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青楼记（一）（1 / 1）
第二十六章
余涟月心里寻思着静瑜反正与她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害她，也就不做声出了门。守二门的婆子自然是有眼色的，且她与微雨是隔着几个人的亲戚，自然也不会无事与涟月为难。看着如今管家的大姑娘那个态度，也并不与二姑娘作梗，她一个守门的婆子又何苦不讨好呢？那婆子眼皮子也没有眨一下，样子就像面前走过的就是两位少爷和一个小厮一样，笑吟吟地开了门。
出了二门便好行走，余涟月这几日也走偏门惯了，熟门熟路地把一块碎银子塞到了小厮的手里，小厮嘻嘻一笑，拉长了声调道：“二少爷您走好嘞——”
出了门，静瑜便偏了头打量了余涟月一眼，哈哈一笑道：“别说，我们家二少爷打扮起来，还真是一个俊俏风流的摸样。”
“这样么？”余涟月不由得有些茫然了，默默低着头看了自己的飞机场——如果说扮少年像，该不会是因为……没有胸吧？然这样的话不好宣之于口，余涟月便只是默默然不语。
虽说也溜出来过几次，她到底还是不熟这四九城里面的弯弯道道，也就索性跟着静瑜走便是。
静瑜一面走，一面轻声笑道“涟月，今日要去的这个地方，却是大大地难找，我也是访了许久才知道的。”
“嗯。”这年头也不时兴什么广告宣传，不少手艺人倒是坚持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古话，她也确实吃了不少看着不起眼的摊子，其中尤其是有次静瑜带着她去吃一家小馆子里做的小云吞，静瑜一到，便嚷嚷着叫主人上两个海碗的云吞来，余涟月原还怕她浪费，待要劝她，静瑜听了几句劝却笑道：“浪费？绝不会的！只怕你吃了，还嫌不够呢！”。
余涟月见得她这样信心满满，便也不好再说别的话。这铺子生意极好，过了半刻，才由一个跑堂端了两个白瓷的碗来。铺子主人不爱别的料，只撒了几星的葱花，一碗端上来云吞小巧，葱花嫩绿，煞是勾人食欲。余涟月夹了一个，咬一口便说不出话来——那云吞皮薄而韧，馅鲜而脆，内里除了肉，还有荠菜，青翠爽口，极为可爱。一口咬下去是满口的余香，连面汤都鲜香无穷，她一口气吃了一整碗才顾得上同余涟月说话，却居然觉得这样的美味无话可以形容，只能夸她：“这样的好东西，你哪里找来的！真真好！”
静瑜笑嘻嘻地应了，道：“多出来几次也就见到了，这四九城里面好地方多得很呢！”
这回……难不成又是要去吃什么好东西？余涟月心下想着，跟着静瑜转了几转，静瑜嘴里还念叨着“到了帽儿胡同再左转……”一类的句子，手上一把小纸条儿，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宅院。
余涟月看静瑜停了，也自顿了脚步，抬头打量起这宅院了。
外面看着是普通的一座庄子，门上挂着一块匾名唤宛然居。余涟月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现下起名儿，无非是叫做某府的，又或者以号为名，然……有爷们儿叫宛然这等脂粉气的号么？
难道是个妇人开的？现在就有私房菜这类物事了么？余涟月忍不住又好奇地看了一眼。
浣花去敲了门，一个年老的门房满面笑容地开了门，见着外面三人衣着不凡，脸上笑得更加热切了，热情连连地将众人引进了大门。
余涟月同静瑜两个跟着门房进了垂花门，门房便讪讪笑了道：“再不敢带各位了，下面还叫俺家的大姐们领着各位爷去了。”
余涟月心说这门房看着倒是很懂规矩，静瑜笑得很是老道，点头了塞给那门房一块碎银子，门房掂了掂那银子的分量，脸上便笑开了花，一叠声地道：“娇红，有客人来了哩！你们休要躲懒，快快出来！”才一溜烟地跑了。
几个穿红戴绿的侍女应声而出，余涟月看着，心下就忍不住寒了一把。那些个侍女虽然看着都是二八的美貌佳人，身段窈窕，举止风流，脸上也笑得殷勤得很，很符合现代服务至上的理念。只是……这脸上的粉，似乎也敷得厚了些，像是一笑脸上就扑扑地掉了一地的粉出来，一张面糊一样的脸，真教人不敢恭维。
她扭头看着身边的静瑜，静瑜脸上表情也是愕然多过喜欢，静瑜一向也是个坚持现代理念，不爱画浓妆的，平日里只是淡淡扫了一层粉作罢，向来没见过这样浓艳的风情。
那几个侍女嘻嘻哈哈地来了，打量了二人几眼，见着静瑜腰间的玉佩眼睛便亮了起来，一个拉住静瑜依偎在她身上道：“这位公子却面生得紧呢，不知道是来这京城游玩的，还是只是第一次来咱们家？奴家娇红，这厢有礼了。”
静瑜有些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又强自搂住了那名唤娇红的丫头，懒洋洋地笑了一声道：“笑话，爷能到这地方，哪里是些外地不知姐姐们好处的乡下人？只是我那兄弟面嫩，几位姐姐还小心些儿，莫吓着他，教他跑了好生无趣。”她一口京片子说的脆爽，几个丫头见着静瑜看着是个有钱的主儿，又听余涟月面嫩，便都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余涟月看着这几个丫头不像是正经人，心下便添了几分的警惕，待要开口问静瑜这是什么地方，莫不是穿越女必来的——青楼？
只是往日里她看小说，总是说花街便是一幢高楼，里面大堂里歌舞升平，楼上便是花魁们的住处云云。这宅子却显见得是个三进的普通宅子，不过是花园里收拾得精致了些，也许只是这家的主人待下人宽和，叫这些丫头们轻浮了起来。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她心里到底是不安，便奋力挤过了脂粉堆凑到静瑜耳边轻声问了一句道：“静瑜你同我讲实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静瑜一直欣然的脸忽然就僵住了，她眼珠子转了转，祈求一样地拉着涟月道：“好妹妹，你素来是个正经人，我知道的。若不是打了来看你的幌子，我如何出的门！我也只是来开开眼界，你……回去切莫说起来！”
余涟月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然她又不想承认，只是扯着静瑜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你休要同我绕来绕去，说清楚些，这是什么地方？那些个丫头看着也不似正经人！”
“我……”静瑜脸上更加为难，浣花站在一边像是想过来劝涟月，却又不敢。
“哎呦两位爷啊，这是做什么呢！小妇人赵氏，两位爷万福！”一个酥媚入骨的声音忽然响起，余涟月手一抖，松开了静瑜。
……没错吧，这里果然是穿越女必到的……
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