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1 / 1)
第二天的天色阴沉,密集的大朵乌云堆在高空,似乎承载了太多的雨水,随时可以倾泻下来。
关宁如大力士般,一口气将两个整理箱叠在一块,搬到楼下。
云端真不知道这个白净得跟女孩似的男人,哪来这一身力气,难不成也跟齐程一样,多年锻炼的结果?
楼下是关宁刚刚在校外找来的出租车。
“去辉阁公寓。”坐上出租车,云端扬声和司机说。
司机启动车子,有点惊异,那个楼盘处于本市中心,非富即贵,送两个箱子去那儿,是毕业了开始搬家了吧,长得还都这么出色,啧啧,真是好命。
云端曾在这里住过,所以门禁处的保安人员都认识她,还有位保安,体贴的帮关宁分担了一个箱子,一直送到电梯,才离开。关宁道了谢,合上电梯,转头看向身边的云端,她正一脸凝重的盯着电梯门。
而关宁心中却是雀跃的,齐程在云端心中的影响正在被一点点的涂抹掉,不急,一点点来,云端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一切都是时间问题。
在电梯提示抵达48层的声音响起,关宁注意到身边的人似乎打了个颤。
他体贴的抓了一下她的手。云端慌慌的回看他,似乎想要说什么。电梯门已经打开。
关宁一把抬起面前的两个箱子,扭头示意云端带路。
等他们来到一扇高大的奶白色欧式门前,关宁才意识到他错了,何须带路,长长的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通向只有一个住户的大门,他的云端,他慨叹,果然没让他失望。
她知道她舍弃的是什么吗?别人眼中可望不可及几世都换不来的富贵荣华。想到这儿,他看向云端的目光越发温柔,她惊慌,挣扎又如何呢,她的行动说明了一切,他一定会努力,用一生补偿她,让她永远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叮铃的几声门铃声后,管家陈嫂有些激动的打开门。
“云小姐,你可来了,你不知道......”她这才注意到云端旁边的跟上来的年轻人,刚刚从门口的摄像屏幕中,她光看到云端,就急忙的开了门,没想到还有人陪她来的。和齐总不相上下的好模样,大高个儿,只是皮肤略白了些,学生打扮,微喘着气,身旁立着两个大号整理箱。
毕竟是云端带来的人,陈嫂目光有些复杂的,让两人进来。
“不了,陈嫂,我们这就走了,这是之前齐程送我的东西。”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分手了。”云端有些惭愧的说。
“所以这些东西,我不能留着。麻烦你告诉他一声。”
关宁配合的把箱子放进门口,又退了出来。他不喜欢齐程的领地。
陈嫂有些为难,昨天齐程刚刚让她清理了云端的东西,说都扔到垃圾箱,连个别针都不能留下。她没舍得,把大部分能用的东西都捐到了一家寺庙,可以周济些生活困难的人。那里的师傅看着好多奢侈的连包装都没打开过的衣物,不由的低声念起了佛号。
这又来两箱。都送来了,不好折她的面子,唉,算了,大不了再跑一趟吧。
不过,她得把箱子藏好。
正想着,云端告了别,关宁也和陈嫂礼貌说了再见,两人很快又回到电梯间。
下到一楼,刚要出走门厅,云端注意到了空无一物的手腕,她真笨,那个戴了三年的镯子还在背包里,没拿出来。她让关宁在这等她,几分钟就下来。
关宁看着她返回电梯间,不知为何,略有不安。
再次按下门铃,没人应门,大概陈嫂正在忙着收拾她带来的东西,没听见,于是,云端又按了几次,还是没人应,正在奇怪着,门却开了,“陈嫂,我这还有......”
没等她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扯进门去。
她根本来不及缓过神,就被抱入一个房间,门叭的被合上,然后反锁。她被按在门上,一个男人的身影压过来,她的唇被狠狠的吻住。
云端知道是谁了,他怎么会在,不是还有两个月才回来的吗?
她已经来不及细想了。这个疯狂男人的亲吻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比当初在枫林那天还可怕,男人扯下领带将她双手绑上,重新将她按在门上,云端拼命的挣扎,可哪里挣得过。
他捧着她的头,无情的啃噬着她的眉眼,嘴唇,然后是锁骨。再往后会发生什么,她已经意识到了......直到一连串的眼泪沾在了男人的唇上,他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
“为什么?”男人怒声问着。
云端只是俯在地上哭泣,这更令他烦躁。
“说!不说,今天别想出去!”齐程干脆把她拎起来,凶狠的摇晃着。
“你去问问齐伯仲,对我妈妈作了什么?!”她痛得不顾一切的喊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钟莹告诉你的?”齐程直呼出自己妈妈的名字,让云端身子一震。
她从未对他提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就算他通过别的渠道得知,也不必毫不无礼貌的直呼一个长辈的名字。
除非他非常轻视她的妈妈,那他一定知道,他早就知道!
“你最初为什么追求我?!是不是因为我妈妈?”
“你恨她,你想通过玩弄我来报复她,是不是?!还有,你在枫树林那次,真的仅仅是因为嫉妒吗?还是,你本来就恨我?!你通过折磨我来发泄对吗?”
云端尖声问道。
她看出来了。也好。
“就因为这个?嗯?”他大力的抓着她的肩。
“就因为那个女人,你就抛弃了我?!啊?!那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你还矫情吗?是,一开始我就认出那个女人了,最初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可你应该能感觉到我的变化吧,我对你心意,真能装这么久?”
“如果我真的能恨你,我会这么对你死心塌地?那个勾引别人老公的女人真那么重要?你甚至要牺牲我们的感情来成全你的孝心?”齐程一脸哀伤,充满血丝的凤眸怒睁,随着他的声嘶力竭,额上青筋暴起。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云端绝望了,对齐程,她一直是愧疚的,但现在,她发现她当初分手的选择真是作的太对了。
她无法和一个轻视她母亲的人有什么未来。
虽然齐程早就知道,容忍了一切,云端却无法容忍他,一个带着仇视眼光看待她母亲的爱人。这中间的鸿沟,太难堪,太难逾越。
“我们完了。”云端努力挣开手上缠着的领带,有些踉跄的走过去,拾起被齐程甩在一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锦袋,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扫一眼她空空的右手腕,他就知道锦袋里装着那只作为定情之物的玉镯。
那个锦袋和当初云端送他父母的枕头一样的面料。他的云端居然善女红,他一直有些沾沾自喜,甚至在她的房间里放了台电动缝纫机,哪怕她从来都没用过。现在那台缝纫机在哪呢?估计在哪个废品站呢吧。
呵呵。好,完了好。清静了。不用再撕心裂肺的难受了。
他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云端就直接放在了地上,同时注意到这应该是她以前住过的房间,而现在这里除了头顶的一盏灯,空空的再无他物。墙壁上还有不少暗红色的血滴。这里发生了什么?她有些疑惑。
门外传来急促的门铃声,然后是击打门的声音。
关宁一定等着着急了,云端急忙要扭开门把手离开,齐程反射般的一步冲过去,用手压住门,他终于受不了了,眼圈通红,痛苦难抑的盯着她的眼睛,他虽没说话,云端却感觉到了,他舍不得她,他牺牲了男人的自尊,向她作最后的企求,求她留下来,不要走。
“别走,”齐程还是艰难的说了出来。
然后紧紧的拥住了她,弯下身子,把头低下伏在她的肩头,云端感到了肩上一凉。他流泪了。
她从没想到齐程会流泪。在齐伯仲生日宴上,王凤蔷曾拉着她的手聊天,话中数落过齐程冷淡骄傲的性子,说齐程除了婴儿期,从未流过泪。
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心中竖起的高墙在一点点坍塌,她再无情也无法无视齐程的眼泪。大概这一生,他只会为她流这一次泪。
云端的手不听使唤般的扶起他的脸,仔细的端详着,他怎么这么瘦了,颧骨显了出来,眼窝都有些下陷了,健康阳光的齐程何时这样憔悴过。
心中一时痛极,“你这是怎么了?”她急问到。
“我病了,在非洲染上了疟疾,刚出院,差点就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看到云端关心他,齐程看到了希望,忙搂紧了她。
“现在好了,再过一阵,我又会体壮如牛了。不过,你不许走,你要走,我马上就回非洲去!”看到她眼中的痛色,男人像孩子般赌气的说。
疟疾?那个死亡率在现代都达到4分之一的可怕传染病。自己和关宁花前月下的时候,齐程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着,怪不得云海打不通他的电话。
看着齐程,还有泪水还凝在他脸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哪有往日阳刚强硬的齐总形象,她相信,她要是真走了,这家伙真的会不管不顾的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
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促了,女孩已经有些不知所措,她抓着齐程,似求救又似愧疚的望着他。
神经松懈下来的齐程,仿佛又恢复了神采,看着她紧张的小脸,无奈的轻笑,“小妖精,你总是给我找麻烦。”
说完,不顾门外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神情自若的抬起云端的下颌,抽出口袋里的手帕,小心的将美人面上的泪痕擦干,又用左手将女孩凌乱的长发梳理一下,最后帮她理了理衣装,然后把手帕塞到她手中,把脸凑近她,云端无奈的拿起手帕轻轻拭去男人脸上的泪痕。
敲门声越发大了起来,齐程不紧不慢的在云端唇上轻啄了一下,才满意的拉起她,打开房门。
陈嫂正看着大门口的监视屏幕,来回踱着步,不知如何是好呢。
毛绒绒的小云早就跑了出来,跟在陈嫂脚下,看到云端,马上冲了上来,一蹿一蹿的,高兴极了。云端连忙抱起它,它才安静下来。
“开门。”齐程搂住云端,微笑着说。
女孩急忙挣开他,男人任她去,没再说什么。
门外焦急的关宁正拿出手机准备打110报警,冷不防的大门洞开,他有些呆住的看着门内的一切,陈嫂站在旁边,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他的云端,不,现在应该不是他的了,正抱着的他和她一起救起的小狗。削瘦的齐程依然风姿挺拔,云端娇小玲珑,站在他身前,像在他的羽翼之下的金丝雀。
女孩的眼睛湿润,嘴唇微肿,满是羞愧与挣扎的看着他。
齐程压根没有看他,而是温柔的注视着身前的云端,并示威一般,将双手轻轻搭在女孩肩上。
云端似要向他走来,但被身后的男人死死的抓住双肩。
其实女孩想走,完全可以的,她可以向他求助,她一句话,他就一定会冲上去,为她拼命他都愿意。
可她没有。
门内,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看着他这个突然而至的外来客。
关宁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弃了。他周身冰冷,从未有过的孤独。
“功亏一篑”他脑中只出现了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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