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万物生（下）（1 / 1）
伊莎贝尔内城，舞会大厅外一条石子铺陈的小道弯弯曲曲地向北方延伸，走过约莫千米的距离，便能看到内城湖紫罗兰湖，不远处是片别墅区，白墙红顶的别墅与湖水旁，依旧有着积雪的枯木下，都修建着紧致小巧的木制长椅。
蒂雅独自坐在朱褐色的长椅上，聚会疲于应付来自于好些贵族的问候询问让她有些筋疲力尽，感觉比在月光森林里进行历练还要累，独自寻到这里，静静地看着结了冰的湖面，一些地方反射着刺眼的光辉，但更多的还是暗淡寂冷的。
“蒂雅，蒂雅－维奥莱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蒂雅回头，树下同样身穿礼服的爱丽娜在外披着一件深紫色带着毛绒衣领的收腰裙摆式皮草大衣，湛蓝色眼睛剔透晶莹，充满着笑意看着她。
“爱丽娜殿下！”蒂雅赶忙起身行礼。
“不用拘束，我只是听侍从说你往这个方向出来了，便试着往这边找了找，能真的找到你却是没想到。”
“坐下，坐下说。”爱丽娜走到蒂雅身边坐下，手拍在另一半空着的长椅温和地笑着看着蒂雅。
毕竟面对的是紫罗兰大公，首次又是如此近的距离，蒂雅有些局促地靠着长椅边缘坐了下来。爱丽娜看着女孩的反应，笑了笑，却知道勉强不来。
“这几天很累吧？要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十九岁的大公比想象中的更为和煦成熟，蒂雅不知道该怎样接口，对方看着她又轻轻笑了起来：“其实我也很讨厌这些聚会啊误会之类的。”
“爱丽娜殿下？”蒂雅有些惊讶，因为方才聚会上爱丽娜殿下那种如和煦春风娴熟而轻松地对待来宾们的模样很难想象会是一位讨厌这些的人。
大概对蒂雅的反应很满意，爱丽娜笑的有些开心，眯着眼像只优雅高贵的月光猫，“是啊，很吃惊吧。”
“但是你想啊，我们在这边优雅奢华地谈笑着，下面人民却总有饿死冻死的，每次想到这些，就总感觉我还不是一位合格的大公……”
“爱丽娜殿下您言重了，在公国内您的声誉是非常的高，很受大家的爱戴……”
“并不是这些……”爱丽娜笑着摇摇头，“再英明伟大的明主治下也总会有着惨剧的发生，我所讨厌的是我的软弱……蒂雅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继位的吗？”
“十三岁。”
“是啊，那年我十三岁，那时候是慌慌张张地成为了个女大公呢……我还记得那时候我正为父亲大人的去世而哭泣不止呢？记得在继位大典上，我身边的那个女仆很艰难地才用装扮把我那是狼狈的模样遮掩住。但是继位之后，有着葛瑞娜祖母，还有文森伯爵大人的扶持，我要做的并没事很困难，只要在行使大公权力确认他们的决策时多看多听多想就可以了。就连葛瑞娜祖母也说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而这些都多亏了文森大人。然而后来，却连文森大人都遇害了……”
讲到这里，爱丽娜的目光下垂，“那时候自己又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到后来才慢慢好起来……但也明白，文森大人的事情，即使是我，怕也是永远不能去查明了……蒂雅呢？如今入了维奥莱特家族的蒂雅，会不会认为这样的大公很软弱很无能呢？”
蒂雅张了张口，她未曾料到爱丽娜殿下会同她将这些，心情有些无措的复杂，只是蒂雅最后还是开口说道：“老爷，是蒂雅最敬佩的一个人。我想努力让维奥莱特家族的荣光再现，让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东西都无处藏匿。”
爱丽娜看着这个神色坚毅的女孩，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这是个真正拥有着骑士精神的法师小姐，但真正见到蒂雅这一面的时候还是十分惊讶，“维奥莱特，总是让人期待。”
爱丽娜笑的很开心，然后又问：“维多利亚我也很熟悉，蒂雅你我如今也见过了，不过你们家有个小家伙我倒是最近一直在听说，却也一直没机会见面呢？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一个人呢？”
梅萨卡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爱丽娜目光投在蒂雅身上，蒂雅双手手指纠缠在一起，眯着眼想着，
“留下她吧。”
“梅萨卡想让我收你做养女，蒂雅你愿意吗？”
“如果我这次赢得第一名呢？”
“我赢了蒂雅给我暖床怎么样？”
“莉莉也是我可爱的妹妹啊。”
……
记忆中那个总是沉默着受她照顾的瘦弱身影似乎渐渐暗淡了下去，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呢？似乎有点骄傲，似乎有点无赖，也似乎有点温柔。仔细想来那些话里都也带着些孩子气呢，这样说给爱丽娜殿下，恐怕会这样想吧。但蒂雅知道梅萨卡说那些话的时候，有着孩子气的口吻，但蕴藏在这种口吻中的且并非轻佻随意，而是有着责任感的一种认真。
“梅萨卡啊……”蒂雅嘴角挂着丝笑意开始讲述梅萨卡的一些事情。
湖边长椅，两位少女并肩坐着，笑着，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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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娃儿打他打打，斑杂嘛没目咋儿
边追打娃妈哈撒嘛呀哈撒多瓦”
川流不息的人群，热闹的街道，小女孩低低地吟唱声带着些摸索，带着些好玩，浅浅地唱着。
“二小姐，这首歌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莉莉反复地跟唱了几遍后，歪着脑袋问梅萨卡。
梅萨卡正嚼着肉串，听莉莉这样问想了想，虽然万物生的梵文唱起来很好听，但她并不喜欢将百字明咒那种东西讲给小女孩听，最后选择的是高晓松版的填词，很快地梅萨卡用维尔兰语填出一版意思相近的词唱给莉莉听。
“那我翻译过来，唱给莉莉听吧。嗯，是这样的。”梅萨卡清了清嗓子，轻盈地哼唱起来。冬日暖阳下，如一泓清泉，流淌开来。
“从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
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
你说那时屋后面有白茫茫茫雪呀
山谷里有金黄旗子在大风里飘呀
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
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
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
人们在行走身上落满山鹰的灰”
然而当梅萨卡唱完的那刻，忽然察觉到周围的氛围有些怪异，仿佛这片空间骤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人笑着的，眯眼听着的，惊愕地看过来的，种种表情的人都僵硬不再动弹，莉莉在身旁也一动不动，梅萨卡试着轻轻地拉了一下，却连衣角也扯不动。
“这种情况，难道是……”梅萨卡脸色变得很难看。
“梅萨卡，梅萨卡－维奥莱特。”梅萨卡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一个人，依旧那一身皮甲皮靴，依旧是那破烂的黑色斗篷，只是帽檐被撂了下来，露出对方紧致小巧的容颜，以及紫黑色的卷发与眸子。
“时空龙族？！”梅萨卡的眼瞳骤缩。
“我没想到会是你……”希罗娜不带有任何感情看着梅萨卡开口说道。
梅萨卡苦笑，“我也没想到你会是时空龙族。既然你出现了，说明我果然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希罗娜神色终归还是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时空的秩序不能被扰乱。”
梅萨卡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道：“你们看不到我的未来吗？”
“在我眼中，你的未来在不断的产生新的未来……甚至连带着世界的未来，都变得模糊起来……所以，抱歉了。”
希罗娜说完，深紫色光芒在眸中闪过，梅萨卡身影清晰地倒影在上面，时空之力骤然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