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六章 回忆与离开(1 / 1)
我也不知在那个道观里呆了多久,久到我又无聊的开始数星星,想着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回到我的葫芦里,在极北自由自在。他们每日都在念经,似乎找不到疲倦似的,我的归期也是遥遥无期。
自从那日子觉过来给我道歉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日日都有力气一点点的泻走,为何那念经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身体全然不能动弹。这些拧巴子坏秃驴,凭什么把我封印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们在我受伤之后,使了法术让我不得动弹把我搞到手的,不就是贪图我那点千年的修为吗,日日借着我的力量修炼还妄图成仙,做梦呢吧!
突然,天摇地震,喊杀声四起!远处苍老的朗笑声清晰的从念经的波浪里穿到我的耳朵,
“青玄长老,希望我们没有来迟啊!”念经之声骤停,貌似那三个封住我的老头大惊失色,大战一触即发。我自然也应景的用了用我久久没有用过的喉咙低咳了几声润润嗓子。
“炼火!怎么是你。”
那边轻轻一笑,继而又道,“此乃活物!你们这般将之封印在此二十年,可有些太过残忍了点,我身为修道之人,想请长老将其释放而出,不要行这等囚禁之事。”
此话一出,我都要拍手叫好了,深感这人识大体,一视同仁兼济天下,是真正的动天道之人!
“真是滑稽的借口,真当我青云观的人是三岁小孩不成!”
青玄这老头真是可恶!我用着极为干涸的喉管发出了破了架子的咯咯说话声,其实有大半自己也听不懂,却迷糊中说了出来“盘古有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偷走别人的力量做己用,这种找捷径的办法迟早是要完蛋的!”
似乎两边人马都消失不见了一般,闹哄哄的半点声音也无,奇怪!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知觉,力量像泉水一样涌上来,体内的封印力量越来越弱小,直到终于能真正睁开眼睛看见,原来自己是被锁在了一座百尺高的塔楼里,不知怎的我俯视着眼前如蝼蚁一般的人,顿觉欣喜万分外加怀揣一口气捏死他们的冲动。
天空之上,我被巨大的铁链束缚着,一轮又一轮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出来,伴随着一些混乱的回忆,那是一直模糊着的过去,过去千百年的生活!
那个记忆里的人当真俊朗,有着最令人神往的眉眼,我时常躺在那人的桌边,话也说不出来的我就那样听他说着每日的平常,起初是被迫,后来,后来见不着了,却又想念······果然一千年的时光实在太长,想要和他那般倾诉,那日他捧着她,说笑要自己变作女子陪他,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殷勤的给他做媒了。
一天的时间,我胆子大的偷溜进书房,找到了女人该有的样子,□□的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我从未见过,他的眉头皱了皱,从背后抽出□□指着我,
“哪里来的妖孽!”□□飞了过来,差一点便要了我的性命,我苟延残喘一千年的性命!
我被迫现了原形,一颗五彩斑斓的葵花籽躺在地上,旁边是我碎掉的栖身之所---葫芦,四周顿时酒香四溢,原本不断的醇酒一点点的挥发在空中。
他终于愣了下来,闻着熟悉的味道在空气里越来越稀薄,几乎要淡去的时候,他丢下了手里的枪,用自己的修为留下我最后一丝气息。
葫芦被他重新补好,尽管碎纹斑斑,还缺了个巨大的口子,但我的体内却温暖的难以形容,如旧时被太阳照射一般的欣喜。我仍旧跟在他的身边,更加甚于以往,破碎的葫芦被他挂在了腰间,那时候亲密的没有半点间隙。
无人之时,我就幻作女子笑嘻嘻的陪他共饮,第一次他喝酒竟然涨红了脸,杯中的酒喝了大半,咳嗽两声才说“你竟不知要变身衣服出来吗?”
我答曰:“不知。”我最是觉得亲近的人本该了解透透彻彻的我呀,说罢还盯着他异常的脸色使劲的瞧,似要看出有何不对,后来他就不许我变成人的样子了。
大多时候他大约也是不喜欢我日日缠在他身边的,呆在书房的日子便多了些,后来知了什么礼义廉耻,什么情情爱爱,便喜欢上了话本里描述的那些虚虚实实的东西,那里头每一本描述的六界都与众不同,新奇异常,是我这个在葫芦里呆了千年的东西所无法理解的。
就像一块海绵,我竭尽全力的吸取一些从来都未曾耳闻过的东西,半为兴趣,半为讨他欢喜,直到看到了法术的那一处,那日我使出的漫天飞雪将院子里树上的樱花打落,艳丽非常,他的脸色却难看的很,再也不肯我踏进书房一步。
“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他说。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凶的待我,我不明所以,更想探个究竟。曾经挂在他腰间之时,听云风仙子说过,这世上之事尽在六界全书,于是第一次违背了他的话,找到了那本看了一半便没了兴致的六界全书。后面记述了才发生没多久的仙人之间的分派大战,自此,仙妖两界誓死不休······
我觉得有点明白过来,却也不知是哭是笑。他是活了千百年的真君大人,地位尊崇,我却是仙界所有人得而诛之的妖物化仙,他的父君随手之下救了我,但作为一个掌管仙界安全的战神来说,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和其父百般不同,尤在性子,刚烈坚毅半点不违原则,尤其憎恨妖精,当日的仙人大战之中他力挫孔宣道人数次,甚至为了整个仙界的安危向他不羁的父君低头。他又是如何容下我的呢?
终是被他发现了我的偷窃,那时同样的一片樱花飞舞下,他面色潮红,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一枪射过来贯穿了我的胸口,嘴里口口声声“天下妖儿皆恶性!”我想反驳却再也出不了声,跌进了黑暗阴冷的谷底。
后来的后来就不大记得了,现在想来仍旧像是一团浆糊,对不上那些丝丝线线,自己的力量没有了,葫芦似乎还是完好如初,自己的力量却被他永远的封印起来,那些关于芳华真君的记忆似真似假,剪不断理还乱。不久,他便下界历劫。可是照我从六界全书看来,贵为天界守护,怎么会轻易流放到人界呢?当真是犯了罪无可恕的行径才需要自虐到这种地步!
周围的打闹声愈演愈烈,他们竟还想封印我。随着力量的恢复,我的身形化成几丈般大粗如手腕一样的锁链已然狭小无比。
底下的人也不知究竟在吃惊什么,我本来就很厉害的好不好!不过轻轻一抬手,锁住我的铁链便碎了掉落一地,呼吸着远方来的新鲜空气,我好想跳起来欢呼,罢啦罢啦,还是寻到芳华真君便走吧!
不过还是小小报复了一番,那领头飘在空中的几个白发白须的锦袍老头一股脑儿的掳了去,扒光衣服,减掉胡子,吊在树上,很有风度的转身驾云离开。
“葵,等等!”有人将我叫住,回头一看是一中年男子的模样,却奇怪的白了头发,他见我不解,忙又补充道:“我是子觉。”
“哦,小驴”我了然的点点头,静静等他继续开口。
“当日跟在你身边的少年现在身在大齐的镇远侯府,你往东边去寻吧!他大概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子觉慢慢的开口继续,脸上满是羞愧。
我知他对不起我,当日做手脚害我,但我也并未帮他把佛珠手钏修好,也算是两平,摆摆手也不多说,朝着东边飞去。
说是东边,可是大千世界要找人何其难,更何况是对于法术知之甚少的我,那时候芳华真君整日来去无踪,我便特意学了那么一招,现在可算用上了,屈指一弹手里的白色银光飞射出去,那鼓果然还没有损毁,只要是黎轩带着自己送他的拨浪鼓找到他就是一瞬间的事。
山风伴着我,还没有到达小鼓所在的地方,眼前立刻见到了芳华真君的所在,他真是黎轩?原来他已长的这般大和过去的战神一般身姿傲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