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老人，小孩与故事（1 / 1）
“……杨过提起时如何想得到，出乎不意的手上一沉，便拿捏不住。于是再俯身会起，这次有了防备，会起七八十斤的重物自是不当一回事。
见那剑两边剑锋都是钝口，剑尖更圆圆的似是个半球，心想：‘此剑如此沉重，又怎能使得灵便？何况剑尖剑锋都不开口，也算得奇了。’看剑下的石刻时，见两行小字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杨过喃喃念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字，心中似有所悟，但想世间剑术，不论那一
门那一派的变化如何不同，总以轻灵迅疾为尚，这柄重剑不知怎生使法，想怀昔贤，不禁神
驰久之……”
剑谷外谷弟子们住所外的小树林里，月光花花绒随着夜风在空中飘飞，荧光点点，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夜晚里生动地讲述着，语速或急或缓。搬着小板凳的小女孩们和干脆坐在石块土地上的小男孩们围成一团，神情随着那人的故事变换着，在对方讲到“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时候，也一副神往的模样。
是夜，梅萨卡站在小树林里，身前是那些小孩子们按照她所要求做成的木桌，她手握竹条倚在桌后，讲述的却是《神雕侠侣》的故事。
事情起源于她当初给莉莉所讲的故事，那时候她兴致来了，就将以前看过的武侠故事也讲给莉莉听，却是没想到被传了出去，到最后，聚了这么多人来听。
小树林里的听众多是预备班的孩子们。
亚山世界也有古文白话之分，故事中的汉语与紫罗兰公国所使用的维尔兰语的古文，白话的转换对她来说信手拈来，她又将故事稍加修饰，武侠世界中那些让人心驰神往的刀光剑影在这个亚山世界同样无往不利。
这些小小年龄便来剑谷学剑的孩子们，或多或少对剑都有着特殊感情，听着梅萨卡所讲述的那些有关剑的故事——那些惊采绝艳的招式描述，那些细致入微的打斗场面的讲述，让他们一个个也忍不住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马上练成绝世剑术，仗剑走天涯。
但下一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完，梅萨卡不理会周围孩子们的恳求声，扯着莉莉往回走。
“诶诶诶诶——”一如昨日的起哄声在小树林中陡然爆发。“梅姐梅姐——”有小孩子乞求的，也有几个直接向梅萨卡扑来企图留下梅萨卡的，但梅萨卡眼疾手快，每每都能错步躲开，并且顺手就是一竹条敲在这些调皮男孩头上。
还有些孩子即使倒地仍然叫嚷不止，捂着脑袋喊着“我也一定要学会绝世剑术！”之类的。而对这些，原本只是是有些无奈地跑来做这个类似说书人的梅萨卡，此时倒是心情开朗拿来做每日闲暇时候的兴趣娱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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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谷，外谷预备年级的那些剑术指导老师也都是内谷的弟子，然而这些内谷弟子们最近忽然发现自己班里的那些学生一下子变得老实刻苦了多好，就连几个让他们平素有些无奈的刺头也老老实实地锻炼着最基本的剑招而不喊苦不喊累。
好像忽然之间都转了性子似的。
由于这些都是好事，偶尔谈论了几句之后，他们也就未太在意。毕竟都是些小孩子们，或许是偶然间热血沸腾也说不准。
但其中一个内谷的长辈，近来却为此有些在意。
弗兰德是撒亚的第三个弟子，他天赋很高，善使重剑，是他们那一代师兄弟中最早达到九级武者的，可惜的是后来与人争斗，受了重伤，一身斗气尽数被废，这条命还是老师撒亚好不容易给吊住的。
后来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再后来，看开了，就搬回了剑谷。三十多年里他日子过得清闲，在靠近外谷的地方开辟了一片小园子，随便种了些东西，有时候是花草，有时候是瓜果，也有种过魔法材料之类的。他一身修为被废，过来这么多年，面容逐显老态，外人看起来倒像是谷里那些已为长老的师兄弟们的前辈。
他前半生凭着一把重剑游历大陆，尝过艰苦险恶，有过荣耀风光，而后半生像个普通老农，平平淡淡。
他本来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悄悄地在剑谷角落过完自己的一生，三十多年里，他也是这样过来的，看树枯树荣，看一届届年轻学员入谷出谷，而他就是那个旁观的老人，看了这么多年，看得越多，对这世间越是憧憬热爱，但他想着自己估计是再看不了多久了。
然而某一天，他平静平凡的日子忽然被人给打破了。那是个半大小子，应该是外谷预备年级的孩子。
那天他坐在菜地里，看着内谷弟子捎给自己的书打发着时间，忽然那小子却闯了进来。这些年他与人接触的并不算多，外谷弟子并不识得他，对他这一个普通老农自然是没有兴趣，而内谷弟子或多或少知晓自己往事，有些好孩子会给自己带些新奇东西让自己解解闷，但也都尊尊敬敬的。
而那个小子，却有点奇怪。
“我观前辈气度不凡，身上隐隐有凛然如剑芒之感，必是隐士高人。还恳请前辈收小子我为徒！”这是小男孩闯进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对方双手握拳身体前屈做出个奇怪的姿势，白话夹杂着维尔兰古语，说得乱七八糟的，不过其中意思弗兰德还是听得明白。
他只以为是这小孩子从哪里听了些传言，便突发奇想跑来拜师。不过这事情还是挺有趣的，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那小子，笑呵呵地问：“你怎么看出我是什么隐世高人？”
“老爷爷，呃……前辈果然是隐世高人！”小孩子两眼放光。
弗兰德笑道：“你给我说说怎么看出我是隐世高人，我就告诉你我是不是隐世高人。”
小孩子嘛，还是很单纯淳朴的，听他这么说，就巴拉巴拉地说起缘由来：“梅姐说凡门派后山，或者其他不起眼的角落里，必然有隐世高人。我跑遍了剑谷，只发现前辈你这里虽平凡却悠然，很像梅姐所描述的隐世高人的样子……”
小男孩巴拉巴拉地说着，弗兰德听的有趣，也大概知道估计是什么人在给这个孩子讲故事，让这个孩子信以为真了。
小男孩正说话的时候，远处走来了名内谷弟子，被小男孩眼神瞥到，神色一下子变得慌乱。内谷弟子因为多在外谷担任老师，在外谷这些学员眼中很有威严甚至很可怕。
“前辈，我先走了，不过我还会再来的！”小男孩看来没少做过捣蛋事情，是属于挺怕见老师的那种，慌慌张张地留下一句话，掉头就跑了。
“奥尔萨斯先生，那孩子没有打搅到您吧？”那名剑谷弟子来到跟前，怀着敬意跟他打着招呼。弗兰德看了眼男孩跑远的小小背影，摆了摆手。
这名内谷弟子是跟他关系颇熟的一个，也是之前所说的好孩子中的一个。弗兰德笑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青年听后恍然大悟，“最近那些孩子似乎都在听什么故事……嗯，记得是叫武、武侠故事。”
“武侠故事？”
“我们也不太注意这个，不过奥尔萨斯先生在意的话，我可以去问问。”
“这倒不用了……”弗兰德摇头笑笑。这不过一件小事，倒是不用麻烦这些总是忙碌的年轻后辈。虽然挺有趣的，但他也未太在意。
只不过，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后来几天，更多的小孩子闯进了他这个小小菜园，将原本这片冷清的地方，吵的热热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