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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我不觉得救护车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和所有汽车人战士一样,有着一颗坚强不屈的火种,且忠于信仰和领袖。如果硬要说的话,比起这些最基本的品质,他似乎更加热衷于研究科学,并且致力于将它们应用于实际。他能在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仅仅依靠地球人类落后的技术——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完全空手制作出能够传送到地球上任意坐标地点的空间机器,他叫它环路桥,之后又将它升级成了太空桥,可以在宇宙间自由来回。听上去简直就是奇迹,但救护车确实地把它化为了现实。
而现在,这个能将奇迹化为现实的男人,正坐在我身边,仔细地,小心地往我的翅膀上缠着软胶皮,一边缠,一边还用温柔的声音讲述着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笑话——其中有一个已经讲了三遍,其余几个由于不同星球笑点不同而无法理解。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咧开嘴巴,嗬嗬嗬地笑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我们困在这个山洞里的第二天,没吃没喝,没有任何生活物资和医疗用品,就连被当做绷带的软胶皮和固定用铁管,都是救护车从不知道哪里的人类工厂里拆下来的,胶皮上还印着“韦恩集团制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蝙蝠。
头有点疼,我晃了晃脑袋,看到救护车正坐在我旁边,试图用那些简陋的工具和零件拼出一台简易电焊机。我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淡蓝色的能量缓慢却不停歇地渗出,那些所谓的“绷带”也只能微量减缓它的速度。我看着救护车像拼玩具一样组装着零件,那些铁丝和螺钉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慢慢地组成了一个架子。
“嗯……我还需要点东西才能完成它。”救护车念叨着,站起身,好像又要出门。
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我张嘴咬住他的小腿——当然没有用力,只是含着。
“蕾茜?”他低头看我。
……你别走,留下来陪我。
我用力把他往我的方向拽了拽。
“放开,蕾茜,我得再去找一些零件,你的伤口如果再不止血就会……”
死就死好了!!你要是敢走,我就立刻变形!!死给你看!!
我不松口,执拗地把他朝我的方向拉,喉咙里发出威胁似的咆哮声。
变形对于机械生命体来说是一项复杂的行为,它会在短时间内移动全身的电路板和其他零件,组合成所需要的形态,而在身体的电路板大面积损坏的情况下强行移动它们,基本等同于自杀。
我伸出前爪,威胁似的咔咔咔开始变形,救护车果然吓了一跳,赶紧阻止我。“冷静!蕾茜!”我抬眼看他,救护车无可奈何地坐下来,“好吧,就呆一会。”
啥?!还想跑?!没门!!
我伸腿就地一滚,直接滚进了救护车的怀里,我抬头冲他呲牙,警告他别再打逃跑的主意,然后在他怀里拱了拱,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团起身体,打起了呼噜。
“蕾茜。”他叫着我的名字,“要听故事吗?”
……还是那几个老掉牙的笑话?不过再听一遍也不错。
我蹭了蹭他的胸口作为回应,救护车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一边讲起了故事。
那是他的回忆,关于每一个他曾治疗过的汽车人战士,有些在战争中牺牲,有些则彻底失去了联系,但那些年轻的火种却从不曾熄灭,他们一直燃烧着,跃动着,在救护车的记忆里——当然,现在也在我的记忆里。
我们困在这个山洞的第四天,依旧没有任何的生活物资和医疗用品,仅剩的软胶皮也用完了,它们被我身体中渗出的蓝色“血液”腐蚀成一团,皱巴巴地堆在角落里。救护车几次想出去再寻找一些,但都被我以各种方式撒泼耍赖,威逼胁迫留了下来。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个黑暗的山洞里,听着生命逐渐流逝的声音,然后孤独地死去。
……哎呀病人总是很脆弱的嘛哈哈哈哈!!
反正都是要死,至少我想死在救护车身边,和那些汽车人战士一样,让我的火种也在他的记忆中永远燃烧。
我窝在救护车怀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就连维持意识,也要花很大精力。救护车抱着我,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或许他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就只是这样抱着我,把我圈在他的怀里,用低沉的声音讲述着他的回忆。
我想我一定能和那些汽车人战士一样,成为在他的记忆里,永远燃烧着的火种之一。
……
但很可惜,这个愿望不会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