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Part 26 彼此(1 / 1)
Part 26 彼此
苏越捏着文件的手紧了紧,低声丢下一句“进来说”后径自踱进了里间的办公室,苏烟吸了口气转身,朝一旁有些愕然的女秘书恨恨的横了一眼后讪讪的跟了进去。
“她去哪了?”苏越一进办公室就将文件随手扔在办公桌上,回过身一秒都不耽搁的质问。
“她和她一个朋友回了南京,说是参加后天的同学聚会。”苏烟在自己兄长面前犹如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老实巴交的回。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苏越皱眉问。
苏烟一惊,心想怎么就忘了问最关键的这个了?只有畏畏缩缩的回:“她没说,是她那朋友让她一起回去才临时走的。”苏越叹了一口气,又问:“是阿东开车送你们出来的吗?”
苏烟大惊,紧揪着手指半响才壮着胆小声嚅喏:“是我开你的车送她出来的……”
苏越倒抽凉气,紧握的拳头又松开,只“波澜不惊”的回了一句:“你好样的啊,苏烟。”
苏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只听见自己兄长沉寂了几秒后冷冷的问:“她那朋友是谁你问清楚了吗?”
这个当然得问清楚啊!苏烟想着终于是戴罪立功的时候了,立马抬头一脸讨好的笑:“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问清楚了,叫苏希!”
苏越精致的面孔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情绪。
林建听候boss的吩咐将红着眼眶的苏家小千金安全护送回家后返回公司,在办公室看见了与一个小时前维持着相同姿势的苏越,大把代签的文件,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厚厚一叠,纹丝不动的摆着。办公桌后的男子背靠着椅子,双臂撑在台面上,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手机来回转动着。
“要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她现在在哪里吧?”林建斗胆冒死建议一句,办公桌前陷入某种沉思的男子仿若倏地惊醒过来,却未曾听从他的建议,只是面色嘲讽的嗤笑了一声,将手机随手放进口袋,起身,捞起一旁的西装,面无表情的大步走出去。
而苏越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身心投入的陪伴挽留,也抵不过那男子三言两语就轻易带走,他现在再舔着脸皮拨电话过去询问,会不会也太显多余了。
“是在等什么重要的电话么?”身侧的姑娘第七次佯装无意的查看手机时,苏希终于忍不住却佯装无意的询问。
言笑闻言微惊,欲盖弥彰的将手机赶快塞回衣兜里,摇头,沉着的说没有。
“是不是怕某些北京的朋友不知道你回南京的事?”苏希有意无意的将“朋友”二字咬得特殊一些,言笑低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依旧摇头,说不是。
当时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的言笑,心里想的却是,她离开,他应该也是不在意的吧。毕竟她离开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啊,苏希的车都已经抵达江苏省的边界了,这个时分,那个人也该是下了班的啊,所以,也应该从苏烟的口中得知她离开的消息了啊。
但是,她的手机上,没有一通与他相关的来电或者短信呢。
所以应该也是觉得,她于他而言本身就是、无足轻重的人吧。
苏希在未征得言笑同意的前提下直接将她带回了苏家,诧异的当然不可能只有言笑一个。
“女孩子家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苏希是这样笑着解释的,他这么说的时候,言笑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苏越。
说让她一个人住独间的旅馆不放心总是选一间房然后蜷缩着高大的身躯窝沙发的苏越。这个时候言笑的心情其实莫名压抑,即使身侧陪着的是苏希,是她曾经心心念念的男子。
最先诧异的自然是开门迎接苏希和她的苏母,言笑与苏希的母亲其实也没有真正打过照面,这会儿被苏希领回去时,他母亲看她的眼神,虽然亲切和气,但还是让言笑很是不自在。
然后面露诧异的是苏北的妻子,那个大腹便便即将临盆的年轻女人。苏北的妻子言笑也只在他们的婚礼上匆匆见过一面,当时没能看得清楚。
齐耳的短发,素颜,皮肤很白净,鼻梁上长了一些不算太明显的小斑点,看起来很亲和的一个女人。
两个人也是未曾正式碰过面的,但那年轻的孕妇看她的眼神里一闪而逝的诧异与惊色,让言笑不得不产生一种对方已经是熟识自己的这种念头。言笑颔首说你好,对方至少怔了三秒,才略显慌乱的回以尴尬的微笑,有些诚惶诚恐的回:“你好。”
苏母好像是在厨房洗水果,苏希也在那边不知道跟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苏希的父亲好像是个医生,这个时分不知道是在医院加班还是已经睡了。偌大的客厅只有她和苏北的妻子两个人相对无语的坐在沙发上,气氛难免有些尴尬,言笑只好主动挑起话题,微笑着问身侧的人:“苏北是还没有下班吗?”
言笑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一句的,虽然她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在问,但是这话一出口时,她明显感到了身侧女人突僵的身躯。言笑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对方在顿了几秒后却突然笑着回:“我老公去上海出差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她笑得真的很别扭,言笑不理解亦不会拆穿,选择默默的终结了话题。
苏希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橙黄色的果汁,边递给她边笑道:“我妈刚榨的橙汁,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言笑礼貌道谢,接过尝了一小口,浅笑着说味道很好。苏希可能还要说些什么,但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边说“我接个电话”边起身走远了一些,客厅瞬间又恢复安静,直到身侧一直安静又莫名局促的女人突然开口轻声问:“你就是言笑对吗?”
言笑微惊,才记起刚刚自己并没有向她作自我介绍,连忙侧头颔首,给予肯定回答。
“我知道你。”苏北的妻子突然侧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开口说:“我在我丈夫的私密电子相册里,看见过你的照片。”
言笑一惊,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茬了,那女人却突然垂下了眼眸,盯着自己已经隆隆鼓起的腹部,嗓音低沉情绪失落的继续道:“其实你与我丈夫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一些大概,我也知道我丈夫心里爱的人是你,但是,言小姐,请你看在我肚子里这条无辜生命的份上,不要来破坏我的家庭,好吗?”
言笑一时间竟觉得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控制情绪的低声解释:“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我和苏北现在只是朋友。”
“是啊,朋友。如果这辈子再不见面,他或许就把你埋在心里当朋友了,但是,言小姐,见面了还能不能继续当单纯的朋友,这点谁也不能保证的不是吗?”苏北的妻子、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语气却一点都不柔弱的反驳。
言笑这次真的是无言以对了。幸好,苏希接完电话回来,笑着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桃花眼刚刚打电话说天气预报后天会有大暴雨,不方面聚会,问聚会改成明天行不行?”
言笑的状态慢了半怕,足足怔了五秒才意识到苏希是在问自己,连忙颔首随意回:“可以啊,我都没关系的。”
“那就改明天吧,我待会通知他一下,中午一起去翠玉轩吃午饭,下午去新天会所,晚餐订在状元楼,晚上在一起去爬转运山放烟花,再在山下的小竹楼旅店留宿,次日再赶回来,你看怎么样?”苏希问。
言笑有些不在状态的颔首,“都可以。”
晚上寄宿在苏希家,房间是苏希的母亲给她收拾的。那个中年女人边给她铺床单边温和而不着痕迹的打探她的家庭状况。
关于某一部分的亲情,就像言笑心里的一个刺,这颗刺长不出一朵玫瑰,只能生成一片荆棘。言笑并不愿意再提及,但碍于对方是长辈,也只好尽量不敷衍的简单作答。
幸好苏母也只是个点到为止的人,在她低声回答家母已过世之后便讪讪收了声,只说了一句让她睡个好觉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言笑一个人呆在陌生的房间想了很多陈年烂谷子事,感觉就像是一边疯狂的追忆一边又璀璨的忘记,仔细分辨起来,竟是一点痕迹都不留的,想了大半个晚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直到收到苏烟的短信。
那姑娘在短信里问她安全抵达了没有,大概什么时候能回,还带了一个可怜的表情图。言笑当时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下莫名紧张,明明发信息给她的不是苏越,却还是字字斟酌的回:“平安抵达,归期看情况。”
言笑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当时心里那些努力被自己隐蔽的小念头,她觉得她回的这一条会被苏越看到的。那么,他该是怎样的反应呢?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锁屏解锁再锁屏,信号满格,电量充足,唯独未读信息那一栏是欠缺的。言笑觉得自己能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分析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的,但是,她更执拗的选择就这样迷糊着走下去,有些东西,看清了反而就绝望了。
手机再次传来短信的震动时距离她发出去的短信已经半个小时有余,言笑几乎是呈反射性的直起了身躯,握着手机的手有些轻微的抖,在看清发件人的名字之后,漂浮不定的心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失去控制的渐渐下沉。
发短信的是隔壁的苏希,短信内容是:“睡不着吗?我在阳台上看见你房间的灯还是亮的,要不要出来聊聊天?”
言笑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静坐了两分钟,很想知道自己心底这个郁结之气究竟从何而来。信息最开始本身就是苏烟发的啊,本身就与苏越无关啊,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臆想而已,现在怎么能将责任归咎于他呢?
言笑默默的按电源键,在屏幕彻底黑下去的那一刻轻叹一声认命的重重倒回床上,顺手关了咫尺之距的台灯。
隔壁阳台上站着的年轻男子,在旁边隔着落地窗帘透出的朦胧光线倏地黑下去的那一刻只觉得胸腔一闷,有些难以置信的下意识翻看手机,那姑娘并未回复。
苏希更愿意相信,她是因为网络繁忙的原因而没有收到他的短信。
而同一时间的另一座城市,苏烟正在气急败坏的拍打自己兄长紧锁的房门,极为不满的朝里面叫嚣:“哥哥你怎么回事啊你?你不给言笑姐姐发短信凭什么也不准我发?你凭什么没收我的手机啊?!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给她发信息关你什么事啊?你自己追不到人家那还不许我跟她再继续交朋友了吗?哥哥你没有权利没收我的手机你赶紧出来把我手机还给——!”
房门突然被从里拉开时正扯着嗓子朝里叫唤的苏烟硬生生住了嘴,然后几乎呈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明明一脸胆怯却强装强势的昂首挺胸瞪着双目死死盯着面色阴郁的兄长,看着他垂在身侧的紧握着她手机的手缓缓抬起,再缓缓松开,苏烟还来不及尖叫,手机骤然落地,毫无缓冲的直接砸在冰冷坚实的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再叫一句,明天给我滚回美国去。”苏越满眼阴冷的丢下这一句,啪的一下重重甩上了门,留在苏烟一脸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