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红豆自己一个人呆在四楼，爸爸妈妈都在三楼，整层楼只剩下她，她没有开灯，对面的灯光透过窗户又再透过蚊帐照进来，坐在床上弯着双腿，双手抱着双腿，最后忍不住把头埋在双手围成的一个圈里面，眼泪大滴大滴往下砸。

她没有办法不去回想今天发生的情景，虽然陆地故意把一切都说得轻描淡写。晚自修，平时和她一起回家的那个女孩子说有急事，急急忙忙就往家赶，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回去，走在斜坡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心一惊喜转头，果然是陆地。

他站在一盏路灯下，穿着浅褐色的风衣，风是非常冷的，但是她只感觉非常地清凉，好像他站在那里就是巨大的吹着暖风的风筒，全世界的冷风都被他过滤了，他缓慢地走到红豆面前，低下头看红豆，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睫毛上面，他的睫毛好像也在微微发光，“要不一起回家吧。”

红豆近乎不假思索，“好。”

一路上红豆兴高采烈得有点语无伦次，陆地每问一个问题她都可以喋喋不休地回答，每当红豆回忆起这段回忆，她都觉得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失态。

“你家是不是往这边走的？”

“是呀，我家是在夏田那边的，这边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像现在这条一直骑，到那个超市那边转弯，然后在那个公园那里再转个弯就到；或者呢，就先往学校门口的左边走，骑到手机店那里向右转，然后骑到邮局那里再往左转。不过，我喜欢第二条路多一点。你呢？”

“噢，我也是比较常骑第二条路。”

“那你家住哪边？”

“罗十酒店那边。”

“噢，那边挺好的，离公园很近，早上可以去散步，那边还有很大的菜市场，超级热闹的，那里的菜品种很多，任君挑选，还有……”红豆无法停下嘴，心里想红豆你在搞什么呀？但是还是无法停止，冷场一秒都让她非常难受。每一秒都贵过天上的星星。

“是呀。”

“那你妈妈大概几点出去买菜呀，应该挺早的吧？”

“对呀，十点多吧。”

“十点多不早啦，不过也好，挺悠闲的。你妈妈在哪里工作呀？她应该很温和吧？”事实上，红豆已经觉得非常疲惫，虽然她非常想和陆地说话，哪怕陆地回应她一个字她都会欣喜若狂，但是所有的问题都由她来问，而陆地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那么一两个字，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就好像旁边的人是不存在的，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停止，只能不停地说，但是非常疲惫。

“是呀，她很温和，对我也是很松的，除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呀？”

“她绝对不允许我谈恋爱，而我，也没有这样的打算。我对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红豆像猪一样的脑袋不知哪来的反应的灵敏，近乎快得像条件反射，她只安静了一秒钟，“是呀，我妈妈也是那样的。”

整个头皮却冷得发麻，说完这一句之后她的头脑一片空白，陆地并没有把话接下去，气氛冷到了极点，她的头脑好像要涌出千万个话题，她一个也抛不出，连指尖都好像要被冻僵。

“我要拐弯了。”陆地忽然这样说。

“好。”她却清晰地记得，陆地并不是在这个地方拐弯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勇气走在陆地的面前，她在他身后陪着他走了千万遍这条路，他家在哪里，他在什么时间段会出发，他在哪个路口会停下等红绿灯，他在哪个路口会转弯。她根本不需要记得，只要是有关他的东西，记得是不需要花力气的，但想忘记，却无能为力。

转弯骑走的陆地脚每踏一步车，心就往下沉一格，她，应该不会伤心的。最大不了，也不过是有点失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