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相思本是无凭语(一)(1 / 1)
柳易芩斜依在软塌上手中抓着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帕子上绣着精致的红梅,朵朵红梅有的含饱待放;有的花开正好,梅下绣着一个飘逸的芩字,只是字还未绣完就被血污模糊了。这条帕子正是项皘白日里绣了一半的,上面还沾着她的血迹。
他把帕子拿在上轻轻抚摸着上的每一针每一线,眼中尽是伤痛。突然‘碰’得一声巨响打断了把他从深思从惊醒,不知何人竟然把书房门踹开了。他慌忙把拍子揣进怀中,扬着眉疑惑的看着来人。
方延大刺刺的迈步进来,身后还跟企图拉住他的项皘。柳易芩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觉得他们这般拉拉扯扯的样子很刺眼,尤其是项皘拉住方延胳膊的手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他坐直身子盯着项皘问:“任务完成了?”
项皘听到任务两字微微一愣,抬眼偷偷看了方延一眼,然后对着柳易芩点了点头。
她的小动作没有瞒过柳易芩的眼睛,柳易芩心中更加烦躁了,几曾何时项皘和方延也有了共同的秘密了?他把头转向方延:“方兄有何事?”
方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去转头看着身后的项皘,伸出手轻轻理了理她额间的乱发,然后拍了怕她的胳膊,温柔的道:“皘儿,我和柳兄有事要谈,你先出去好么?”
项皘不知所措的看着方延,她实在不知道方延打算干什么,刚刚一进府就直奔柳易芩的房间拦都拦不住。
柳易芩见方延竟然对项皘做出这么亲昵地动作,而项皘也不躲闪,心中便莫名起火,可是起火过后又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对项皘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项皘听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也不再坚持,而是把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扫了下,才转身离开。
柳易芩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转过眼冷冷的盯住方延问:“方兄来找我有何事?”
方延勾起嘴角笑了笑,走到他面前的桌子边,把手中的剑拍在桌子上,冷冷的道:“柳兄是自己来还是由我动手?”
柳易芩看着桌子上这把华美古朴的宝剑,挑了挑眉。他当然明白方延这举动的意思的,他也同样记得当初在北疆和方延击掌为誓。他如此对待项皘自己心中也并不好受,若是换了其他时候死了反而是个解脱,可惜如今国家大任,王朝兴衰和北燕十几万百姓的未来,全部都压在他一人肩上,所以他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了。
他笑了笑,缓缓推开剑,疑惑道:“方兄这是何意?”
“柳兄记性还真差?忘记北疆时同在下发下的誓言了么?”方延按住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易芩。
柳易芩垂下眼帘,轻笑道:“在下当然没忘记。可是方兄,你也莫要忘了我要娶的是你的表姐,西楚的公主。”
“这与我何干?”方延眯了眯眼道,“我只要你履行誓言罢了。”
‘誓言’两个字深深的触动着柳易芩的心,他突然记起当初对项皘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多希望可以实现这个誓言,只可惜国家在前,一切都变得那么无足轻重了。
他努力的装作淡然地道:“若是以前我自然会履行誓言,可是如今我已经有了玲珑,我若有个三长两短留下她一人难免会伤心,所以我只能叫方兄失望了。”
“你真的爱上玲珑了?”方延不解的问。他不明白柳易芩何以转变的这么快,在他觉得爱上了一个人那便是永远的,即使有再多的意外发生,心中仍然还是装着那个人。
柳易芩笑了笑道:“玲珑她不仅身份高贵,而美丽可爱,温柔体贴,还知情趣懂风月,是男人都会爱上他。在下自然也不能免俗。”他说这些话时口气轻松蕴含着淡淡的温柔,可是垂下的眼帘中却满是痛楚。
方延听他竟然说出这话,冷笑连连,伸手便拔出了剑。
“方兄可要仔细想清楚了。”柳易芩并未在意他的动作,而是不紧不慢的道,“我现在是西楚准驸马,你若伤了我恐怕难逃责罚,到时候项皘怎么办呢?你放心把她一人丢在这尘世间?”
柳易芩的话触动了方延的心事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柳易芩说的没错,以他现今在西楚的地位,自己若是伤了他一定不会好过,自己到是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他也真的放心不下项皘,若是自己不在了,她再受委屈了该怎么办?
“带项皘走吧。”柳易芩不等方延开口,他握住方延的手腕把剑缓缓的推回剑鞘,边推边说,“北燕那里我自会打点,不会再有人来难为你了。带着她好好的生活,让她一生的快乐。”
方延盯着手中宝剑的锋芒被剑鞘一点一点的遮掩掉,就如同他的锋芒一点一点被项皘融化了一般。若是真可以相守一世,他愿意做一把永不再出鞘的宝剑,只为她一人而活。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再流一滴眼泪的。”方延把剑插回鞘中,冷冷的看了柳易芩一眼,眼中除满鄙夷,他对这个绝情绝义的男人再无半分好感。转身快步走出去,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带项皘离开。
方延前脚离开,柳易芩后脚就软软的瘫倒在软塌上,死死的攥着拳头,仔细看去眼角还含着一滴泪珠。
巨大的疼痛席卷着他的心,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叫方延带着项皘离开,他从怀中拿出那条沾着项皘血迹的手绢,死死的抓在手中,仿佛这样子便可抓住他心中的那抹倩影一般。
自从那日眼睁睁看着慕十三走入竹林的背影,他便下定了决心,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他的国家养了他那么多年,他不能就这么自私的离开,何况慕十三是为了弥补他们犯下的过错才牺牲的,他自认为有义务去完成他为完成的任务。
于是回到燕京以后他就开始了疯狂的策划着,一个谋取西楚的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