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怀音(1 / 1)
洛亦文广发皇榜,昭告天下:长平于本月十六,联合南貂出兵攻陷北第国,事成之后平分国土。长平由久安王爷洛亦然挂帅。
能够这般在攻打别人之前,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而且还未出兵便用了“攻陷”二字的,大概只有长平了,可是偏偏没有人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刘翔自斩首的那天,长平京城可谓万人空巷,所有的百姓都齐聚京都街头,没有人扔烂菜,没有人扔鸡蛋,所有人都是一副惋惜的样子,甚至有人拿着点燃的香在祝祷北第太子可以早日投胎。
刘翔自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虽然他失败了,但是他的死却换来了百姓对他的同情,对洛亦文的不满,那样毁了他一个国家他也觉得没什么了。起码,长平的百姓是偏向他这一边。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死囚被百姓唾弃的现象在北第是司空见惯,但是在长平却是为人所不齿。从洛亦文的父亲开始,长平上上下下教化分明。死囚于他们来说,只是走错路的浪子,死对他们来说既是赎罪也是解脱,他们会用最真挚的心,去同情死囚。而恰恰,这就是北第比不上长平、刘翔自比不上洛亦文兄弟的。
但不管怎么说,刘翔自是微笑着上了断头台的,莫名地留了一个超然不畏生死的美名。
这个月是八月。出兵那天在中秋的前一天。洛亦然和安念音都已经收拾好一切行囊,就等明日祭祖之后就可以出发了。
泽春苑,秋风送爽,挫了夏日炎热的盛气凌人,安念音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坐在竹荫下乘凉,而是坐在外室的橡木桌旁,拿着花绷子,往白色的绢子上绣着花。洛亦然习惯性地坐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这几天了,乘风阁都被冷落了,每夜洛亦然都是宿在泽春苑,在王府甚至是朝廷上下都已经众所周知了。
“音儿,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你真的要跟着我去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去!”
安念音没好气地瞥了这几天化身唐僧的洛亦然一眼,又重新低头绣着什么。
洛亦然却没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他还在矛盾,他想安念音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可却不想他去战场,不说刀光剑影的危险,光是那生活条件,就不是这个从小就是千金小姐的能熬得了的。
“你的‘大杂烩’不开了吗?”
“我让青兰去跟那些老板斡旋了,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将大杂烩的开张时间延后,但是却更他们保持合作关系。那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安念音一边说,一边拿起剪子,剪断了线头。
“那音儿••••••”
“搞定!”洛亦然还想说什么,便被安念音自顾的说话打断了。
“亦然,我绣了一对栀子花的香囊,青兰前天去求了两道符,我放进去了,你带上一个,另一个我带着!别说我迷信!我只是图个入乡随俗!你都是古人了,我也跟着做个古人,多浪漫!而且你送了我一块栀子玉佩,我当然也要回送你一朵不会凋谢的栀子呀!虽然现在的栀子都已经谢了,但是我们有这两朵就够••••••”
话没有说完,安念音便被洛亦然一把托起脸蛋,吻了上去。洛亦然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被安念音所勾引。她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诱惑,更何况,她那么理所当然地说着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他又怎么把持不住,也许带着她上战场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亦然••••••唔••••••”安念音也不矫情,娇呼一声,两只白嫩小手就盘上他的脖子,灵巧的小舌调皮地在口中躲着他的追逐。
很久,久到安念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洛亦然率先放开了她。
低头伸手磨挲着她酡红的小脸,有些动情:“音儿,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倚在他的怀中,娇软无力的回应着他的爱语,但是语气却是坚定的深情不悔。
“音儿,跟我来!”洛亦然忽然牵起安念音的手往泽春苑外面走去,脚下的急促昭示着他现在的兴奋。
“去哪里?”晕头晕脑的安念音,被拖出了泽春苑,才反应过来。
洛亦然没有回答,三步并作两步,将安念音拉倒了一座院落前。
安念音顿住脚步,看到院落门上方的三个大字,眼眶红热了。
——怀音园。
曾经,她只知道这里是洛亦然心上人的净土,却不知道那个被画满一室的肖像就是她。她也曾吃味过,伤心过,感叹过究竟是怎样的深爱才会画出这么惟妙惟肖的表情。但是那个时候又怎么知道其实自己爱洛亦然?又怎么知道洛亦然就是梁翰维?
还有园里那一片栀子花,雪白的赤子心,纯洁的爱恋,满满的都是他给她的爱啊!
细想之下,原来连一个院落的名字,也都是写满了思念:怀音。
怀想,音儿。
“翰维••••••”
“音儿,这四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每天晚上喝喝小酒,想着你,不开心的时候,就到怀音园去,看着以前在现代我不能看到开花的栀子,画着你的画像,然后跟你讲讲话。到每月廿三的时候,我就去招星林的怀音阁,那是我定义为跟你分开的时间和地方。我穿越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就是在那里,后来我知道我穿越之后,我心里就有一个疙瘩,我总觉得从那里我可以回去。所以,我建了一座房子,每个月都在那里等上一天,同时,可以看着你的画像来想你。”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大提琴的琴弓在安念音的心尖上一下一下地划着,引起她胸腔强烈的共鸣。
“怀音阁,也有像这样,满是我的画像吗?”
“不,只有一幅。”
洛亦然看了看天色,觉得还早,便牵着她的手,走出王府,拉着她上马,带她去看那一幅他看了四年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