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一章(1 / 1)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愿意相信林容缅,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事情说来说去还是有疑点。
林容缅说她还有个姐姐,她姐姐呢?是死是活?死了埋哪儿的?什么原因致死的?若是活的,在哪儿活着?干的什么营生?这些她只字未提,似乎刻意避开了。
我也没问过,而她提到她姐姐时脸上的神情……
不成,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坐在书房里有些懊恼地想着整件事,她说她要杀的人已经杀完了,还说冯老将军曾帮过他们家,怎么还会去下手呢?
我看了一眼手中正把玩的碧玉佩,打消了那个让那些人帮我查的想法。
这么奇怪的事,要自己一步一步去解决才好。
若能被人误解为是林容缅之手,那么其作案手法必定一模一样,了解林容缅作案手法的人除了查案人员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公门人员不可能有机会在意汀洲的眼皮子底下作案,那么就只剩她最亲近的人了。
听她口中频率出现最高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她姐姐了,死人不可能杀人,那就只有她姐姐了。
她姐姐又是谁呢?名字我都不知道。
林容缅被人冒充了怎么连个声儿也不吱?好歹在江湖上搞点舆论起来啊……
我坐在书房里苦苦思考了一阵,还是毫无头绪。
兴许林容缅有什么秘密吧?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起来转身出了书房。
中午吃饭的时候父王居然把我叫过去了,我到花厅里一看,哥哥居然也在。
父王的神情有些奇怪,他手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精雕细镂的银盒子,隐约看得见云雷纹。
这盒子……我听下人们私下议论过,父王手握重兵,兵符就被装在一个银盒子里。
这什么意思?我一走进花厅马上就有仆人死死将门关上,花厅里有些昏暗,父王站起身来,沉叹出一口。
“这是?”我小心探问,父王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我瞥了一眼哥哥,他和我的莫名其妙不同,脸上很是镇定,镇定到凝重的地步。
我几步走过去坐下,父王手指点了点银盒子问我:“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兵符?”我试问,觉得气氛颇为奇怪,也就不敢多说什么话。
父王点一点头,伸手打开了银盒子拿出一个小小方印模样的虎符,那虎符和我平日里在书上看到的虎符不太一样,父王手里这枚,那虎额头上有一颗橙黄色的宝石,流光溢彩的样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虎符,是先皇钦赐,这颗宝石,可是先皇钦赐,”父王看着手中的虎符若有所思地说着,“我们姓段,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是我们的。”
他的表情很像和一个老朋友生离死别,万分不舍却又没有理由留住,他说这些话,我觉得他是在同自己说,不是同我和哥哥说。
“记住,”父王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和哥哥,黑眸有力而沉着,“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是我们的。”
我点了点头,哥哥答了一声:“是。”
“好,子霄,你先走吧。”父王亦点头道。
哥哥站起身来又道了一声是,向父王行了一礼退下了,他出去的时候又把门关上了。
束束阳光穿过窗格透进来投在地上,将门的形状模糊地描摹出来,明暗投影之间我看见许多细小灰尘飞扬在空中,阳光上好的时候根本看不见的小碎屑们这个时候一起毫无保留的被看见了,它们一直都在,而在完美的明媚的阳光下根本看不见它们,有的时候,昏暗起来反而更加清楚。
包括看人。
父王坐在那里,是阴暗的上座,除了那双有神的眼睛没什么地方显眼,他的目光一如我在五年前看见的那样有神,这个富有生命力的男人即使容颜迅速老去他的眼睛也会永远的有神下去。
“沉璎,”父王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去查那件案子?”
这还用说么?“那些人怎能白死?”
父王坐在椅子上动了一下,他的身子向我倾斜了一下,昏暗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我看见他那双即便深思也很有神的眼睛。
“可是已经有人去查了。”
“我不会添麻烦,”我笑了一下,半靠在椅背上,“而且我想自己知道真相。”
“不能白死?知道真相?”他的面孔忽然变得有些疑惑和惋叹,“你是我的女儿么?”
我立刻装作疑惑并且吃惊的模样,问道:“父王您这是?”演戏这种事我向来有那么点天赋,虽不常这样做,但我还是挺得心应手的,做出那些表情的时候就好像事情就是那样。
“我记得以前包括长都的北部曾发生过一场瘟疫,死了很多老百姓和官员,我问过沉璎她对那些死去的人有什么看法,沉璎那个时候表情淡淡地说,与她无关。”
沉璎沉璎沉璎沉璎沉璎!!!!!!!这个称呼自从我一穿越过来就日日跟在我身边,开始听的时候还觉得新鲜有趣,后来就觉得有点受不了了。
老子姓段名子衾,什么沉璎啊!
我不带感情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父王,是子衾,不是沉璎。”
父王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动起来,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神情,他连连点着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我点点头觉得他心理承受能力真高,可能已经准备了很久吧?
“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
他挑了一下眉:“是么?”
“是啊,”我漫无目的地到处看,有些不敢看坐在上座的那个男的,“没感觉是么?我这个人还是挺能装的。”
定王爷以沉寂的目光看着我,问:“你以前的身份是什么?能过苦日子么?”
姐有神仙罩着,不至于过得很苦。
尽管如此我还是点点头道:“能的。”
“你有很多地方和我女儿很像,”定王爷笑了一下说,“只有一点不同,你在乎人命,她不在乎。”
呵,就这一点不同就能勾出许多不同来。我冷笑一声道:“定王爷,你不了解我,有些话别说绝了。”
我的确在乎劳苦民众的命,可是我更在乎自己的命,除了为国家而死,我拒绝在任何非正常的情况下死去,若非如此,对不起,谁要我死,我就要谁死。
定王爷笑着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我站起身来,也不行礼就转过身去,想了想我转过头去向他温和地说:“父王,你说这些话,是不是觉得这个王府马上就要败落了?你是为谁呢?如果是圣上,我向你保证,整个事情会以你想不到的结局收场。”话毕,我转过身去,慢慢地走了出去。
门一下子推开,附近没有一个人,我好像走入了一个寂静到无边的森林,虽然这里还保留着夏天的热情与活力,但真的,我从来就没有感受过这样的苍凉。
花厅里的定王爷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他刚刚得知自己早已永远地失去了女儿,估计心情好不到哪儿去,亲人在很早之前就离自己而去并且自己还不知道,兴许他对自己没有早早发觉有些后悔,兴许他对这天地捉弄人的本性有些怨恨,但他绝不会无动于衷。
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会无动于衷。
不过他把我和哥哥找来的目的何在?还拿出了虎符,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林容缅的事情,这两件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怎么好像却一起把局面越搅越混乱了呢?
早知道就不去管林容缅的事儿了,明明与这些也没什么关系……
不,不对,一定有关系,我从来,就不信什么巧合,这事件也不会有什么巧合。
我站在风里笑了一笑,慢慢向乞老阁走去。
虎符都快交出去了,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我既然得到了这个身份,重新拥有了家人,要我放弃?绝不可能。
一切代价,我都将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