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边伯贤在战栗中紧紧抱住了他，从喉间呻吟出细碎的音节。
“灿烈……我，”
你会相信吗。
“我爱你……我爱你。”
第二天两人不出所料都起得很晚。
好在今天是周末。边伯贤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枕边的手机，又闭着眼睛赖了一会儿，才挣扎着坐起身。
“朴灿烈，起床了。”
他推了推身边睡得跟昏死过去似的人，自己则打算去洗脸刷牙。下床时腿软得厉害，差点不能直立行走。
洗漱完了，他就开始准备午饭。昨天的菜都没动，他拿进厨房随便热了热就重新端上桌。等饭菜都弄好了，朴灿烈也坐到了饭桌边。
望着那人依然有些呆滞的样子，边伯贤笑了：“还没睡醒呐？”
朴老板拿手搓了搓脸：“最近怎么总觉着这么累。”说着又是一个哈欠。
“呜~小灿灿真可怜。”边伯贤递给他一副筷子，自己也坐了下来，“那就好好大吃一顿吧。”
朴灿烈看了他一眼：“别跟哄小孩似的。”
边伯贤咬着筷子笑，一边把自己这边的菜往对方那边推了推。
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朴灿烈也随口问道：“这边的菜夹得着吧。”
他刚嗯了一声，桌对面的人就夹了一大筷子的菜到自己碗里。
边伯贤开心得不行。好像渐渐了然自己心意之后，对方的每一个细节都让自己异常敏感。
“你也多吃点。”他说着，也往对方碗里夹菜，满满地快要堆成小山。到最后朴灿烈几乎要端着碗躲他，“行了行了，再夹我都吃不完了。”
“多吃多吃，身强力壮好办事。”
朴灿烈望他一眼，忍不住笑了：“没正经。”
——嘿，对我笑呢。
边伯贤看着对方继而又埋头苦吃，腮帮鼓鼓大口咀嚼的样子，觉得自己的人生幸福也就是这样了。
他从小就没跟爸妈一块儿生活过，他知道朴灿烈家庭也不太完整。眼前饭桌的一幕让他寻思，两个人就这样给对方带来点儿家庭温暖，每天再调调情做做爱，从同一张床上醒来再在同一张桌边吃饭，这么一直过下去也就足够了。每个人的幸福模式都一样的话那不就没意思了么？难道非要结婚生子儿孙满堂？他觉得他俩现在就过得挺好的。
这样想着，边伯贤心里美滋滋的。
但其实美梦泡泡破碎，也就不过几分钟的事儿。
两人都快吃完饭的时候，朴灿烈起身去接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脚步匆匆地回来了，上来就拽边伯贤。
“你先出去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根本无法让边伯贤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望着对方：“啊？”
“你先出去，赶紧的。”
“去哪儿啊？”边伯贤被他有点着急的神情吓到了，撂下筷子站起了身，“怎么了？”
朴灿烈似乎连解释都嫌费时间似的。
“世勋回来了。”
“……”
“他现在正往我家赶呢。你动作快点。”
边伯贤心里跟塌方了似的。
这人变得真快，刚还给我夹菜对我笑呢，这下就硬要赶我走了。
而这边的朴大老板也是万万没想到。刚刚有个陌生来电，一接起来竟然听到了吴世勋的声音。软糯的嗓音透着疲惫，却还是语调轻快地说着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惊喜”。从小就跟他一块儿长大的朴灿烈实在太了解他，才接着问了没两句就得知这惊喜就是对方刚回国，正往自己家这边赶呢。
——“我暂时没地儿去，灿烈哥我就先去你那里啦。”
听筒这边的朴老板心中不禁悸动了一阵，结果扭头就看到了坐在客厅吃饭的那人。
“他可能先住我这儿，你先找地方住去。”朴灿烈对边伯贤说道。
“我能去哪儿啊……”边伯贤依旧对这情况有点茫然。
“不行的话我叫公司给你安排间房。总之你快点。”朴灿烈说着，伸手去拉边伯贤的胳膊。
边伯贤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这一触碰给碰醒了似的。他猛地一挥胳膊，甩开了朴灿烈的手。
“凭什么就得我走啊！”
他不满地叫着。
朴灿烈被他吼得怔了一下，脸色随即沉了几分。
“你别闹啊。”
“怎么就成我闹了？别成天你家你家地说，这他妈也是我家！”
边伯贤彻底死皮赖脸不肯动了。
朴灿烈火了，伸手去拽他衣领把他揪了过来。对方却是使劲挣扎着，用力推搡着朴灿烈：“你放开我！——他妈的，朴灿烈你放手！”
“我叫你出去。”
“我偏不！”
“出去！”
“要出去就让那个吴世勋出去！我不走！”
边伯贤梗着脖子冲他吼着，结果迎面一巴掌扇了过来。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滚出去。”朴灿烈眼神冰冷得可怕，看表情也知道是怒到了极点。
边伯贤被扇懵了，差点没站住。他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随即猛地推开了他。
“滚你大爷的朴灿烈！老子走就走！”
他快要气疯了，顾不得脸颊火辣辣的疼，直接冲到了门口。
烦躁地拽开门，他却愣在了原地。
——门外站着一个高瘦苍白的男孩，手里拿着一张纸，正抬头看着门上边的门牌号。见到有人拉开房门，男孩子也惊了一下，对他微微鞠了个躬。
“请问，是朴灿烈家吗。”
边伯贤阴沉着脸，望着男孩一语不发。
“您好，我叫吴世勋。”
Chapter 08
我叫，吴世勋。
门外那个男孩乖巧而温和，白白净净的，眼神中仿佛天然带着一股懵懂茫然劲儿，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王子形象。
而刚刚还打算摔门出去的边伯贤这下却不走了，直接抱着臂靠在了门边。即使这人比自己高了一点，他还是扬着下巴冲对方说话：“你谁啊？”
男孩愣了一下，于是耐着心打算再说一遍：“我叫——”
“世勋！”
话还没说完，边伯贤就感到身后奔来了一阵异常躁动的气流，随即自己就被一把扯开了。
朴灿烈常年表情不多的脸上难得显出了激动的神色，而门外的男孩——那个叫吴世勋的，也冲过来抱住了朴灿烈，把脸靠在对方肩膀上，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灿烈哥……”
朴灿烈也紧紧地回抱住男孩子。
而刚在激烈的撕扯中头发乱成一窝脸颊上还隐约挂了巴掌印儿的边伯贤就这么被晾在了一旁，在两人热情重逢的场景中，边小哥与身后的家具墙壁浑然一体沦为背景。
“咳。”
实在忍不住，他表情阴沉地清了清嗓子。闻声，吴世勋这才尴尬地从怀抱中退出来，无措地看着边伯贤，又看了看朴灿烈，像是在等着后者给他介绍。
朴灿烈这才回过神来，表情依然不太好地看了眼边伯贤，摸了摸鼻子道：“这我，嗯，我一个远房表弟。”
边伯贤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很不给面子地冷笑出声。
表弟？真是撒谎都不打个草稿，好像哥还比你大半年吧？老子拿出身份证分分钟揭穿你！
朴灿烈没搭理他，继续给吴世勋介绍：“叫边伯贤，跟我差不多大。”
“伯贤哥，你好。”吴世勋依旧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
边伯贤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接着深深地望了朴灿烈一眼，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显感觉出这位伯贤哥的诡异情绪，吴世勋尴尬地杵在原地。他不解地回头看向朴灿烈，却发现后者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灿烈哥？”
“哦？哦。肚子饿不饿？先把东西放家里，我带你出去吃饭吧。”
早春的天里，午后的太阳当空，却还是差了些暖意。
吴世勋把手插在外套口袋，跟在朴灿烈身边，沿着卉江慢慢地走。
故乡就是有这种魅力。不管离开多久，你都能在回来之后敏锐地察觉出她一丝一毫的变化，然而望着这些物是人非，却又觉得，唯一不变的，也就是这方故土了。
总是出现这样的悖论吗。这样矛矛盾盾的人生。
吴世勋想着。
尚是二十二三的年纪，思考些“人生”一类的字眼大概会是件让人发笑的事情吧。但忽然一日地，或是一夜之间地，又或是在无数个这样的日夜堆积而成的生命里，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被不知名的力量拖拽着向前逃亡的冲力。一路山水匆匆，一路酸甜苦辣，力量之强，美其名曰为成长。
吴世勋觉得自己还是个挺不上道的小青年，但也该是不得不独自面对一些事了。
“下了飞机就先来我这儿了吗。”朴灿烈慢慢停下，把手撑在江边石栏上，扭头问吴世勋。
男孩子点点头：“嗯。哪儿也没去，直接来找哥了。”
朴灿烈无声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卉江。
“伯父的……骨灰，一半儿在南山那儿，一半儿洒在这条河里了。”
吴世勋静静地听着，平静得让人心慌。半晌，他才轻轻开口，“挺好的，我还能常来这儿看看他。”
“世勋……”
“他会想见我吗。”
你走了，却留给我太多不甘心；你独享安然放手人间，我却风尘仆仆地赶来，要在你眼前给你上演一场风云变。
望着这样的吴世勋，朴灿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向来不善言辞，只觉得一直不谙世事的世勋，一下子成长了不少，自己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心酸。
纵使多么单纯无害，但是老吴家的人，从来都是虎豹之命，怎会是羔羊之辈。
像是注意到了一脸凝重的朴灿烈，吴世勋转头看他，轻轻笑了下。
“不用担心我。”
吴世勋说着，又望向了眼下的河水。
“我也不想这样，灿烈哥，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而已。”
他低喃着，尾音越来越轻，像是怕睡在河中的老人听到。
朴灿烈拍了拍他，顺道揽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