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六章（1 / 1）
“……”米莉迅速地站起来，正想要快步走到位子上以维护所剩无几的形象时，站在窗边的一个拿著拐杖的男子开口了
“妳最近过的怎么样？”米莉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应该是说米莉知道芙萝拉认识他，但是现在却连一点苍白的印象都不剩，她只知道自己直觉上的讨厌这个画著大浓妆的默剧演员，而且她非常确定这家伙并没有受邀参加今日的会议
默默地绕了接近半个圆桌，米莉假装忽视了他的存在，但是无论是海军抑是海贼，打量的视线围绕在她的身边，似乎希望著她回应那名男子以便他们看好戏，不然就是希望她给个应有的交代，过了许久，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鹰眼先生，人家在跟您说话呢！”
“……”会议室里出现了一阵死鱼般的静默，她说得太过平稳，语气如同一滩死水，激不起任何一丝涟漪，让所有人，包括那个默剧演员都瞪大了眼，看著莫名被拖下水的世界第一大剑豪，可惜后者也只是静静地直视前方，仿佛没有听到任何话语一样。
“血姬小姐，当初可是您推荐我加入黑胡子海贼团的。”默剧演员期待自己的一句话能够唤起米莉些许的记忆，他记得当时是深夜，血姬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一个新崛起的海贼团，他们只是一面之缘，当初她奉命追杀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谁知道他早她一步解决了他，就因为这件事开启了他们两人间不算友谊的缘分。
“……”米莉静静地拿出了一份文件开始涂涂写写，看起来像是会议资料，坐在一旁的鹤中将不著痕迹地瞄了一眼，脸上瞬间挂上三条黑线，让这么资深的海军都傻眼的事情实在不多见，在重要的场合赶悔过书绝对算是一件。
“我说才两个月没见妳也用不著这么无……”默剧演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一如继往她的态度始终是那么不冷不热的，她只是把那份文件推到了战国的面前。
“这是一万字的悔过书，恕我失陪。”这是她唯一一次在战国前面失态，脸色铁青，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面前不离开似的，所有人蒙了，血姬从来不曾如此，无论她身为七武海抑或是海军中将。
她一步一步地走著，连那个默剧演员拉菲特都愣在原地，当初连他抢了她追了那么久的犯人时血姬都没有恼怒，只是叫他把那颗死人头摘下来给她带回去交差，今天她却生气了，只因为他打了一声招呼。
“啊！我想我该跟你们说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米莉忽然一转身，速度快到让人觉得她可能会扭伤脚，但是没有，她的眼睛失去了一切的神采，嘴边浸满的是嘲讽的笑意。
“我恨芙萝拉，我恨她所有的一切。”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都没有后悔自己说过这一句话，是啊！芙萝拉凭什么把这个身体搞得乱七八糟再毁了记忆，她醒来的时候就像重生了一样，她什么也不懂、她无知，但是却得忍受芙萝拉留下的一大堆恨意，她为什么不干脆去死一死？那样也好过把一切扔给她这个茫然不知的失忆者。
她很清楚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在恢复，每天一些，进展不多，但是她仍然知道自己正在恢复，拉菲特，从米莉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叫做拉菲特，仿佛脑袋自动递出的文件一般，但是她对于拉菲特和自己的过去却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她很清楚只要自己仔细回想一定能思考出什么端倪，但是她却抗拒著一切。
芙萝拉就是米莉，米莉就是芙萝拉，所以面对今日的局面米莉没办法怨谁，一切全都是以前的自己做出来的事，不过怨不得不代表她无法抗拒吧！在杀了派翠克的那一刹那，她决定抛弃以前全部的事物，抛弃那个只施舍她三个月寿命的芙萝拉！
就这样，这场圆桌会议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白痴而草草结束，连一点点进度都没有，令米莉感到讶异的是，事后战国居然连一句话也没说，还接受了她的那份在会议中随便乱写根本不满一万字的悔过书，这件事就如同一阵清风吹过，连点痕迹都不留。
两周后……
“中将大人，您确定不推掉这次的任务？”在军舰上，纳特非常难得地表现出希望米莉别参加任务的样子，这一次的任务是纳特看过最危险的其中之一——监督四皇，说准确点，是两个四皇疑似在谈事情而且很有可能打起来，米莉的任务就是假如他们打起来的话就要组止两方的厮杀。
这就像是当夹心饼干，一旦多了海军场面绝对会演变为大混战，纳特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米莉的精神，根据他所取得的资料以前血姬就与这两位四皇关系密切，而且现阶段米莉的记忆越来越不稳定，要是一不小心让她想起了过去贝卡庞克不把他打死才怪。
“没差，反正他们打不起来的。”静静的啜著口中的咖啡，米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依旧是从圆桌会议回来之后就不曾褪去的淡然，害得纳特直想拍桌，这个笨蛋！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以往没有安全感的她如此笃定？
“传讯下去，二队三队分别去左边和右边，四队绕去对面，直接用包围的。”她一扬手，示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何况自己都已经在路上了又如何能后退呢？这次任务战国给了她十六艘军舰，不用白不用啊！
纳特很明白，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以往的米莉并没有如此果断，自从艾迪岛的那件事情过后她变了很多，上面传下来的事情她会办的妥妥贴贴连一句抱怨也没有，她说用工作痲痹自己是唯一可以稍微摆脱过去的方法，不过纳特对此存疑。直到最后纳特才知道她躲的不是过去而是梦醒，失忆时她就认定自己是在做梦，一个虽然不完美但是胜过于恢复记忆的噩梦，他根本不需要提防她恢复记忆，因为从艾迪岛回来之后她就不断逃避记忆，但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可以远远的看到那两面众人皆知的海贼旗，一面属于世界上最强的男人所有，而另一面则是属于霸气最强的男人，迎风飘逸的黑色海贼旗与白色的海军似乎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如果硬是丢在一起拥有的也只会是无法言喻的违和。
米莉站在甲板上，手中拿著一只与电话虫长得极为相似的橙色蜗牛，纳特非常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急忙拿出耳塞塞住自己的耳朵，幸亏他的反应快速，要不然那声巨响绝对足以让他耳鸣个十天半月。
“我是海军本部的中将米莉……”她对著手中的蜗牛轻声说道，话语却透过蜗牛开合的嘴被放大了数百倍，巨大的声响瞬间撼动了每一个人，但是坐在船上喝酒的两人并没有回头，凌厉的气势就从他们包围的中心扩散出来。
米莉很清楚自己也有这种能力，但是她根本不会控制，唯一一次使用这种能力就是在进入艾迪岛前的那时候，她记得自己差一点就害死了部下，所以之后她不敢也不想再去钻研这种能力，反正没了它，她也死不了，有了它，她还不是一样会死。
但是这一次的感觉跟米莉身上散出的差了太多太多，什么包围队形、什么中将在四皇看来根本都只是儿戏，要毁了他们这些自大的海军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不过是一阵霸王色霸气就足以让米莉损失了三分之二的部下，剩下的人不是吓得失去战力就是直接跪倒在地。
唯一没有反应的只有两个人——米莉和纳特，他们早有心里准备，来这里防止四皇打起来只是一个奢求，他们来不来对于四皇可是一点影响也没有，即使他们有海军科研部制造的人形兵器也是一样，因为他们连霸气是从谁身上散出的都不知道，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察觉到海军还有人站得笔直，他这才静静地转头看著那艘并不突出的军舰，即使早就知道站在军舰上的早已不是自己昔日的伙伴他仍然尝试著让自己拥有一丝希望，当他迎上她那双早已失去一切的眸子时突然想起了她几年前说过的一句话‘希望带来的永远都是绝望，梦想伴随的全部都是错误’，她当时是对著夜空说的，他看不见她的脸色却看得见她眼中不合年龄的沧桑。
这句话对芙萝拉似乎是对的，她曾希望拥有一群伙伴，最后却为了自己硬要加诸在别人身上的‘保护’只能转身绝望地离去，她曾梦想著要当一个无拘无束的海贼，最后却因为被消抹了记忆只能当一个被别人利用的棋子。
她变了，以前总是白衣黑袍如今却成了黑衣白袍，她曾经是个被现实的大染缸染黑的天使，但那只是曾经，现在不断在背上翻腾的正义，底下混浊不堪的黑色和服又代表著什么？
视线对上的那瞬间，米莉的眼中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但是随即并发出的是眼前突然如夜晚降临般的黑暗，就像是光碟被刮伤所造成的模糊画面，断断絮絮的单字从她的脑中流泻而出，有船长、红发、火焰、妹妹……完全不连贯的名词带给她的是无止境的剧痛，就像有千百条虫子在脑中不断地钻动，啃咬著她早已不听使唤的脑袋。
书上老是说著生不如死、生不如死，既然都‘不如死’了为什么不干脆自我了断？在猛烈的剧痛中米莉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忍不住骂自己是个笨蛋，人家就是有放不下的东西所以才会忍受‘生不如死’的疼痛来争犬生’的机会啊！那……如果没有什么挂念的话呢？
疼痛还在持续，米莉的脑中却是一片清明，她觉得自己的思绪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井井有条，错乱的一切全都归位了。在这一刻她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她不是芙萝拉，背著那些担子的是芙萝拉不是米莉，那是不是代表著米莉可以抛弃一切？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有结果，因为芙萝拉跟米莉拥有同一个身体还有同一个……灵魂！
红发一直看著米莉，看著她因为剧痛而不断地撞著墙壁最终得到了头破血流的下场，他看著她没有焦距的双眼，期待她拿起酒瓶如同每一次豪迈地饮酒，他看著她染满艳红的脸蛋突然恢复的光彩，不似以前的那种温柔，而是有著九成九的绝望还有一分的倔强，就这样纵身一跃，她跳进了海里，就像当初那个站在船头要拥抱世界一样张开了双臂，寻找著渴望已久的解脱。
最后……结束了这场闹剧的是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那位上校，他刚开始只是任由她闹，似乎把军舰拆了也不关他的事，他冷漠地望著她染满脸庞的鲜血，他无视于她的疼痛连点止痛剂都不肯施舍，直到她跳进了海里。这似乎是他从没想过的剧情发展，直到溅起的水花砸中了脸庞，他才想到什么似的，以媲美跳水冠军的优美姿势和她一起跳进水里。
当湿漉漉的纳特抱著早已昏迷不醒的米莉浮出海面时红发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怔怔地看著自己不知不觉间在酒杯上留下的五个指印，刚才的记忆是如此鲜明，但是他脑中的思绪根本像是打了死结，扯也无法扯开。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当时到底是想要去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顿还是想要安慰她，也许……两者都有？或者是他根本没了想法，只是像个旁观者那样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