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一桌子的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神经绷得更紧了,灼热的目光紧锁在我和对面俊公子的身上。
我的手正欲开摇,他笑道:“慢。”
贾馨怡看得痒痒,这么一个打断,她不满地冲俊公子道:“甄无缺,慢什么慢,不敢来就直接认输,别在这儿装模作样。”
我暗笑,真无缺?真的没缺,难怪敢混迹赌场,取名果然是个大学问。他也不恼,又是慢条斯理说道:“赌注为什么?”还没等我作答,贾馨怡又冒失先开口了:“赌注?我有的是银两!”
我知道这狐狸家底雄厚,不然他爹娘也不敢给他取这么高调的名字,因此他言语所指,自然也不是银两。我没发表意见,打算看他有何意图,他见我似乎很呆,便缓缓开口,眼神戏谑,“输一局要么剁一根手指,要么脱一件衣裳,如何?”
我心一凛,他何来的自信,竟敢下此赌注。他是在故意设套让我没胆量选择断指只能选择脱衣,还是他只是觉得好玩。身旁围观上来的群众也在交头接耳讨论,不过他们似乎更乐意的是看脱衣秀,因为那一道道目光若是激光,我身上怕是早已千穿百孔。
恩,果然好玩。贾馨怡拉过我的手,冲无缺公子道:“我们不玩了,我也不想赌了。”
这多少让我有些感动,这看似神经有些大条的少女倒多少有点良心。甄无缺不乐意了,他靠在椅子上,笑得不亦乐乎:“馨怡,你可是怕输了?”
我深觉得这激将法对贾馨怡有效,果不其然,她不甘心地站定,但又百般为难,于是嗫嚅:“换个赌注……”
我很不争气地答道:“就脱衣吧。”
016 不就是剁手指有何不可
贾馨怡张着牛眼望我:“秦呆子,这可是关乎名声……”她没把话说完就闭嘴了,我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想起了我如今的身份,只是楼里的一名妓女,即将用名声接待许多有钱有权的客人。所以,这名声之于我,确实不算大事。
我原本不想玩,可此时我却玩心大起,或许是这甄无缺的挑衅激发了我的好斗心理,又或者只是我感觉人生难得几回狂,既然要沦为他人玩偶,还不如纵我轻狂。狐狸甄无缺合上手中的折扇,手指轻捻盖儿,优雅地晃了几下压住,眼里戏谑加深。
我也没落下,压着盖子上下晃了几圈,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天生是属狐狸来着,摇个骰子都能风骚一把。
周身围着的人伸长了脖子眼也不敢眨,就那么屏神凝息等着看结果。贾馨怡左瞧瞧,右看看,很好的渲染了现场紧张的氛围。我掀开盖子瞄了一眼,笑道:“四个三。”
别看我一副呆然可欺的样子,其实我一个三点都没有,新手肯定会小心看着自己手上的骰子,斟酌良久自己有几颗,再相加。
“五个三。”甄无缺这狐狸细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盖子内的骰子,轻声说道。
果不出所料,他跟着我喊的加上去了,可见得他手上的确是有几个三点。
“开吧。”我没有再往上加,而是选择直接打开,除非他真有五个三点,然而事实上,他那只有两个三点,一个一点。
第一局我以一个谎报骗了他,他轻瞟了我一眼,轻捻慢拢,褪掉了最外头的长衫,交给旁边的跟班:“继续。”
……
其实这个赌博很讲究心理战术,就看你怎么想,所谓兵不厌诈,真亦是假,假亦是真。世上真假本就不是绝对对立,不过是相对罢了,与善恶同样的道理。
我打开,再数了数他那边的,遗憾说道:“刚好,不多不少。”他又瞥了我一眼,才不失优雅地慢慢脱掉里衫,已经只剩下件里衣,隐隐透着那诱人的肌肤。旁边已有人议论纷纷:“幸亏不是赌剁手指头,不然这位公子岂不是要少了几根指头。”
又有人惋惜:“原本以为看的是这妞儿脱的呢。”
贾馨怡已经别过了脸,不去看甄无缺那狐狸身子,小心扯着我的袖子:“秦呆子,给他点颜色就成了没必要脱光光吧。”
我是对他那好身材没啥念想,奈何他并没有求饶之意,我又何苦假惺惺腆着脸给他台阶下。下一局若是输了,就开始往裤子下脱了。我很善解人意地瞟了他一眼,他俊颜上面色不改,可只有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凉意,而手中的折扇也由一开始的不住轻点桌角变成了放着不动。
再打开小黑盖子,数了数彼此的点数,他还是输了。我眼也不眨,就看着他把最后那件里衣脱掉。啧啧,好诱人,一块,两块,恩,虽然腹肌不够多,可有总比没有好,是吧,原来狐狸拔掉狐狸毛这么妖媚。
感觉到我那不轨的注视,他忽然笑道:“这最后一局我总不能真脱了这裤子,若我输了剁指头如何?”
“公子……”他旁边的跟班着急劝阻,眼里已经闪过对我澎湃的杀气。
甄无缺却不予理会:“我输了剁五根指头,你输了剁一根如何?”
017 陆家三公子被刺
这回我很久没有回答,竟也有些害怕,他那狐狸嘴角勾起,似是嘲笑着我一定不敢。
“好。”我不懂我为何会受他的挑衅,我一向懒得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即使那只是一根手指头可我偏偏答应了,也许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流露出来的嘲笑。
周围的人发出了惊呼声之后立马屏息,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摇好了骰子,我打开了一条缝,看到里面的六颗骰子,眨眼,抬头的瞬间看到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心竟然莫名有些冰冷,轮到他喊,他低低说道:“六个六。”
我这一个六点没有,一个能代替六点的一点也没有,除非他那边的骰子全都是六点和一点,否则加上我这边的零个,再怎么也不可能有六个。我只能喊七个六,这可能吗?不可能。
他不可能全部的骰子全是六点,为何他那神态那么自信,还是只是虚张声势?我陷入了犹豫不决中,手掌心竟然有些发凉,贾馨怡轻轻提醒我:“秦呆子,轮到你了,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围观的人也有些不耐烦,甄无缺很悠闲地等待着,仿佛在给我多留着手指用用。我的手一点点抬起手心下的黑盖。
眼角边瞥到赌坊内窜入的一个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
“啊!”隔壁桌传来了尖叫声,便见人群四处逃窜,那赌桌上趴着一名男子,那男子身着锦袍,头朝桌面一动不动趴着,脖子上的伤口血流如注,血顺着赌桌流向了地面,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在那暴毙的男子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着银灰色铁皮面具的男子,手中所持那把剑的剑稍仍是滴着血,岿然如一尊屹立不倒的冰冷雕像。在赌坊外射进来的如霜月光照拂下,又更仿佛一只从天而降的天使,惊扰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就那样看着他,看着这如此熟悉的画面。若是那一晚,他没有放过我。或许我就跟如今那位躺下的男子一般的命运。
赌坊内的赌徒们像脱缰的野马,疯狂奔跑,我被人撞到了一边。贾馨怡还没来得及开口,铁皮冰箱又已经趁乱快得如风地窜了出去,一个纵身飞上了屋顶,赌坊的里屋跑出了一群同样持着剑的人,往铁皮冰箱逃跑的方向飞速追赶而去。
贾馨怡看了眼还在拿着外衫披上的甄无缺,咬咬唇自己先跑了出去,甄无缺以最快速度穿上了外衫后,拿起桌上的玉坠儿扇子带着跟班立即跑了出去。
他们完全忽视了场上的我的存在。
待到人去楼空,我垂眸,轻轻打开无缺公子桌上那个盖子,六个六点赫然摆在那盘子中,我那只打开盖的手立马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凉状态。
赌场内开始有人回头来收拾烂摊子,那具尸体被人搬起来,露出了一张斯文儒雅的男子的白脸,一看就是哪家的贵公子。
“这陆三公子死在这儿,陆老爷那边真是难解释了。格老子的,那杀手来无影去无踪,方才看到死了人,一转眼那面具杀手又不见了。”
“这跟皇上派下来那大人调查的刺杀一案是否有关。”
“走走走,这事咱甭管了,快点处理好,否则陆老爷非拆了这赌坊不可。”
身边走来一男子:“你怎么还不走,我们这就要打烊了,快点出去。”他们停下来看向我,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难道不舍得大爷……”
在这种死亡现场还能说出这等污秽的下流话,也不怕诈尸,我没等他们把后面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说完,收起袖子埋头匆匆走出了赌坊。
刚走出赌坊,街道上已经渐渐冷清,只有几个赶夜路的人,听着动静往赌坊内瞅着,试图知道发生了何事。几个身穿红黑捕快服饰的男子匆匆从我前面走来,我正欲埋头离去,忽然一个捕快伸手拦截下我:“姑娘为何如此之晚还独自跑来这赌坊?”
那声音有些熟悉,我抬头,木然看着站在我前面的那捕快,顿时一愣,心脏猝然跳动,那跳动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心惊,眼前的捕快也带着面具,就连身形也跟铁皮冰箱差不多,但我能肯定并不是铁皮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