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情愫（一）（1 / 1）
黄涵江就是那晚在年会上第一次见到林若南，被她深深惊艳到，之后打听到林若南所在的部门。每天鲜花巧克力，楼下围追堵截，共邀盛宴，展开激烈得追求攻势。
黄涵江是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握着公司大部分股票。
这天梁森从办公室出来找林若南拿资料，看见她满桌子的玫瑰百合。一边翻着资料，一边不经意似的说：“有人追你？”
“嗯，好像是吧。”林若南在桌上埋头找着梁森要的资料。
梁森淡淡问道：“谁啊。”
林若南停下手中动作，歪了下头，似乎在思考一个深奥的问题，想了半天：“那个黄，黄什么来着，唉，实在想不起来了，名字忒绕口了。”翻了半天，终于把梁森要的资料找到，递给他。
梁森接过资料，“嗯”了一声，就慢慢踱回自己办公室，没人注意到他嘴角牵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只是那一周，林若南觉得特别忙，手上的工作量一下增加了好多。
林若南抽空去楼上找到黄涵江，让他别再送东西了，明确表示他们之间并不可能。
黄涵江只是抱着双臂，撇撇嘴说，“送不送是我的自由吧？”
林若南也就笑着转身离开。她虽不是什么情场高手，可大学跟着夏小玉，看了她无数种拒绝男人的方式，早就有了对策。
从那后，黄涵江再送来的巧克力，全部转送给清洁大妈。大妈笑得一朵花似的，每次打扫林若南部门都打扫的特别干净特别卖力。
再送来的鲜花，转给楼下门卫大哥，让他送自己老婆或女儿。乐得门卫大哥每天见了林若南进公司，总特别殷勤地上前来主动为她拉门，跟对待总裁似的。
慢慢黄涵江也失去了耐心，万花丛中哪有他黄涵江吃不到的蜜。没追到林若南，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却是大有人在。用以前李玫的话说就是，那都快排到黄浦江边去了。没过几周，终于停止了对林若南的攻势，又去勾搭楼下时装公司的一个平面模特去了。
那时的林若南就是有这样一种无限淡定的姿态，心中只有梁森。哪怕是富可敌国，哪怕是倾国倾城，因为不爱，都装不进她眼里。爱一个怎么样都可以，不爱一个人怎么样都不可以。
偶尔夏小玉也打电话来八卦地询问她进展如何。
林若南也道出自己心中的困惑：“他对我挺好。很好。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可夏玉，我记得你以前说过，那什么，我能提张力吗？”尽管过去挺久，但林若南怕揭人家伤疤，小心翼翼问到。
夏小玉在那边轻轻笑了：“早八百年就云淡风轻的事了，提吧。”
“噢，你以前说过跟张力就是因为当了兄弟，结果一辈子就只能当兄弟。那梁森一直这样把我当妹妹待，是不是一辈子就只会把我当妹妹，再也发展不出其他情感了啊？”
“张力和梁森怎可同日而语？”
“……夏小玉，咱能别乱用成语吗。”
“我的意思是，他俩不是一类人，你就先好好打入敌人内部再说。”
入冬的上海有点冷。林若南从办公桌前起身，看了眼窗外，天雾蒙蒙的。拿了杯子准备去茶水间续杯咖啡。
路过门口，却看见李玫刚好推门而进，她看见林若南似乎也是一怔，说道：“我正想找你。”
林若南端着水杯问道：“找我什么事？”
“待会到楼下咖啡馆，我们谈谈？”
自从礼服事件后，林若南尽量离她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又着了什么道。如今又来邀请她喝咖啡谈心，林若南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李玫似乎看出她的不乐意，有点尴尬得笑了笑，“我就是想解释一下上次的事。”
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林若南至今也是满心疑惑。梁森闭口不谈，同事们三言两语颠三倒四没个准话。如果能听李玫自己解释自然是好的，她心动道：“好吧，下班我过来。”
关于见李玫这件事，林若南想着还是去跟梁森打个招呼。
她走到梁森办公室汇报了一下，然后耳边传来得就是他中气十足得呵斥声：“不许去，离那种女人远点。”
“我就去跟她谈谈，又不会怎么样。”
梁森提及那件事怒火就涌上来，而眼前这丫头还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气得他直想掀桌，吼道：“谈谈谈，有什么好谈的！”
林若南看说不通，干脆耍赖：“我们是午休时间见面，梁经理你管不着。”说完，一溜烟跑了。
后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林若南抿嘴偷笑笑，准又是摔了文件。
咖啡厅里，李玫仍旧一身精致的装扮。
林若南坐在对面，中午午休的时间并不多，没时间寒暄，开门见山，问道：“你要找我谈什么？”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对你吗？”李玫压了一口咖啡，淡淡说道。
“因为你喜欢梁森，认为我危险到你，所以出此手段。可是不好意思，李小姐，你有点敌我不分，我不是你的情敌。”林若南说到这想了下，“真正的情敌恐怕应该是梁森那天晚上挽着的女伴。”
“哼，那些女人。”李玫不屑地哼了一声，“梁森找嘉怡当女伴，不过是因为之前我们部门与他们财政部的关系有点僵。眼看年底又是报账的高峰时期，与财政部打交道的地方还多。梁森是想借此机会缓缓关系，嘉怡是财政部张经理的首席助理，她说点话自然管用。”
“就这样？”林若南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
“那些莺莺燕燕，梁森怕是看都不愿多看。可是，”李玫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对你，林若南，梁森对你确实与众不同。”
林若南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什么：“那是因为我跟他是老乡，又是他让我来的，自然会多照顾我。”
李玫也点点头说：“刚开始，我也以为你们是老乡，同一个地方的所以多有照顾。可后来我发现他对你的好，似乎超过了一个上司该有的。”
“所以你就认为他喜欢我？”林若南苦笑，心想这女人是不是缺心眼啊？就凭这个就把她当情敌，有病。她倒想呢，可估计梁森到现在也只是把她当个小妹妹。
“我一进公司就在他手下工作，后来又当了一年助理。这几年来，我对他自然也算了解。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他不对我没感觉，却还能坚持喜欢他三年吗？”
林若南心中惊讶，没想到李玫原来早对梁森深情暗种。她摇了摇头。
李玫有点苦涩着说：“我喜欢他三年，没有放弃的原因就是因为，三年来他对谁也没有真正动过心，就算有过一些什么，也是朝花玉露。”
梁森一直没有固定女友，对谁都礼待三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所以李玫自然是不甘心的，做助手这么多年，一直苦苦等着梁森。
聪明的女子对这种人其实应该远离。这样的男人，要么早心有所属，要么就是风流成性，再要么也许还有性取向的问题。可不管是哪个一种，都有足够理由让你敬而远之。
但李玫偏偏不够聪明，反而认为还有机会。她认为，只要梁森一天没有对别的女人动心，只要他一天没有固定女友，她就多一天机会。
李玫抿了几口咖啡，润润嗓子，继续开口说道：“所以我认为只要他没对谁动心，我就有机会。所以我心甘情愿一直等着他。从24岁等到27岁。”讲到这，李玫看着眼前还不到23岁的小姑娘，突然凄凉得笑了：“若南，我是不是都老了？”
“没有，你很漂亮，你有着上海女人的独特气息。”林若南认真说到，李玫是典型的上海女人，举手投足都有着说不出的上海韵味。
“直到你来了，我看到他对你的种种，我就知道，你对他意义不同。不是平常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他看你的眼神，俨然不一样。”
“可即便这样，李玫，想整我你有很多机会，你用的那招，实在……不怎么高明。事情一出，大家都知道是你。”林若南想象中的什么职场计谋、什么后宫争斗，不都是暗地里如火如荼地进行吗？李玫这也太光明正大了一点吧。
“哼，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暗地里，我早就可以让你被开除十次八次，但那有什么用。我想让梁森厌恶你才是最关键，所以便想了那样的法子。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穿成那样吗？”李玫想起林若南那身宝蓝色晚礼服，林若南也想起那天的狼狈，两人倒一块笑了。
林若南苦笑不止：“你可真我把害惨了。”
“还得感谢我吧，不然谁知道原来你有如此傲人身材？”李玫边说边瞄着林若南胸部，每天穿着职业套装，没人看出这个女孩的身材如此姣好。
“……”林若南无语。
“你不知道吧，公司的董事长，史密斯先生是美国真正的贵族。你没来之前，有次年会，一个女子仗着自己美丽出众、曼妙身材，那晚特意穿得露骨，一副以色事人的打算。后来一直被高层厌恶，活生生断了自己的前程。那群人，都是真正的贵族，轻艳女子，是他们最不希望出现在公司的。所以一般年会，大家都穿得安全保守。如果让大老板们看见你，恐怕你的下场和那个女生差不多。那时，不是梁森的能力可以挽救的，你必走无疑。所以我大胆地用了这个方法。”讲到这，李玫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没想到，老天爷也不帮我。一个是梁森拼命护着你，一个你自己又早到场被梁森接走，老板们没有真正看见你的模样，自然没有厌恶感。所以梁森再解释一下，事情也就过去了。”
李玫黯然，“只是，没想到，梁森会如此护着你。他一路奋斗到今天位置不容易，高层对他向来是，重话都没说一句。”
话一说开，两人倒都没有了敌意。
李玫依旧叫道：“若南，你不知道吧，”语气亲切得依旧像林若南刚认识的大姐姐，“你刚进公司，什么都不懂，交的好多报告都有问题。刚开始他都让你自己改，可好几次看你下班还在改着报告，索性后来有些问题不大的就他自己改。你大概以为你的报告做得很好了，其实好多次是梁森偷偷帮你改着，再交上去。有一次，他一边改还一边笑了。”
“笑什么？”
“我也好奇，我问他，他说你的报告写得像小学生作文，他就像个改作文的老师。”
林若南窘得脸红了。是了，刚进公司的时候，她是学中文的，写得文章都是柔美煽情型的，突然要写直来直往的简洁报告，经常一时反应不过，报告中夹杂着太多修饰形容词。
有次梁森就吼她，你是不是连春天到了柳树开始发芽了也要写进去！
“他怎么没告诉我呀？”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梁森那份心思？”李玫无语得看着林若南，心想，这小丫头还装什么呀。
“什么心思？？！！”林若南顿时瞪大了圆圆的眼睛。
李玫也愣了，看着林若南的惊讶，应该也不是装的。
李玫突然笑了，心想，这俩人，还有得戏唱。她优雅起身：“什么时候喝喜酒，别忘了告诉我这个当姐姐的。”
留下目瞪口呆的林若南，太多信息量，她一时理解不过来。这、这别又是李玫给她挖得另一个坑吧。
慢腾腾地挪回公司，林若南想尽量消化一下李玫的话，可一个电话打来，彻底断了她的念头。
“南南，你快请个假回来，你外婆，她下病危通知书了。”母亲的哭泣声从电话那边传来。
林若南慌神了，外婆什么时候病重的？怎么还下病危通知书了？
挂了母亲的电话，她红着眼眶赶忙跑到梁森办公室，门都不敲就直接闯了进去。
梁森埋头看着文件，正想训斥谁这么没规矩，抬头就见林若南泪眼汪汪的。
她称呼也忘了，直呼其名道：“梁森，我要请假，我要回江城。马上。”
谁知梁森却大吼道：“我说让你别见别见！你非要见！你青春期叛逆啊怎么着！她又怎么你了，哭这么伤心？”
梁森看她哭哭啼啼地回来，中午又是见过李玫，以为李玫又怎么她了，立马火了，说着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走，我带你去找她，这女人还有完没完了！”
林若南急忙挣脱梁森的手腕：“不是，是我外婆，她病重了。我要回去，马上回去。”
“……”梁森一下有点局促，冷静下来，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瞎激动什么。
“走，那我送你回去吧。”梁森说着带她一块往外走。
林若南心急如焚，顾不了那么多了：“不了，你帮我请假就好，我打车回去。”
说完就跌跌撞撞跑出办公室，也压根没听见里面梁森对她嘱咐道：“嘿，你慢点，注意安全！”
留下梁森一人在办公室，对着刚才自己过分激动的言行感到困惑不解。
梁森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想起林若南明亮无暇的眼眸里蕴藏得无助与焦急，他心中再次浮起一丝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