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二十六 画地为牢（1 / 1）
小姐，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三叶琉璃忍不住以手覆眼，什么也不想看见，也不想听见。
什么叫做从未怪过她。
这样的话，还真是狡猾。
——只是，为什么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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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不过是在那夜过后坐在屋子外吹吹冷风而已，一只虚正好出现，如果三叶琉璃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蓝染那边的新实验体，乌尔奇奥拉·西法。
这也是没什么，但是有人出现了，身上沾了血，嘴唇发白，整个人显得有些脱力：“小姐——快跑——”
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顿了顿，瞳孔放大，下一秒却似是知道了什么。
三叶琉璃颤了颤眼，再望着追赶着这人的一只虚，对着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这样，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因为，她都知道了。
——荧。
乌尔奇奥拉在琉璃身后冷冷开口：“必须除掉她。”
三叶琉璃是知道的，自从选了这条路，就基本上是与尸魂界所有人为敌了，而如今，不过就是早了点。
再正常不过了。
闭上眼，张开单臂阻止了身后那只虚的动作，咬了咬牙，三叶琉璃一步一步走进那个跟了她这么久的侍女，从没有想过，她居然要杀掉她。
而且是必须。
右手猛然握住浅打，站在对面的荧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家的主人，一动不动，只是当浅打贯穿自己胸膛的一刻轻声道：“小姐，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荧的眼睛微微弯起，像是想要好好地笑笑，手指猛然间抓痛了三叶琉璃的肩，一股黑色的阴影笼罩着她的眸子，却依旧是努力道：“小心……蓝……”
和边草頳瑰没有说完的话，一模一样。
浅打在下个瞬间跌落于地，不知怎么，她突然有种莫名的疲惫，为什么呢……哪怕是此刻，那个人也要如此决然地让她做出选择。
到了现在，他也无法对她安心。
明明她说过了，她现在最在乎的，只有他了。
有些东西，简直就是狗屁。
整个人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柱，三叶琉璃望着自己沾上血的手，以及在空中消散的灵子——那是荧的呢，跌跌撞撞地向池塘跑去，完全没有理会身后两只虚的再次消失。
她想，她应该是恨他的才是，明明已经付出这么多了，却还是要拼命地夺走她的东西。
她想，她应该不怎么伤心才是，荧不过只是个下人，会有瑰重要么，会有哥哥重要么，会有志波海燕重要么，会有……那个人重要么。
不过就是快陪了她百年。
不过就是亲手杀了她。
跪坐在池塘前，双手不停地在水中搓揉着，直到双手发白、发皱，她才无神地举起自己的手，两眼的茫然。
三叶琉璃看着那个水中的自己，白色的和服上没有沾上一丝的血迹，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脏的要死，没有想过，她会自己杀掉这样一个，到死都相信自己的人。
尽管荧或许只是为了给她的那位桧佐木修兵争取一些活下去的机会，又或许，她不过是想让自己愧疚而已。
三叶琉璃，别傻了。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让自己无动于衷。
蓝染……惣右介，荧和瑰，都认为你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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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一个晚上冷风的结果自然是风寒的加深，头脑晕晕的，浑浑噩噩。
她忽然在想，荧说的那句话就如同一条锁链，画地为牢，狠狠地束缚住了她。
什么叫做从来都没有怪过。
还真是……狡猾的遗言呢。
对外宣称被虚杀死的荧，是以【三叶荧】的身份下葬，琉璃想，这或许是她所能给她的全部，尽管她清楚这个名号可笑的要死，多了一个她不一定想要的姓氏，又能有什么用？
这次的葬礼是她亲自操办，在葬礼上，琉璃看见那个一直稳重的很的九番队副队长桧佐木修兵跪在那里，哭的像个孩子，一瞬间，突然觉得很难过。
不管如何，荧也好，瑰也是，也都是得到了一人的真心吧，哪像她。
桧佐木修兵狠狠地向琉璃鞠了一躬：“我可以拿走她的浅打么？拜托了！”
如果说知道是她杀了荧，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也恨不得把她杀了吧，三叶琉璃想着苦苦一笑，随即轻轻点了头。
葬礼结束，她匆匆地离去，不想去理会那个人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
她想她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什么无用的挣扎了，这么多人的血和话，已经把她牢牢地锁住，她也没力气挣脱。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去除掉她身侧的人，而且还要做得这么明显，甚至连装聋作哑的机会都不肯留给她。
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让她再逃避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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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好奇呢，”把玩着围棋的市丸银眼睛眯起来，像只狐狸，“蓝染队长的动作未免太大了点呢。”
“到你下了，银。”摘掉眼镜的蓝染惣右介瞥了一眼自己的下属，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真是过分呢，蓝染队长，”市丸银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居然走这一步……就不怕和队长拼个……玉石俱焚么！”
“还是说……队长是给荆棘小姐一个最后的机会离开呢？”
“银，你的话很多。如果不想下，那么就别下了。”蓝染惣右介站起身，走向门口。
去找荆棘小姐了么？市丸银掏出怀中的一个柿子，明智地不说破，嘛，他们两个，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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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入夜了呢。
躺在床上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胡思乱想，什么都不用管。
就好像、什么都不用烦恼一般。
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选择也不用做出。
如果真的能够这样，该有多好。
只可惜，自己的任性，早在那和【阿介】的两年，全部用完了，再也没有了任性的资格。
轻轻叹息一声，三叶琉璃的声音在房间中幽幽响起，格外沙哑：“明明来了，还躲起来，这不是你的性格呢，蓝染队长。”
最后的四个字被她有意的强调，显得格外讽刺。
“还有力气讽刺么，”蓝染惣右介丝毫没有被戳穿的难堪，淡淡地走过来，风华绝代，“那么你，是后悔了么？”
后悔？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三叶琉璃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后悔有用么？
后悔可以把她的哥哥，她的瑰，她的荧，还有志波海燕换回来么？
走了这条路之后，就再也没有方法后悔了。
“现在问这个问题的你……想说什么？”
这样刀枪不入的荆棘小姐，还真是难以对付。
一边这么想着的蓝染惣右介，却一边又忍不住失望，是他高看了她么？觉得她可以成为他们的同伴？到现在许多羁绊都不愿舍弃，碍手碍脚得令人抓狂。
“你觉得呢？”微微挑眉，把这个问题丢了回去。
“我只是想问，当年你答应我的，还会兑现么？”三叶琉璃定定的望着那双眼睛，第一次遇见就觉得这双眸子中隐隐充斥着野心，有着傲视天下的野望。
他从来都不在她面前展示这一点，稍稍给她了些许的安慰。
她明白自己对他而言，或许是特殊的，但可是能有多特殊？比得上五番队队长这个身份？比得上他一直渴望的崩玉？比得上他站在天空之上的愿望？
如果她哪一天挡在了他的道路上，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像是现在，分叉口来了，许多一直他们可以忽略的矛盾，终究要被激发。
【尸魂界是我的，所以，三叶家，必须是你的。】
自从这句话之后，便就是误了终身，她只不过是需要被人需要而已。
只要这样的要求，浅到自己都觉得悲哀。
她是尸魂界的公主的后代，所以才让浅川忆誓死追随。
她是三叶家的家主，所以才能拥有这么多特权。
她是十番队的三席，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愿意追求她。
可是这些，这些身份，都不是她想要的。
因为她是妹妹，哥哥才保护她；因为她是小姐，荧才会服侍她。
而瑰、乱菊、志波海燕，或许还加上一个浦原喜助，仅仅是因为她是琉璃而已。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而这杆秤的存在，三叶琉璃清楚地很。
只是蓝染。
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身份，或许是实力，或许……只是她这个人。
会在意一个人的原因这么多，外表、身份、能力……他呢？
面对这个问题，蓝染惣右介只是诧异地挑了挑眉：“如果我说只是因为你是琉璃，那么这肯定是只有阿介才会说出的话，可问题是，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因为你，三叶琉璃，不是么？”
——无论什么原因，都是因为你。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好像被救赎了一般。
本来就是她太过钻牛角尖，明明无论如何，所拥有这一切的那个人，就是三叶琉璃。
分的那么清楚，这种东西，又有谁说的准。
“而你，只要知道，我需要你就行了。”
到如今，她只不过是渴望被需要而已，而现在，唯一需要她的，也就只有蓝染了。
尽管这么说绝对不够罗曼蒂克，但可惜，这种东西，他们从来都不需要。
她抬起头，努力地说出这句话：“——今晚，你可以留下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