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分外眼红(1 / 1)
陈希还愣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该怎么打招呼的空当,顾望已经按了烟,双手插兜走近她,低头看着她,画展比较静,所以他的声音也放得低低的,“啊P要招待其他人,让我们自己随便看看。”
“……哦。”此刻两人一黑一白的装束,站在安静的走廊上,明明是不经意的,这会儿反倒显得刻意,陈希不好意思地侧头,轻轻问,“你是特意过来看啊P的画展?”
顾望今天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听到这话,还挑了挑嘴角笑:“我过来M市出差,顺道来看看。”
陈希点点头,跟着他的步伐往画展深处走。那晚的不欢而散之后,陈希以为顾望应该不会想再见她,但听他说话的口吻,陈希想反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又或者人家只是出于礼貌,才对她客气,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由淡了下来。
两人并着肩走,话不多,只是静静地走着。陈希看画有自己的心得不与外人说,一是她看得懂的,是现实派;另一种,是她看不懂得的,就权当是抽象派。
按陈希的标准,啊P的画应该算是抽象派,看得出,顾望也只是在走马观花。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俩会如此沉默地看啊P的画,陈希想不管他是真的不介意那晚的谈话还是其他,既然人家对她态度良好,她也不能再矫情了。
她笑笑,伸手拉拉顾望的袖子,他回头看她。“我记得以前啊P在我们班画了很多卡通画,那时候我还顺手哪来当草稿纸,现在想想真是暴殄天物啊!”
她说起过去,就连脸上的酒窝也生动了几分,“早知道留着一两张也好,现在拿出来告诉这些慕名而来的人,这是平庞彭先生早期的作品,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咂舌?”
顾望是真的心情不错,听她没话找话,还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见过一本他幼儿园画的涂鸦本,那应该才是最早期的。”
陈希扑哧笑出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真的,下次记得偷出来,说不定能拍出好价钱。”
顾望认为很可行,赞同地点点头,“不用偷,就在我家书架最底层。”
陈希觉得他们俩真幼稚,在画展上讨论这么没内涵没水平的问题,还能自得其乐,于是低低地笑了出来。
“顾望。”
“嗯?”顾望一手插着兜,闲闲地应她,脸上的笑意淡淡的。
陈希想问他,后悔过放弃理想选择去N大考兽医专业吗?
她微微抬头,就看见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因为要迁就她的身高而微微低下头。展馆内的灯光柔和地覆在他侧脸的轮廓,光洁的额头,漆黑的眼眸,笔挺的鼻梁,微抿的唇角,锋利的下颌,他看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话,她却突然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你出差要做什么?我是说,兽医不是不出诊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也或许只是错觉,陈希看到那双眼里一闪而过一抹奇怪的意味,她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M市一院办了一个研讨会,邀请我过来参加。”
陈希惊讶地问:“一院也有动物科?”
顾望示意她继续往前走,然后轻声解释:“没有。是一院代表ZH医学会组织的“病毒疫情传播”的一个座谈会,会邀请部分兽医来参加。”
“人医邀请兽医参加研讨会?!”陈希很惊讶。
顾望挑挑眉反问,“怎么?你对兽医有偏见?”
陈希有点局促地摇头否认,“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不理解……”
顾望对她的反应很受用,转身满意地继续往画廊深处走,“人医医学与动物医学没有本质的差别,都是生命科学医学,研究是相通的,可以说人医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动物模型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嗯嗯,人也高级动物嘛。”陈希附和。
顾望看了她一眼,说:“兽医和人医在学制方面的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在国内,人医隶属医学范畴,而兽医却归于农学范畴。”
“为什么兽医不也是医生吗,为什么不属于医学?”
“这你得去问体制。”顾望顿了顿又开口道,“这几年人畜共患的问题比较突出,引起关注后,人医和兽医的合作才慢慢开始。”说到后面他自己反倒挑起嘴角:“所以,外行很多人都是你这种反应。”
“……”陈希只能理解最后一句话,心里默念:所以,你刚刚为什么突然变脸!嘴里却问,“什么是人畜共患?”
“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人类和脊椎动物之间自然感染与传播的疾病。”
“……”
“举个直白的例子,人与禽、畜过多接触,就可能使病毒变异,从而在人群中传播,比如禽流感。”
这样她就明白了,就是说人也会感染禽流感?
陈希了然地点点头,顾望不时会转过来看着她,她的眼睛就尴尬得不知道放在哪里,慢慢地,等陈希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某人因为说话而上下滚动的喉结时,默默垂下眼睑,任由耳根的微红一点点漫到脸颊。
顾望没发现她的异常,在自己专业方面,他完全可以找到话题聊一个早上……
后半程,陈希只知道点头,心里大概明白,一个兽医受邀参加人体医学研讨会,应该是很牛掰的存在……虽然顾望口中不断冒出专业术语,她还是很感兴趣地听下去。
陈希正准备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突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叫到,“顾望?真的是你。”
陈希和顾望同时转身,看到谢益娴和另外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站在不远处,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陈希尴尬地看一眼顾望,而顾望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讶异,显然也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她。
陈希跟在后面,低声问:“你们不是一起来的?”
顾望没回答她,朝谢益娴点点头然后走过去,态度坦然地问:“你怎么在这?”
谢益娴朝陈希礼貌地笑笑,然后指指身边的女孩,“陪我朋友过来看画展,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们。”谢益娴看着他们,迟疑了一下问,“你们?”
“他是过来出差的。”陈希见谢益娴看她的眼神带着猜疑,连忙抢在顾望前想要解释清楚,但是说完这句话她意识到这样更容易引人误会,于是又补了一句,“这个画展的主人是我们高中同学。”
谢益娴扯扯嘴角笑,“这样子。”
她身边的女孩却突然兴奋地叫:“你们也认识平先生?!那他现在在哪里?”
谢益娴轻咳了两声,给他们互相介绍,“这是我朋友曾相忆,现在THP在上班。相忆,他是我大学学长顾望,这位是陈希,他们是高中同学。”
曾相忆原本一脸激动,年轻的脸上藏不住什么表情,听了谢益娴的介绍,眼睛在顾望和陈希身上来回转了转,曾相忆笑着跟陈希打招呼,最后看着顾望热融道:“你们好,原来你就是顾望,我听益娴姐提过你好几次。”
顾望礼貌地笑笑,陈希却突然怔在原地,她悄悄打量了这个女孩几眼。眼睛不大,下巴尖尖地,皮肤很好,但胜在年轻,应该是刚从校园出来不久,脸上透着朝气。
“你们真的是平庞彭的高中同学吗?能介绍我认识他吗?我很喜欢他的画,是他的铁粉,特地从X市跑过来看他的画展,我想买几幅收藏……”
“不好意思,恐怕帮不上忙。”顾望没等她的话说完,就一口回绝,曾相忆尴尬地愣在那里,脸上的神色说不上好看。
谢益娴拉拉曾相忆的胳膊说:“你不是说今天还有几幅画想看嘛,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然后苦涩地笑笑,对陈希和顾望轻声说,“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陈希觉得该走的应该是她,但是顾望和谢益娴只见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正常情侣互相只间怎么会不知道彼此的行踪,而且顾望也不着急着解释他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谢益娴明显不高兴,顾望却不做挽留,就好像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一样。
谢益娴和曾相忆一走,啊P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他今天也穿着正装,不像平常大大咧咧,只是伸手烦躁地扯扯脖子上的领带,“烦死了,哪里跑来一群肥肠满脑地老东西,尽搞些虚头巴脑的形式!”
“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公众场合,少抱怨两句。”顾望瞥他一眼,淡淡地提醒。
“我有分寸,也就在你们面前说说。”说着还不忘朝陈希挤挤眼,“今天挺好看的啊。”
陈希轻轻看了一眼顾望,讪讪地低下头,脸不自然地又有点热。啊P刚想再打趣两句,旁边又有人跑过来叫他,他不耐地挥手,撇着嘴道,“你们自己逛,我得去招呼一下。”
刚走几步远,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拍脑门:“噢,对了!陈希,晚上的宴会改了,我不用带女伴。你等会跟顾望一起去吃饭吧,那什么,顾望,陈希就交给你了啊!”
啊P一脸无辜地转身,还不忘背对着他们摆摆手。
他一走,两人就陷入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望看看时间建议:“差不多了,一起去吃饭吧。”
陈希搓搓手掌,握在嘴边哈着气点点头,她瞧了一眼顾望的脸色,并没有不快,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顾望,你和谢小姐怎么了?”
“怎么了?”
“……呃。”陈希犹豫了一下,开口,“感觉你们之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顾望仍旧不答反问,“我们能出什么问题?”
陈希咬咬唇刚想说,我怎么知道你们之间出什么问题,手机就突兀地响起来。
她接起来,还没说话,脸色就变了,“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回去!”
慌慌忙挂断电话,她握着手机歉意地看着顾望,“顾望,晚饭你能自己去吃吗?我有急事,得先走了……我下次再请你吃饭!”
“没关系,需要我帮忙吗?”
陈希摇摇头,“不用了。抱歉,我得马上走了。”
陈希神情慌张地转身就走,顾望一把抓住她的手,陈希疑惑地回头,顾望的眼睛锁在她的脸上,低声说:“不要急!”
陈希心里一颤,勉强牵起嘴角,“谢谢!”
顾望看着匆忙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手机传来微信的提示声,他掏出手机一看,一共两条,都是啊P发的。
“噢,不用谢!”
“不对,早知道你要下这么狠的招,我还忙活什么啊,刚刚有个就是追了你好几年未遂,陈希口中你的女人谢益娴吧。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你提前吱个声啊,我也不至于点个麻辣火锅煽情,老子一晚上起来拉了几次,你赔我!你赔我!!!”
顾望不动声色地回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