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狼狐之战，在狐族即将崩溃之际，原本布满天空的恶蛟忽然发出惨叫，一串串紫色的电光从天空处劈了下来，落入敌人的阵营，滚滚惊雷从云层落下，撞开一束束火花，一时间整个狐仙山都萦绕在紫色闪电的包围中，狼妖与恶蛟丢兵卸甲，狼狈的惨叫逃开。就在众狐齐齐跪倒流泪感谢上苍的挽救之时，母亲带着她在狐仙山的最高峰，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说。

最后的紫色在厚厚的云层中积压缠绕，翻腾出慑人的轰鸣声。

“澜儿，闪开。”母亲轻声喝道。

“娘……”尾骨处的五道伤口还在滴血，她拼命用爪子抱着母亲的手腕，目中尽是绝望。

“听话。”母亲绝丽的眉间似是疲惫了许多。闪电轰然炸响，罗网般冲着母亲都头而下，母亲瞬间抬手，将她推了出去。

只听见十分微小的“刺——”的一声，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天地都寂静了。

母亲缓缓抬起头，神色怆然而平静，她的身后，仅剩下了一条尾巴。

“是时候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月神神色怜悯，“我的东西。”

“幽白定当不负。”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劈裂灵魂的威力过大，母亲的脸色如透玉一样惨白。

九澜死了。

夜央，这是母亲给她的名字，从此以后，她就是夜央了。

那个活泼的，天真的，无忧无虑的九澜已经死了。

她只有一个亲人。

她只有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7）

“琴鸾？”夜央叼着一只野鸡的脖子，惊呆的望着华丽丽从天而降的琴鸾，一不留神那野鸡开始剧烈挣扎，扇了夜央一嘴鸡毛。

琴鸾绝对是属于精神分裂的，从上回在天界两人说了不到五句话就开始动手可以看出，琴鸾这鸟，癫狂起来简直不要命，时而脱线时而正经，时而严肃时而不正经。

所以……估计她现在就处于一种癫狂状态。

“哇哇哇你居然茹毛饮血！！”琴鸾嗷嗷嗷的拍着翅膀，非得在空中摆出一副“哎呀好不卫生鸡皮疙瘩乱蹦”的姿势，结果就是一只翅膀扑闪另一只翅膀指着夜央就直直栽到灌木丛里去了。整个过程夜央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嘴里那只还没死透的野鸡，当然夜央觉得就算她嘴里没东西，也会无语到说不出话来。

……你丫我是一狐狸不茹毛饮血想怎样！！

夜央默默地扶额。俗话说的不打不相识就是说的她和琴鸾，自从半个月前重明婚礼的时候与琴鸾打了一架，两人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当然琴鸾外貌虽然是个少女，但心理年龄实在是比夜央大好几轮，所以琴鸾说了，就当她是万年童颜，和夜央的好姐妹照做不误。琴鸾在天界虽然担着司乐一职，其实是天界几个为数不多的大闲人之一，别看她名头响，朱雀侍者，其实真正用到她的时候也就在天界大型的宴会上，据说琴鸾千年之前收了一个徒弟，是天界三千乐师之首，技惊天人，帮着分担琴鸾的活，这样一来，琴鸾就更闲的浑身掉毛了。近来好不容易逮着个夜央，更是时不常的找夜央玩，有时不小心空降错了地方，上次就跑到了夜央的隔壁狪狪那里，被狪狪尖叫着打了出来。虽然思想已经过万年风霜洗礼，但身体还是个少女的琴鸾本着“年轻真好”的态度扯着夜央把扶摇山这座破山玩了个遍。

扶摇山倒还真不是什么破山，只是景色差了点，却是个极佳的修炼好地方。夜央原本天赋极高，八百年前被斩了五条狐尾，几乎魂裂而死，好在重明及时赶来，也不知用什么神奇的方法护住了她的身躯，硬是保下了她一条命，在这无人打扰的修炼圣地，不到三百年夜央就恢复如初。到现在，已经恢复成了六条狐尾。

“来来，我们出山玩吧！光呆在山里多没劲！”琴鸾一拍双翅，化成人形，一把揪住小狐狸倒提起来，兴高采烈地晃她，好像夜央身上的狐狸毛全都是金叶子。夜央嘴里的野鸡还没来得及吐掉，就被倒过来猛晃，一瞬间天翻地覆，差点没整只鸡吞下去噎死。

琴鸾在天界闲了上万年，将天界兜了个遍，终于陷入了一种疯玩过后的空虚中。他们四式神侍者：青龙火离，白虎驺虞，玄武丹鱼，朱雀琴鸾。其中火离常年沉眠于天阙山脉的高山湖泊中，几万年都不带醒一会儿的。驺虞跑到地界去了。丹鱼在人界开了个餐馆。对此琴鸾表示很嫉妒，因为她清闲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到处乱跑，天界的各位大仙们没事就喜欢捯饬个饭局，这种场合琴鸾就是硬着头皮也得上。

好不容易最近大仙大神们清静下来了，她也可以下来乱逛了！狂欢吧！琴鸾抱着夜央的脖子笑的极为癫狂。

于是，二十分钟后，琴鸾和被拽的半死不活的夜央站到了扶摇山脚下，琴鸾极兴奋地催着夜央快走，不多一会周围植被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稀稀落落的农舍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房子，高大的城墙环卫这狐族的都城望岳，夜央眯了眯眼，胸中莫名多了一股愤怒。

“望岳”琴鸾看着城门上的匾额，翻了个白眼“离岭音山脉很近啊，狐族可真挑了个风水宝地，这才几年就恢复得这么繁荣了？”岭音山脉是青离大陆的最大山脉，高度之高，除了通天之柱没有一座山能比得上，岭音山脉包含大大小小上万座山峰，昔年曾是作为妖界和人界的分界线，火龙之乱后，妖界被毁，妖界并入地界，但妖界的子民数量实在庞大，于是就从人界占领了土地，当然，在天界的操纵下，妖界子民不可伤及人界子民性命。为了防止人界的人误入妖族领地，各族可谓是煞费苦心进行阻挠，但是每年都会有伤亡汇报到天帝那里。而狐族的望岳，处于深山之内，崇山峻岭就是天然屏障，不必费心，更不用担心会惹恼天帝。

夜央忍无可忍，掐住在她头上乱扑腾的琴鸾，也不管她是不是什么朱雀侍者还是牛雀侍者，狠狠扯了一下她的羽毛。

琴鸾被扯得一个哆嗦，倒也不敢叫出声来，她本来就是私自跑出来玩，被发现了这还了得，虽然她是朱雀下属，但天界对她有绝对的控制权，没办法，谁让大头头就是天帝呢。在山野里可以胡闹没人发现，到了城里可不一样了，到处都是眼睛。闹归闹，琴鸾还是很乖的化成了一只巴掌大的蓝色小鸟，栖在夜央肩头。

正是正午时分，狐族的都城望岳人流开始多了起来，说是人流，其实都是化成人形的妖族。还有相当一部分连人形都化不出来的，这就导致了街上一片妖魔鬼怪横行的感觉。夜央见过妖城的富丽繁华，倒是没有见过望岳这样贴近市侩人情的城镇，琴鸾生长在天界，自然对这些很是好奇，她在空中咋咋呼呼的扑腾来扑腾去，吓得一群聚拢在一起的蝶妖仓皇逃开，引得在一旁的人纷纷侧目。

“要不要买个狐狸哨？”琴鸾追累了蝶妖，在人群上空溜了一群，落到夜央的脑袋上，此时夜央正在专注地看着摊位上的挂帘，那挂帘上垂着一只只玲珑剔透的糖偶，乍看像琉璃制成，在挂帘上轻轻地叮当叮当打着转，反射着七彩的光华。那是狐狸哨，狐族的孩子们最爱的零食和玩具，狐狸哨用晶糖制成，可以当零食吃，还可以当哨子吹着玩，那声音像狐狸叫一样呜呜嘤嘤，据说，好吃又好玩。

琴鸾奇怪的看了看发呆的夜央，伸出爪子踢了她一下“怎么了？”

夜央怔了一下，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走吧”接着甩开琴鸾向前走去，甩的琴鸾一个踉跄没摔下去“诶诶诶你等会儿等会儿！！”琴鸾大叫着奋力追赶上去“熊孩子怎么这样的脾气，早熟啊？！”

那个狐狸哨。夜央冲出几步，缓缓停了下来，慢慢的抬头看着阳光，苦笑了一下，那种最普通的玩具，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狐狸哨，就像她远去的童年一样，永远无法再回来，这八百年，她连最普通的快乐都失去了。其实，琴鸾说的对，她的确早熟，因为她已经过早的见过了背叛与死亡。

“跑那么快干嘛？”琴鸾嗷嗷叫唤，夜央个子矮，在人群里一扎就找不到影了，生怕她跑丢的琴鸾紧紧跟着她，也顾不上两边的小贩摊上有什么好玩的，“那你也买不了什么东西”夜央略微抬了一下肩，让琴鸾停上“你带钱了？”“……”果然，忘了她俩都没钱。琴鸾很忧伤。

忧伤的琴鸾在夜央肩上乖乖地呆了十秒，紧接着精神抖擞的跳将起来，爪子直踹夜央的脑门“哎哎哎，那有个当铺，快去看看！”不知为何，琴鸾激动的无与伦比。

不过，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激动，夜央认命的叹了口气“你在天界没见过这些么？”

“切，天界的一帮老古董嫌弃这些是人间烟火，老封建当然不会弄这些上天啦！”琴鸾在夜央头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抓着夜央的头发“快进去看看！”

“……你认识这里？”夜央讶异出声。琴鸾却没有听见，只是微微眯眼看着头顶的匾额。

世间。

那字体飘洒大度，洒脱里带着锋芒，如同含鞘的利刃，不似普通人能写出的风华。

“好字吧？”琴鸾微微一笑，眼神却格外肃穆，“没看错……他们果然在这里！”

几秒钟后，夜央就站在了当铺宽阔巨大的前堂内。阳光透过雕花镂纹的格子窗细细的散射进来，木窗散发出檀木特有的淡淡幽香，隔着一层木门，将喧闹的大街隔开来，仿佛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