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毫无意外，墨君宸杀了赫连泶痕的宝贝妹妹，二人起了内讧，使得这场战争提前结束了。我望着紫阳关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有点像哀乐，在为一介红颜的逝去叹息。

我的脑海里，也印上了一个女子坚定而从容的身影，我从未这么强烈的崇拜一个女人。

回到盛京的时候，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风舜颐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心急火燎赶的身影，然后回了祭祀殿。我在祭祀殿等了一个月，以一个新嫁娘的心态。可是，那道赐婚的圣旨，迟迟的没有来。

最后，我终于等到了，两道圣旨。

一道，祭司雪令山徇私枉法，废除封号，贬为庶人，终身不得入王城半步。

一道，武川侯六女凤氏昭歌，毓质名门，温恭懋著，封翼王妃择下月完婚。

圣旨一下，满城风雨。曾经奉为先知的无一错，身份地位一落千丈，只因为他算错了翼王妃的身份。我觉得，他比我惨，甚至觉得，是我拖累了他。我平静的接下圣旨，对着诵读圣旨的公公高喊：“谢主隆恩。”然后同往常一样，对着落霞道：“打赏。”

我漠然的做完了一切该做的，我也没有去质问皇帝老儿的心思。因为我知道，皇上一言九鼎，一言一行绝非儿戏，看来，有很多人都不希望我成为翼王妃，我隐隐约约猜到那些人是谁。

我穿着缟素一样的白裙，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沙子里写着：令山、完颜翼泽、令山、完颜翼泽、令山、完颜翼泽、令山、完颜翼泽……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泪，突然的，砸在我写的名字上，然后，就花了。

我又写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凤昭歌。

凤昭歌，是个贵气的名字，凤凰飞鸾，彩曲昭歌。凤昭歌，配得上完颜翼泽，凤昭歌，比令山好听，比令山好看，甚至我的本名：墨雪，也及不上。

我在沙子上写下墨雪二字，又把它擦去。完颜翼泽，甚至不知道墨雪是谁。

墨雪，就是令山。

他不知道。

我登上盛京高高的城墙，俯瞰着天下苍茫，眺望着远处白云苍狗，怀想着浩渺苍穹。眼角余光看到一袭尊贵黑衣，轻羽走到我的身边，说：“当初看着你爱上完颜翼泽，我就猜到了今日结局。我阻止过你，你依旧执着，玄琴阻止过你，你还是一样，现在，终于连师父都要阻止你。”

我疑惑：“师父为什么要阻止我？”

“令山，你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师父费尽心思才救活了你，你原本该好好珍惜的。你，注定以后的日子里，都不能大起大落，也不可大悲大喜，平平淡淡的过，你才能活得长久。”

我探手捏住胸前瓷瓶，感受着里面九清丹传来的温热，稍稍远离了些，就感觉到我的心脏在一点点停止跳动。我原来，已经伤得如此，惨重了吗？

“走吧，回本家，令山。你原本，就不是清域国人，你原本，就应在灵鸢国长大。”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羊脂白玉的平安扣，轻羽摇着头，从我身边走过。手中一空，平安扣蓦地被人抢走，那只抢走平安扣的手轻轻一扬，平安扣在空中，便消失不见。

“玄琴，你做什么！”我怒视着身后的玄琴。

玄琴说：“我看你舍不得扔，就帮你扔了来着。”

我皱眉：“其实，我想自己扔来着，你就给我抢了。”

玄琴挠挠头：“是这样吗？”她冥想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块血玉石，“这样吧。这块血玉是完颜烬泽二十多年来唯一送给我的东西，你帮我扔了吧。”

我狐疑的看了看她，拿着血玉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真舍得？”

玄琴不耐烦道：“有舍才有得，哪那么多废话，快扔。”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我还是捕捉到，在我把血玉扔向空中的那一瞬，她眼眸的微凝。曾经，玄琴为了完颜烬泽，脚踏红莲身穿红衣翩翩起舞，曾经，令山为了完颜翼泽，足点白莲一袭白裙飘飘而舞，但是，终究，红莲落了，白莲陨了，舞者，从此也再不会舞了。

我站在王城之巅，和玄琴相视而笑，是那种特癫狂的大笑。

“总有一天，我要踏遍大江南北，走遍五湖四海，我要看尽冰沉国的银装素裹，灵鸢国的山清水秀，北疆国的牧野流光，大鑫朝的繁荣昌盛，盛京，我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盛京，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你失去了我这么一个大美人是多么的可惜——”

我吼完了，玄琴也跟着吼。

“总有一天，我也要离开盛京，行走在江湖之中。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令山。咱俩做个伴儿。”

我点头，低头看见，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依旧一身月白长袍，丰神俊朗，衣袂翩翩，他缓缓走在人群中，我一眼便看出了他，他是如此耀眼，如此让人迷恋。

望着他如画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拐角，我扭头望向远处浩瀚的景色，我就不信，天下大好山河，还及不上他一个完颜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