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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9 温暖
以催泪著称的文艺爱情片貌似一点都不催泪,大周末上座率接近一半,言笑朝左边看了看正在闭眼养神的苏越,又朝右边看了看正在拿手机与朋友网上聊天聊得欢乐的苏烟,低头抓了几颗爆米花放进嘴里,机械式的咬动,有些为那一百八十的票价心疼,虽然钱她还没有还给苏越。
苏烟中途就离场了,起身时弯腰在言笑耳旁嘀咕了两句,说是出去见朋友什么的,言笑还没听清,那姑娘就闪了。言笑有些慌神,连忙侧身去轻推身侧闭目的男子,他浓郁的剑眉微微蹙着,竟没有醒过来,头却慢慢的靠了过来,言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脑袋,缓缓枕上了她的肩膀,自己却忘了要撤开。
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疲惫呢,言笑小小的衡量了一下,轻叹了一声,暗想苏烟毕竟也不是小孩子,出去也丢不了,索性放弃了叫醒他的念头。
只是,当睡枕的话,能不能减免债务一千啊(⊙o⊙)…
一个小时后,言笑在电影结束的片尾曲中微微动了一下僵硬的左肩,心里想着苏越如果还不醒过来的话,她大概就要前来清场的清洁工阿姨的白眼给扫射成弹把了。
清洁工阿姨收拾完最后一排的垃圾时,终于发话了,语气还算客气:“这位小姐,如果你们是想留下来看下一场的话,是需要去前台重新买票的哟。”
重新买票的话,要一百二诶。出一百二就为了让身边这个人再多睡两个小时?怎么看、都不怎么值呢……言笑壮胆,伸手轻戳了一下正伏在她肩膀上的这个脑袋,手才刚碰到这个男子的额头,他便瞬间惊醒过来。
“结束了?”这是苏越反射性的摆正身躯后问的第一句话,他的眼睛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淡红,嗓音则是久未出声后呈现的暗哑。言笑很诚实的颔首,只觉得肩膀牵动着脖子一起变得酸疼了。
剧场内光线昏暗,清洁阿姨已经安全退场,身侧的苏越起了身,自然至极的顺手轻扣住她的手腕,低吟:“走吧。”
言笑跟着起身的时候,很诧异自己竟然没有甩开他的手,一定是场内光线太暗而她有轻微夜盲症害怕摔跤的原因。
苏越倒也没有要特意占她便宜的意思,两个人走出到外面光线相对明亮的长廊时他便放开了她的手腕,长廊上铺了暗红色的防滑地毯,两个人走在上面静谧无声,也没见其他场次的人进场或出场,走在前面的苏越不时伸手轻锤大阳穴不时拨弄微乱的头发,然后逐渐放慢了脚步,与她保持平行,紧蹙着眉突然侧过头来问:“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言笑认真思索了一下,试探性的回:“你说的是、苏烟吗?”
苏越的脚步顿时顿住,一副恍然大悟的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边往回走边难以置信的念叨道:“该死我居然把她忘记了,你等我一下。”
“她走啦。”言笑一边想着这真是一对奇葩的兄妹一边诚实的回:“她看到一半就走了,说出去见朋友。”顿了顿又解释:“我有叫你的,你没醒。”
苏越倒是没多说什么,轻嗯了一声后继续往外走,拿手机拨号。言笑猜他应该是在拨给他妹妹,结果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却对不急不缓的对那端交代:“林建,去查一下苏烟现在在哪里鬼混,负责十点半之前把她送回去。”
“你不自己去接她吗?”苏越挂上电话时言笑侧过头疑惑的问。苏越耸肩,反问:“为什么要我去接?今天被她折腾了一天还不够吗?还想被她折腾一晚啊?”
言笑轻哦了一声,本着八卦伤身的信念不再多言。苏越却突然半笑着认真嘱咐:“你最好离她远一些,你这小身板,陪她折腾两天估计就要散架了。”
言笑暗自撇了一下嘴,心想我和你都不熟啊,哪里需要远离你妹,根本就没可能靠近好么。
苏烟的那些大包小包全部寄存在前台的存货处,苏越去领时言笑帮着提了三个很轻的袋子,其实是她准备去拿自己装了生活用品的那个袋子时被苏越塞过来的。
苏越在众多袋子中分了三个最小的给她,却唯独没有把她的那个还给她,弄得她都不好意思道别了,本该是出了电影院就该分道扬镳的。
出了万达广场才发现外面夜幕已经降临了,华灯初上,广场对面的KFC与世纪华联都亮着大大的灯牌,原本燥热的广场外围添了几分凉爽。
苏越低眸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慢条斯理又理所当然的朝她开口:“去吃个晚饭吧,都六点过半了。”
完全没料到他会说这茬的言笑愣了愣,用十分拙劣的借口婉拒:“我不怎么想吃晚饭。”
“那想吃什么?”苏越似乎一点都听不出她是在拒绝一样,继续慢条斯理的问。
言笑冥思苦想,支吾了半响,才冒出一句:“酸辣粉。”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么掉份的东西,苏越总该不会吃吧。结果开着很高大上的车穿着很高大上的衣服看起来也很高大上的苏越态度却一定都不高大上的说:“走吧,你带路。”
言笑彻底被打败,暗自轻叹了一声,认命的说:“这边就有,超市旁边有几个小吃摊,不远的。”
苏越让她站在原地等,自己提着那十多个大大小小的袋子送往车子的后备箱去了。苏越前脚刚走,言笑后脚就被几个造型很杀马特的少年给缠住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地痞流氓,是一些新开的发廊,老打着让你免费尝试产品的借口把你骗进店里,最后所谓的免费尝试之后不买他们的产品都不让你出来了。近两年这些风气发展的越渐严重,很多地方上的报纸都报道过了,言笑自然也是知道的,故对他们的游说保持不理不睬。
但也许是因为言笑独自一人看起来又是特别没有反抗能力的那种,那三位杀马特少年非缠着她不放了,一个劲的“美女”“美女”,唤得可别提多甜。言笑正觉得六神无主,远远看见苏越的身影逐渐走近,顿时感觉自己的灵魂已得到救赎,连忙招手:“诶!苏越!这边!”
苏越步伐大,没半分钟就已经走了过来,那三位农村重金属一见言笑有伴,纷纷作鸟兽散。
“没事吧?”苏越面色不善的瞥了一眼刚刚散开去的那些造型奇异的少年,回过头来低声问。言笑摇头,边往小吃摊带路边回过头来解释:“没事儿,就是类似搞推销的。”
“以后再碰到的话别傻站在原地,记得往人多的地方走。”苏越跟着后面认真交代,顿了顿又补充:“真没办法可以给我打电话。”
听了他的前话时言笑其实能很自然的说一句“明白了谢谢”的,结果听了后语之后,倒觉得没办法这么自然流畅的回应了,小小的别扭了一下,只轻声哦了一下。
言笑领着苏越径直走向小吃摊的第二家,老板娘热络的招呼:“今天有空过来啊。”言笑笑着颔首,点了两碗酸辣粉,与苏越在一张小空桌前坐了下来。苏越边扭头新奇的四处打量边低声笑着问:“经常来吗?”
“基本每个周末都会过来吃一次。”言笑很诚实的回,“这家的酸辣粉很好吃,还有招牌柠蜜也不错呢,你要不要喝一杯?”
他点头说好,看着她又起身走到摊位前去从容礼貌点了两杯柠蜜。
柠蜜很冰,酸辣粉太烫,苏越低声说:“冷和热不要混在一起吃,不然很伤肠胃。”苏越说这话时正在往酸辣粉里加辣椒酱,他加了满满一勺,言笑想出手阻止,已经来不及。
苏越抬起眸来时刚好看见了她的欲言又止,用眼神示意她说出来。言笑伸手指了指他那碗冒着热气的酸辣粉,很好心的提醒:“辣椒很辣,你吃的时候小心点。”
苏越笑得有些轻蔑,“不要小瞧我,我很能吃辣。”语毕他已经伸手夹了一筷子,吹散热气后直接送入了唇中。言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想见识一下他究竟能多吃辣,结果苏越吃完第一口后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放下筷子拿起了手边的柠蜜,吸了一大口,神色淡淡的没有说话。
“冰的和热的不要混合在一起吃,很容易伤肠胃的。”言笑拿了他刚才的原话用来提醒他,其实真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听在苏越耳里,就别有一番深意了。他很努力的保持淡然,最后破了功,抑制不住的低笑出声,伸手轻捏了一下自己的咽喉,慢腾腾的抛出一个字:“烧。”
正在吃酸辣粉的言笑笑得差点被呛到,边接他递过来的纸巾擦嘴边笑着回:“我都说他们家的辣椒超级辣的,要不我再给你重新点一碗不辣的吧?”
苏越边吸柠蜜边摆手,“我已经不饿了。”
他话虽这么说,但好歹是她带他过来的,肚子都没让人家填饱多不好意思,言笑又问:“要不我跟你点碗水饺吧?这里的水饺不辣的,味道也不错的。”
苏越依旧摆手,说不饿。言笑心想你不吃我怎么好意思吃啊,又试探性的问:“要不你吃个凉面吧?凉的不烧咽喉啊。”
苏越失笑,心想怎么有这么死心眼的孩子呢,于是颔首,笑着说好啊,就吃凉面吧。
两个人都吃得都很慢,言笑喜静,苏越更不可能是聒噪的人,两个人的交流不多,大多时候都是苏越不经意的问一句,言笑很诚实的回答一句。
结账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苏越习惯性的递卡,站在一旁的老板娘面色惊异,言笑边掏零钱边轻笑出声:“苏越,要是把你扔在一个没有银联的世界,你肯定没办法生存的。”
她平时很少这样自然简单的笑,开这种玩笑更是不可能了。苏越就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唇角扬着漂亮的弧度,突然觉得原来这样的干净纯粹,也是自己触手可及的。
言笑被苏越送回小区楼下时惯性的瞄了一眼手机,八点半,要不要请人家上去喝杯茶呢?言笑有点纠结的想。结果身侧的年轻男子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请我上去喝杯茶吧。”他这么说。
好吧。刚好可以把那套昂贵的衣服还给他呀,言笑转念一想。
楼梯里是漆黑的。她是朝九晚五族,从来都不会在晚上出门,为了苏越那笔单子加班的那几个晚上也都是拿手机当手电筒的,于是这个时候也是反射性的去摸手机,苏越有些愕然,在黑暗里问:“楼梯没灯的吗?”
言笑边按亮手机屏幕边试探性的跺跺脚,楼梯里的灯泡毫无反应,“应该是坏了吧。我走前面,你跟在我后面,别摔了啊。”
苏越顿了一下,突然语气认真的说:“言笑,这楼梯有灯,还是高级智能的,你叫某一个人的名字它就会自己亮了。”
“啊?”已经踏上了两个台阶的言笑回过头来,被手机屏幕照亮的小脸蛋上一片怀疑之色,但见他神色认真,便满脸狐疑的轻唤了一句:“言笑?”
灯没亮,苏越却笑了,但很快又正了脸色说:“你怎么能叫你自己的名字呢?你得叫我的名字,不信你试试。”
言笑楞了一下,脑一抽,竟真的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苏越。”
楼道里的灯居然刷的一下就亮了。言笑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错愕来形容,她看了看面前神色一本正经的苏越,又看了看义正言辞亮了的灯泡,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o⊙)
这根本不科学好吗?言笑嚅喏了半响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办到的?”
苏越终于低笑出声。“怎么这么好骗呢?”他伸手轻戳了一下她的额,侧开半个身躯,将刚刚被自己刻意挡住的老式电灯开关在她眼里暴露了出来。
言笑一看气结,没能忍住的冲若无其事从自己身侧径直而上的人质问:“你总这么骗人这样真的好吗?”
苏越回身,笑得好整以暇,反问:“你总这么容易被骗这样真的好吗?”
他说这话时整个身躯背对着昏黄的楼梯灯光,俊朗的轮廓隐约能看出言笑晏晏,那双极像苏希的眼瞳被完全隐匿起来。这个时候的苏越完全是苏越,是冷静也会爆粗口的苏越、是毒舌也会冷幽默的苏越,是完全与苏希毫无关联的苏越。
可是他唇角勾勒出的笑意,就如同这楼梯间突亮的灯光,以势不可挡的速度,迅速的照进了言笑的心脏,那块终年潮湿的地方。
而此时的言笑,无比清晰的排斥,这样来势汹汹的温暖光亮。
以至于很久很久之后,她接受了温暖的洗礼,又变成独自的旅行,在声控灯光的楼梯前,会下意识的唤某一个人的名字。
她唤苏越,那些声控的灯光瞬时便亮。苏越,你其实也没有骗我的不是么。叫你名字的时候,灯是会亮啊,只是那么遗憾,你已经不在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