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直面(1 / 1)
贺易之呼吸一滞,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漉漉的,让贺行之不自觉想起来他们小的时候。贺易之小的时候很乖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时候贺易之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一只小鹿,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
贺行之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觉得那时候小小的易之和现在重叠起来了。只是那时易之只会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现在却是在为另一个男人的事牵肠挂肚了。
他突然生出了几分伤春悲秋的心情,觉得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弟被别人的拐走了。贺行之勾了勾嘴角,特别是那个拐走他宝贝弟弟的人还一点也不知道珍惜,把他的易之给气成了这样,不给他下点绊子都对不起易之叫他的这声哥。
“你既然回来了,肯定是不愿意再跟他回去的,但是温寻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择不休的,”说着他还带了一丝过来人的语气,颇有几分感慨的样子,“其实吧,感情这个东西,有所付出就肯定会想要有所得,他现在这样任打任骂,不过是觉得当初他自己对不起你,而你又坚持不愿原谅他。而每当求而不得的时候,或许就会反生执着,若是让他真的得到了,或许结果仍旧是会和原来是一样的。”
说完,他还感叹了一句,“人嘛,都是这样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觉得一定要到手,不然就像是长在心口上的鸡毛,总是搔得心里痒痒。”
贺易之埋头盯着自己的食指良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贺行之抿着唇,眼睛弯弯地出去了。贺小六最容易听进身边的人的话,特别是这种带着暗示的,不用去看,就知道贺易之一定已经想到了最里面,把什么该想到的,不该想到的都脑补了一个遍。
暗暗地戳了温寻一刀,贺行之觉得心情很愉悦,连出门就听见言怀瑾在说他的坏话,也只是对他笑笑,就晃悠悠地离开了,留下满身汗毛都竖起来的言怀瑾在原地打了一个寒噤。
言怀瑾本来是想来找贺易之的,正巧在门口撞见了贺易之那个表情和他如出一辙的特助,忍不住就出言调戏了几句。也不知怎地,他就说到了贺行之身上,正背对着贺易之办公室的门说得起劲,就看到面前特助的脸抽搐了一下。
他觉得十分的惊奇,更是变本加厉地说起来,越说越起劲,几乎是要把从古至今在贺行之那里受的气都吐出来一般,等到他注意到旁边漂亮的女助理露出了同情的表情的时候,贺行之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不单走过去,他他他他他还对他笑了一下!言怀瑾当时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词,命不久矣。
言怀瑾抖抖索索地走进贺易之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之前来找他是想做什么了,看到贺易之就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贺小六,这次你一定要救我!”
贺易之正在思考刚才他哥说的话呢,哪有这个心思来理他的间歇性抽风,只敷衍的“嗯”了一声就算了事,潜台词是“正忙,别来烦我”。
此时病急乱投胎的言怀瑾却把这句话当成了救命良方,立刻就精神了起来,有贺行之最宝贝的弟弟求情,这次应该不会被整得太惨。
他一精神了,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立刻贱兮兮地问贺易之,“哎,贺小六,怎么样,这次要不要哥哥献身,和你来一个情意绵绵,气死那个姓温的!”
贺易之还在想自己要是现在对温寻和颜悦色几分,他能立刻打道回府的几率有多大,现在听言怀瑾开始出馊主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言怀瑾觉得自己受伤了,他好不容易突破重围,不顾宴会上可能贴上来的姑娘,勇敢献身,居然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想到刚才贺行之那个令人发憷的笑容,他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一定要在贺易之面前体现出他的有用之处,才好让贺行之留下他,不然他真的怕贺行之会大义灭亲,把他分-尸了啊……
言怀瑾急忙绕到贺易之旁边去,努力地想要说服他,“贺小六,不是哥哥故意要在你面前邀功啊。你想啊,温寻现在摆明了是要和你死磕到底呀,要是你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参加他的宴会,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还有机可趁,你说是吧?但是你在我身边就不一样了啊,爷爷都已经同意我这个作战方案了,你就配合一下呗?”
贺易之疑惑地看向他,“外公什么时候又同意了?”
言怀瑾仰着脖子得意,“上次他不是说我俩半夜看日出去了嘛,这不就是明显的暗示了吗?”
贺易之无语,转过头来继续想刚才贺行之的话。温寻这个人,他自问还是十分了解的,他之前只想到了他的自尊心强大,却没有考虑过,他现在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向来都是别人送到他的手上去。而现在他贺易之却明显地表达出了对他的拒绝,温寻因为这个而心理不平衡,产生了想要把他重新追到手的念头也很正常。
又或者他只是为了在那群纨绔之前的面子。贺易之面无表情地想,温寻身边的那些酒肉朋友,他当初就十分地看不上,只会伸手向家里要钱,却一个个跩得跟什么似的,即便是在温寻面前也多半是口无遮拦的。
虽然他没见过几次,但当初从他们口里传出来关于他的传言,他可是有所耳闻的,现在温寻因为那些人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想要来追回他,然后在那群纨绔面前逞威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可是见识过那群人把酒吧里的小男孩当作炫耀的资本一般,甚至还以获得别人的感情为荣,觉得这样可以证明自己的魅力。
而温少爷,要是可以再去把贺家六少爷哄回来,再甩了他,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啊!
贺易之深吸了一口气,左手的食指几乎被揉搓得生疼,就算温寻不是为了这个,就像哥哥说的那样,也不过是因为他求而不得,所以才苦苦追求。
否则当初那么久都无动于衷,现在才短短数天,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深的执念。
这才是贺易之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当初他提分手的时候,温寻可是答应得干干脆脆,而且就在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就流连温柔乡,现在来说喜欢,就算他贺易之再没有脑子,也不会相信。
言怀瑾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和他一起去的好处,贺易之却仿佛豁然开朗一般,抬头对他笑了笑,说:“不用。”
他愣了愣,几乎要哭出来,祖宗啊,你是说不用了,那我的小命还用不用要了?
言怀瑾还准备再劝说两句,为自己的小命负责,贺易之却把桌上的请帖扔进抽屉里,拿过文件,抬头对他笑得灿烂,摆明了一副送客的姿态。言怀瑾抖了抖,觉得贺小六笑起来比贺行之笑起来还要可怕一些,毕竟一个虽然笑得渗人了一些,但总还是经常笑的,这一个却是常年见不到笑模样的主儿。现在对他笑成这样,莫不是觉得他太吵了,所以给他看一看最后的微笑,明天就送他去见耶稣?
他抽了抽鼻子,默默地出去了,以后贺老二和贺小六都惹不得了,他们这俩亲兄弟,都是一个品种的。虽然贺小六这几年藏得深了些,但终归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可怜他这么些年竟没有看穿贺小六羊皮下的狼毛。
言怀瑾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恶意,唯一和他同姓的言老四是条毒蛇,谁也不敢招惹;贺家的姑娘们都是母夜叉,即便小的时候不是,长大了都会进化成那样;而贺家的兄弟们更是一个个的不好惹,从小他就是被压迫的那个,真是好命苦。
贺易之此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情空前的明媚起来,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言怀瑾定义为了腹黑狼。他随手地翻过一页,觉得就这样吧,要是真的被温寻烦的不行了,便是再敷衍一次又如何?一直这样端着,人家或许还会暗地里说他欲拒还迎呢。
贺家的其他人都是一起来的,除了贺易之和言怀瑾,所以温寻之前还很担心贺易之不会愿意去,一直守在大厅的门口,望眼欲穿。直到看到贺易之的车慢慢地开过来了,他才算是送了一口气,但是之后又把心给提了起来。
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呢?言怀瑾是不是还跟在他身边呢?是不是带了哪家的千金来呢?简直是急得差点就要冲进他的车里看个究竟。
偏偏贺易之十分的不疾不徐,慢悠悠地在停车场转了两圈,似在找哪个位置比较好,之后又慢慢悠悠地停下,在车上磨蹭了许久,不知道在做什么。
温寻心里焦急如火焚,一边在心里脑补副驾驶上有个媚眼如丝的妖精向贺易之索吻,一会儿又想到是不是贺易之现在正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几乎要把醋坛子都给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