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1)
然而,意识到正宇的痛苦,亦是他的痛苦之源,平川觉得世界忽然乱套了。
爱一个人很简单,但是爱两个人,就是一件复杂的事情,特别是在没有得到对方肯定的情况下。
平川知道自己是恋爱了,虽然他无时不刻地知道,自从他和苏亚再次遇见,他就一直处于恋爱的状态,但是,此刻的煎熬难耐、心力交瘁,却是前所未有的。
这种前所未有,像是困在牢笼里面的魔兽,吞噬着他的心,疼得他狂叫。
有一次,在睡梦中醒来,苏亚躺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问:“你怎么了?”
他摇头,不能回答。
“做噩梦了?”
苏亚打开床头灯,温暖的黄色光线,仍然能够将他的脸映得惨白,在那惨白的脸上,镶着一双惊乱的眼睛。
她试图吻他,企图安慰他。
好在她的办法有效,没过多久,他就回吻她,用更热烈的亲吻回应她的热情。
其实,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消减自己内心的疼痛,因为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就泄露了心事。
但是他的心事还没被泄露出来,华南地区就出事了。
很突然。突然得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突然得察觉不到任何预兆,也突然得没有任何应对措施。
而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主人公,正是欣梓。
她在一个决策上失误,造成了无法避免的损失。这个损失,影响重大又深远。
平川不得不从总部前往上海,调查了解实情。
而他了解到的实情却让他难以入手。
竟是欣梓一时眼花,将项目总款数的小数点往后移动了一位,为此,孟氏集团不得不向对方支付十倍于原价的款项。
这无异于给稍见起色的公司雪上加霜,几乎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欣梓坦诚是自己的疏忽,并主动承担责任。
但是平川知道,以欣梓的能力,再加上整个华南地区的赔付能力,都没有办法拿出如此大笔的数额。
孟氏集团陷入两难境界,内忧外患,平川只能舍外保内。
他查到合同的对方,正是自己曾在美国相识的朋友温儒。
对方人如其名,是个低调又不喜交际的家伙,平川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在温儒的办公室,平川没有想到会遇见欣梓。
本来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同一时间求同一个人办同一件事,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都得到了一个同一的答案。
温儒拒绝了他们。
平川说:“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合同,并不是出自于我方的真实意愿,如果严格追究起来,算是一个瑕疵合同,我再让律师方收集一些证据,完全可以让合同变得无效。”
温儒说:“是吗?有本事你来告我,看看法院和舆论会支持哪方?”
平川想不出温儒如此固执的原因。
倒是欣梓插了一句:“温先生,我想也许先前我们有过什么误会……”
“不是我跟你有误会,是我跟孟平川有误会。”温儒说。
理由很简单,简单到平川没有任何办法。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曾经得罪过他。
原因竟然出在苏亚身上。
当年温儒也看上了苏亚,但是他的性格使然,再加上养尊处优,一直以为女人都会追着他跑,没想到,偏偏是他看上的女人,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而且看上的是潦倒的孟平川。
这是毁掉一个男人自尊心的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多年以后,当年的情景重现,苏亚仍然选择了孟平川,这这样的新仇旧恨,温儒怎会松口说帮助?
欣梓无声,平川亦无声。
作为胜利者的温儒,摆出了胜利者的姿势,张口问孟平川:“眼看着苏亚为了你,一天一天地憔悴下去,你怎忍心让她继续如此?”
平川觉得奇耻大辱:“我的事情,何须你管?”
“哦?是吗?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胜利者的姿态令人气愤,平川忍无可忍,挥拳出去。
欣梓向前拦住他,说:“别在这里发小孩子脾气,跟我走。”
拳头打偏,平川的身子被欣梓抱住。
胜利者说:“孟平川,如果你没有资格爱苏亚,那你放手,让我来。”
平川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践踏。
欣梓将他拉出了温儒的办公室。
走到外头的时候,平川的目光仍旧是黯淡的,没有一丝精神。
欣梓关切地问:“孟平川,你没事吧?”
他当然有事,应该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了,但是他不开口,欣梓亦不能多言。
两个人站在CBD地段的马路上,时间一下子晃过了几个小时。
然后平川说:“我们去吃饭吧。”
欣梓担心地问:“你还能吃得下?”
“为什么不能?”平川说,“如果不能充满能量,怎么能够打倒怪兽?”
欣梓忍不住笑了。
平川的神情淡然:“很抱歉让你和我经历了一段难过的时间。”
他不但无心,更是无意。
欣梓说:“应该是我跟你说抱歉。”
“为什么?”
“如果我有认真审核,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平川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想到自己摊在欣梓身上的责任,产生了严重的愧疚感。
“你这样说,那我更对不起你。”
欣梓骇然。
他的语气谦和得听不出一点情绪:“相信我,欣梓,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把你牵扯到孟家的各种事情上,你根本不用像今天一样遭罪……也许,你应该是个快乐无比的人,至少,可以和正宇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不是不伤悲,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欣梓竟然能够听懂他话语里的苦涩。
欣梓说:“我与正宇的确会生活得快乐一点,但是,今天的境况,是我一个一个选择得来的,而且,我并无后悔之意。”
平川受到莫大的安慰。
许是受到这些话的鼓舞,他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对欣梓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到你家去做顿饭,当作感谢你……”
感谢她在危难中的挺身而出,感谢她的不离不弃。
欣梓诧异:“你会做饭?”
她不会不记得孟华海微服私访那晚的情形。
平川讪然地笑:“不相信我的厨艺?”
说实在话,他自己也是不相信自己的厨艺的,进厨房,是从那天开始,而下厨房,是从孟老爷子卧床时起,他怕家里的佣工声音太大声,会吵醒了老爷子,而自己又不想单独一个人在外面吃,如果是同苏亚一起,那更是要上娱乐版头条了。
他有一千个理由要好好学做饭,偏偏他只学会了一招——下面条。
欣梓哭笑不得:“你就会下白面,还说去我家下厨?”
平川说:“白面其实是很讲究功夫的,需要在滚水中滚过一遍,将它捞上来,再用冷水泡一遍,然后再下锅,煮开。”
欣梓抗议不已:“你所说的充满能量,是靠白面来补充的?”
平川点头:“别小看这白面,人在饥饿的时候,它是无比美味的,肠胃不适的时候,也是白面最适合填饱肚子。”
“孟平川,你个神经病!”欣梓大叫。
半个小时后,两人添置了很多东西到欣梓家。
明明说好的煮白面,平川却购置了不少蔬菜水果,海鲜水产,鸡鸭鱼肉。
东西太多,欣梓的冰箱根本塞不下。好多东西在没有冰箱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存放到第二天。
欣梓嘟囔了一声:“孟平川,你是故意的吧?”
他们同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然后相视一笑。
欣梓系上了围裙,忙碌地在厨房开展工作。
平川突然心血来潮,一一拿起厨台上的瓶瓶罐罐,凑到鼻子边闻一闻。
第一个瓶子装的是花椒粉,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第二个瓶子尚未打开,欣梓瞪着他说:“你在干什么?”
“了解一下厨房的构造。”
“你了解到了什么?”
“刚刚那个瓶子是花椒粉,这个,”他低下头闻了一下,“似乎是芥末。”
“似乎?”欣梓诧异地看着他。
“我不太确定,”平川指着花椒粉的瓶子,“刚刚的花椒粉太呛了,我的嗅觉一时间还未能恢复过来。”
欣梓告诉他应该到水龙头底下洗一洗,他照办了。
回来的时候,他又继续刚才的事情,惹得欣梓一顿疑惑。
“你到底在干嘛啊?”
“说实话,我在‘闻味观色’,以免像上次一样手忙脚乱。”
欣梓跷了跷眉,笑道:“算了吧,你五谷不分。”
“怎能算了?”平川说,“正是上次那样五谷不分,我这次才要一雪耻辱。”
欣梓叹气地劝他:“上次是有客人在场,这次,你是我的客人,不需要讲究这么多。”
这种身份上的转变让平川有些不适应,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分辨得出,自己刚才的行为,的确是把时间拨回了几个月前,他和欣梓联立让孟华海相信他们两个人是情侣关系的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怀念那个晚上的情形,还是潜意识里的叛逆因素对欣梓的话产生了抵触,他说:“我想像上次一样,帮你把这餐饭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