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六(1 / 1)
目送着小白的远去,我想,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我也转过身,朝回走去,灵魂仿佛被人偷走了一般,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只见天地一片茫茫,白如葬色,大概是在祭奠我跟小白这一段逝去的幸福吧。
我又掬起一捧雪,不想泪水滑落到了雪上,使这抹琼玉融得更快了些。
楚佑依旧站在原地,一身玄色衣袍在素白的雪天里伫立,宛如用墨泼洒出来的风姿一般,遗世独立,风华无限。他见我走近,竟露出了几分欣喜,澄澈的眸子里也满是笑意。他趋步走来,将我紧紧拥在怀里。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饶是华国地处南方,春天来的极早。我却觉得这个冬天,过得有一年之久。
直至春意盎盎,浅黄色的素馨洒下满枝垂绦,我才收到五哥的回信。
楚佑遣的宫婢来通知我时,正值午膳时间。我听闻,立刻扔下筷子,跟着宫婢到了楚佑的鎏延殿中。
此时楚佑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他见我进来,便笑了笑,招呼我坐到他身边去。
我心中欣喜,没有再犹豫,径自走过去,在楚佑身旁坐了下来。
楚佑从一叠奏折里抽出一封信,我一眼就认出这信封所用之纸,正是郁国砚城所产的,专门用于皇亲贵胄书信往来的纸。
我兴高采烈地接过信,封上“璃儿亲启”四个字确是五哥惯用的字体。可是……
我心中一悸,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将信扔掉了。
楚佑捡起信,将我往他的怀里揽了揽,轻声问:“怎么了?”
我一脸惊愕,回望着他。
楚佑有些失声,问:“这信,可有什么问题?”
我慢慢平复心情,发现两颊上有什么东西滑落,湿湿的,便径自用手拭了拭泪,用尽量平常的声音答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家了。”
楚佑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态,更是让我心生疑窦。
楚佑将信拆开给我看,而我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内容与我想的一样,无非是五哥已经安顿好了小白,让我安心住在华国之类。
我心中暗自苦笑了一声:这砚城的纸,庭湖的墨,还有像极了五哥的字迹……楚佑,你可真是为我花了一番心思。
我回过头向楚佑展颜一笑,道了声谢,便退下了。这一笑,实则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一路上心事重重,回到我住的绛澜院里。
我在院中的低梢上摘下几朵素色花瓣,深深埋在土里,这……权且当做小白的冢吧!
我从袖中拿出“五哥的信”,不由得一声苦笑。这封信,无论是纸、墨,还是字迹,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可是,信头那一句“璃儿”却道破了真相:五哥只会叫我小月月,十八年来一如既往,他怎么可能叫我璃儿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封信并非五哥所写。我送给五哥的信或许根本就没有送到五哥手上,他随着送信人小白,一起出了意外。
楚佑始终容不下小白。
可他以五哥的名义写了这封信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不想让我难过……
我只是一个人质,他怎么可能如此在乎我的感受。我自嘲般地笑了笑,不觉泪水已然沾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