!”女孩大笑着,以耗尽能量为目的,自杀一般的姿态。
她有多想哭,她现在就有多想笑。
旋刃在通道拐角发现了蕾茜,所有TF都去甲板参加漂移的“饯别会”——他叫它“饯别会。”
他没去,没意思。
而现在,旋刃觉得这个决定真是万分正确,因为他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女孩低着头靠坐在墙壁上,光镜黑暗,系统关闭,一动不动,就像是尸体。
旋刃看着她的身体,火种止不住地狂跳。
这具银色的机体是如此地吸引着他,他早就想试试看,当他扯断她的翅膀,折断她的四肢,拉出她腹部的管线,砸碎她的脑袋,将钢筋从她的脖子/插/进/去并向下直插到底的时候,手感会不会比其他普通TF的要好。
但是现在,他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主意。
“喂?能听到吗?哈罗?是救护车吗?”旋刃接通他的通讯器。
“亲爱的医生,我现在在船员居住区,和蕾茜一起。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到这来,如果你敢迟到一秒钟——”旋刃的光学镜头一弯。
“我就当着寻光号全体船员的面,上你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