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入漠北（下）（1 / 1）
我还没进入到漠北，就已经找到了轲比能。
莫尔，不，应该是叫轲莫尔，是轲比能的妹妹。鲜卑的最大的族长去世，族里即刻分成了大大小小不同的部落，族长的那把象征权威的黑铜刀也不知下落。各族开始抢分占领更大的土地，目的是为了通过扩大归属的土地来扩张各自的势力，最后都想通过势力扩到最大后登上最高权利的位置。
轲比能没认出我。轲莫尔断断续续地在轲比能带我们迂回往他的部落里带去的路上大概和他说了我们一路逃来的经过，又断断续续地和我说了之前的背景。之所以断断续续，是因为她在轲比能带来的马车上有时候睡过去，有时候醒着又不愿意睡的时候，和我叨叨咕咕说话，在颠来倒去的说话中，我终于听了后明白了个大概。
她和我一路狂奔的时候，就在沿路留下了记号给自己的哥哥，她知道自己的哥哥一定会跟着追过来，所以才很放心地在和我跑出了危险圈后，也躺在了地上等她的哥哥来寻。
轲比能以前只知道我是诸葛夫人，从来没听过我的名字，所以听到轲莫尔提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只是朝我点点头，就不再说话，匆匆忙忙地把我们弄到了他的马车上，自己赶着马车就奔。
这里居然还有马车，我大为惊讶。不过，他是部落的一个小头，又在刘军中生活过，想来这习惯应该多少受到影响，有马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颠簸了大半天，我透过马车上的窗往外看了无数次，也不认识一路的方向，终于在天黑后来到了他们的部落驻扎的地方。莫尔被一个中年妇女从车上抱下去的时候还在昏睡，我跳下马车，站在一边显得不知所措。
轲比能也跳下了车，对着旁边的侍从叽叽咕咕讲了几句话，也没看我一眼，大踏步地就走进了他自己的洞内。
我方才发现，这里附近有大大小小不同的洞穴，我被马车居然拉到了一座山下，这些鲜卑人住的居然是山洞……
一个妇人来到我面前，对着我行了一礼，引着我到了一个洞里，洞门很大，进去后觉得阴凉阴凉的。洞里有一张简单的床，说是床，其实不过是木板搭在几块被磨过的石块上。我走过去用手稍微用力摇了摇，还算稳固。
那妇人又拿来一套自己族人的衣服，摆在房洞中间的一个石桌上，对着我咿咿呀呀了半天，又打了半天的手势，我才听明白是让我换下身上又脏又破的衣服。我对她摇摇头，也比划了一番，表示自己要见轲比能。
妇人点点头，接着又朝我比划，意思我想应该是说还是让我还了衣服才能去见，这样显得有礼节。
我想了想，还是换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上了妇人拿来的衣服。衣服穿在身上就觉得奇怪，毕竟和自己以往的衣服样式大不相同，斜斜的肩袖总是让我觉得不自在，影响了手臂摆动。衣服的颜色也很奇怪，几乎都是毛皮。不过想想也能接受，这里不像城里，丝绸布匹年年都有更新，这山区里能有块动物皮就不错了。穿好了衣服，我将头发放了下来，粗粗地理了一下，这里连梳子都没有。我叹口气。
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拍手笑：“我早说过啦，你要整理过啦，肯定漂亮。这回果然呢。”我回头一看，是莫尔。
她已经醒了，自己梳洗过了，也将之前的逃命的衣服全部换过，头发也重新编成了辫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哪里象之前那忙于逃命的小乞丐了？
她跑过来亲热拉着我的手说：“我带你去见我哥哥吧。”
我点点头。我就只来见她哥哥的，原来还头痛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这回真是凑巧给我撞到了。
莫尔带着我出了洞门，来到了先前我看到的轲比能进的洞里。那洞里比原来的我换衣服的洞还要大一倍，里面还有一个小的洞，似乎是卧房，从外看到里面的床也很简单。在外洞里，也有一张石头桌子，简单几张小石头凳子，桌子上零星摆着一些什物，也不见什么奇特的地方。
我问莫尔：“你哥哥就住这里？”莫尔朝我眨眨眼说：“暂时住在这里罢了。”
我一脸茫然，就听到莫尔欢声叫道：“哥哥。”我转头看往洞门，轲比能进来了。
轲比能一跨进洞就看见我，吃了一惊：“原来是你！”
他还是认出了我。我行了一礼，说：“见过轲将军。”
莫尔惊讶地说：“你们认识？哥哥，你怎么会认识黄姐姐？刚才怎么没说？”
轲比能扳着脸说：“刚才她浑身没半块地方是不带灰尘的，我怎么认得出她？你这次私自跑出去差点没命，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现在赶紧回去休息，我和她有事情要说。”
莫尔不满地说：“有什么事情我是不能听的？”
轲比能说：“不是你不能听，是你听不懂，若是中途老打断我们，你就浪费我的时间了，还嫌这次让我出来寻你浪费的时间还不够？”
莫尔一听，朝我看了看，我无奈摇摇头，她跺跺脚就转身走了出去，还没到洞口，回头对我说：“我哥哥只会骂我，不会骂你的。我等会过来找你吃饭。”说罢，跳着跑开了。
轲比能看着莫尔出了洞门，转身向着我走近了几步，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来了。
我被逼得后退了几步。
轲比能盯着我问：“这次你到我这里来，是代表刘主公，还是你自己来的？”
我微微一笑说：“自然是代表刘主公。”
轲比能扬扬眉说：“哦？是为了上次大宴时我提到的事情了？”
我点点头。
他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了下去，问我：“我是不是在刘军中见过你？在溪边？”
我镇静地回答：“是。”
他问：“你当时为什么跑了？”我说：“我本来就不是光明正大去的。”他又问：“所为何事？”
我说：“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想先和你说说此次来的目的。”
轲比能摆摆手说：“不行。我得要搞清楚几样事情。第一，在大宴前我见过你。现在看来是的。第二，当时为什么你跑了，还让我动用了那么多士卒找你。第三，你真的是诸葛先生的夫人？”
我听后，想了想回答说：“那年在溪边，你见到的的确是我，不过当时我溜进刘军，只不过是为了自家的事情，不想这件事情闹到刘公那里。刘公你是知道的，你若在刘军里那么些年，也大概知道这里面的人的关系。当年刘公，是我的姨夫。所以也不算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另外，我的确是诸葛夫人，”
轲比能听了我的解释，默不作声了一会才抬头说：“你跌进溪水里，我拉你的那瞬间才发现，你居然是名女子。我动用了那么多人去溪水里寻你，最后还是没找到……”
我微笑说：“我命大，被溪水冲了下去，也被人救了起来。”我自然没有告诉他，救起我的人是诸葛。
轲比能顿了顿：“不管如何，其实我是要谢谢你。”
我有些吃惊，我一直以为他四处寻我，便是要将我送回军营。那次在大宴上瞧见了我，也要将我指认出来。谁知他不过是要谢谢我。
轲比能又说：“在大宴上，你没有承认。”
我说：“是。大宴上那么多人，此事自然不适宜在那样的场合提起。”
轲比能看着石桌上的什物又半晌，最后才说：“此次是刘主公派你来的？”
我待要说是我自己请缨而来，又想这个是自己的家事，也不必让他知道，我只要完成我的任务就好，于是回答说：“是，我是来送东西的。”
轲比能伸出手问：“东西呢？这件东西一定要是能一个可以让我族人能不受外族欺负，又能昌盛我族人的东西。”
我点点头说：“那是自然。这东西一路带过来目标太大，所以我没带实物来。”
轲比能疑惑地问：“那你放在哪里了？”
我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头说：“在这里，在我脑子里。”
轲比能失声说：“难不成要将你的头破开？”
我摇摇头：“我的头就算破开，也找不到你要的东西。我说的是我的记忆里。”说罢，我走到了石桌边，对他说：“此样东西是军中的改良过的□□。”
轲比能听后，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大笑起来：“我以为是什么神奇的玩意，刘军中的□□我见得多了去了，哪里是什么稀罕物？”
我从容地说：“改良的□□想必轲将军是没见过的。此□□能连发十箭，还比原来的样子要再小一些，不需要强壮的士卒，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妇人都能拿得起来呢？”
轲比能听了，即刻来了兴趣，凑近了我，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说：“若真是如此，就的确是我族人所需。若是每户都配有一副，这力量要胜过三倍人马，即可防守护家，也可上场人人都是兵卒。”
我点点头，他果然是战将，我这么一描述，他就能将用途看得那么远，也不必我多费唇舌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