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归途终至（1 / 1）
【你的眼睛……可真美。】
谁？是谁？究竟是谁，谁在那里……
因为身体僵硬的原因我只能躺在床榻上，我的双眼已经快要睁不开了，眼前有一个迷雾般的身影，我看不清。我的感知力变得微乎其微，只是那个身影，在我的记忆里是很熟悉的一个人，我想看见他……
可是我的双眼，已经睁不开了。
我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正投射在地上，我看着屋顶，不语。
床边的人似乎异常激动，一把抓住我的手：“莲棠！你终于醒来了！”我偏头看去：“你怎么在这里啊？”声音有些哑，可能是因为许久没有说话。“我去给你倒水！”我闭上眼睛：“翊，我梦见陌流年了。”
唐翊的手颤了颤，我继续说道：“我想，那不仅仅是一个梦吧。”我张开手掌，用力握紧，再张开，再握紧……身体已经不再僵硬了，只是还没有力气。唐翊扶我坐起，将杯子递给我，又看了看我，端起杯子喂我喝水。喉咙异常的干涩，喝下水后我看向唐翊：“他，还活着吗？”唐翊点头：“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就好。”我看看窗外，“爷爷他们呢？”
“在睡觉。”唐翊笑着答道。
“睡觉？”我疑惑，大白天睡什么觉。唐翊为我掖了掖被角：“他们为了救你累得半死，要是不睡觉估计就再也醒不来了。”
“那……他人呢？”我小心地问。
唐翊表情不悦：“他是皇帝啊，早就回去了。”
回去了啊……原来，他救我并不是因为我想的那些原因啊，他只是，好心地帮助我吗？所以，他还是急着回去见他的玉儿，真是，好羡慕……
阳光照上床榻，被子上仿佛镀了一层金，温暖耀眼。“翊，我想出去晒晒太阳，可以吗？”
“当然。只是，你打算这样出去吗？”唐翊指指我的头发。
我看见我乱糟糟的头发，不由失笑。唐翊将我一把抱起放在梳妆镜前，拿起梳子为我梳起头发来了。我有些惊讶：“你还会梳头啊。”“那是，不看看我是谁啊。”唐翊的声音带着得意。
我看着镜子，只觉得我仿佛苍白了许多。
忽然，唐翊凑在我耳边道：“你的眼睛……可真美。”我身子一震，看向镜中的自己，手抚上眼眶，松了一口气。幸好，我的眼睛，还是乌黑晶莹。唐翊在我身后轻笑，很快便为我梳好了头发，我不由赞叹他的心灵手巧。不过，他似乎并不喜欢我这样赞美他。唐翊在院子里面放了一把椅子，扶着我走出房门，阳光迎面照射下来，这温暖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我眯起眼睛，感受阳光。若这样的时光能长一些该多好啊。
“翊。”我侧头唤道。
“嗯？”他看向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是你爷爷，他传了消息给我，我便连夜赶了过来。”唐翊摸着我的头。
“那……他呢？”
“他。是你爷爷和沐千然去找的，他们找来陌流年，然后你爷爷给你们换了血，之后陌流年停留了半天便走了。他们连夜赶路没有睡觉，现在便去休息了。而我，就守在你身边呢。”唐翊笑眯了眼。
我低下头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我被唐翊抱在了怀里，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竟没有反抗。他轻抚我的脊背，温柔的仿佛要将人融化：“等你养好身体，就和我回唐国吧。”
我仰起头：“不行，翊。”
“为什么？”唐翊问道。
我直起身子，看看天边道：“我累了，身体和心灵都已经累了。我想回家了，我要离开这个俗世凡尘。”
唐翊目露怜惜，却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道：“再过几天，我就十八了。我是月灵山的圣女，即便想留下也不可能了。”
他忽然愤怒了起来：“那你为什么和沐千然成亲！为什么做了沐国的皇后？据我所知，你的爷爷似乎同意了这件事。如果你不能留下，为什么你爷爷会同意呢？”
我呆住了，是啊，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既然我要回月灵山，又为什么要我和师兄成亲呢？爷爷他，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晃悠着过完了早晨和中午，到了下午，爷爷和师兄似乎醒来了，我便赶忙去看他们。
到了师兄的寝宫，我看到师兄已经穿好衣裳，此刻的他又是那个高贵的帝王，没有半分邋遢。我跑到他跟前，微笑着说：“哥哥。”他的表情有惊喜转换为兴奋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是得意。他搂住我说：“你输了。”我没有反抗，抚上他的背靠在他的怀里微笑着回道：“嗯，我输的心甘情愿。”他紧接着说：“那你就留下，再不准离开我好不好？”我仰头看着他：“可是，再过七天我就十八岁了，任何人都留不下我，包括你。”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故意的，你还是根本就不愿意留下是吗？”
“哥哥，你听见了，我把你当我的哥哥。”
“夏夏……”
“哥哥。”我一直微笑着，他也在笑。可是笑着笑着，我们的眼角却流下了晶莹的水珠，不知为何。
七天过得很快，这是前所未有的七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爷爷一直不知道在何处，而唐翊和师兄与我几乎形影不离，我们一同吃饭、一起聊天高海阔、一起爬山、一起在山顶看日出、一起游山玩水、一起欢笑……我们做了能想到的所有事，因为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悠闲的日子和机会来供我们玩闹。师兄是沐国的皇帝，唐翊是太子唐国未来的皇帝，而我是月灵山与世隔绝的圣女，我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如此华丽的交点了。
转眼就是要离开的时候了，我无法形容我的感受，不是永别还有机会再见，可是圣女就是我的牢笼，再见也许就触摸不到他们了，和永别如出一辙。
“那我还可以去看你吗？”唐翊眼睛红红的。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你来。”我点头。
“啊——莲棠，不要啊——呜——”唐翊埋头在我肩上，哭得惊天动地。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哭得那么无助那么凄凉那么失了威风只像个孩子一样地哭。
师兄和师傅在说些什么，表情有些严肃，可是两人却面带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我坐上马背，回头看向那两人，他们低着头仿佛不敢看一般。“我走了。”定神，驾马离开。即使不看我也依旧能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别分心。”爷爷一声轻喝，我再不敢多想。
我终归还是回到了月灵山，我真正的家乡。月灵山上有了几个新弟子，看上去很是聪慧。当然了，能来月灵山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天才什么的多得数不清。
爷爷在我回到月灵山的第二天便举行了圣女的加冕仪式。
我看着床上那件华丽的衣裳，那是圣女的衣服，洁白高贵优雅。仿佛只要穿上它，我就会成为那样的人。叹了口气，我换上了那件衣服。
“圣女，到时间了。”门外的人催道。
“嗯。”我打开门，看着升起的太阳倍感温暖。抬步走向大殿，我将在那里接受爷爷对我的加冕。
我已经到达大殿，在加冕之前，爷爷需要祭奠先祖以及对我进行圣女的训诫。
“夏莲棠，从现在起，你将成为月灵山的圣女，继承月灵山千古传承，听明白了吗？”爷爷声音低沉，透着不可言语的威严。
“是。”我回答。
“好，那么现在，我就要为你卸下伪装。圣女是光明正大存在于世，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爷爷高声道。
我有些害怕，但还是抬起头看着爷爷。
爷爷的手覆上我的眼，口中咏出曾封印我双眼的咒语。爷爷的声音有些干涩：“散！”最后一个字出口，我眼睛上的手移开了。我缓缓睁开眼睛，我终于，完整清楚地看这个世界了！
“她……她她是怪物！”
“妖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