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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枪响,歹徒倒下了,程钺则从三楼的位置掉落下来。歹徒没有击中他,却击中了悬着他的绳子。三楼的高度对他来说并不算高,程钺反应快,落地的一瞬间他做出了最为安全的姿势,所以除了右脚感觉不明程度的不适之外,其他身体部位没有任何损伤。
陆时安收到他受伤的消息赶到医院时,程钺刚好检查完,正半躺在病床上听医生念叨注意事项,陆时安进去的时候,病房里除了他和医生就只有婆婆一个人陪着,嗯,瞬间在陆时安心里营造了冷清凄惨的氛围,她不由得又多为他心疼了一些。
程松涛起初听到他受伤时面上虽很镇定,但心里很担心,后来又知道他只是轻微骨裂便彻底放了心,挥一挥衣袖就找同伴下棋去了。
何洛婕不放心,非得亲自过来看过才好,眼见儿子是真的没事,儿媳妇也过来了她也不多说,跟医生一样点了几句就离开了。
作为世代从军的程家来说,这真的算不上什么伤,就连身为亲生母亲的何洛婕,见多了这些,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可陆时安不同,她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出意外的那次之外,她从没碰着过身边的朋友亲人出过什么大事,受过什么伤,毕竟发烧感冒什么的也不是伤,最大的不过是割破了手指之类的。
程钺是不肯在医院躺着的,他的伤虽不是大伤,但是他这样子短期也没法儿给部队效力,最后只能回家,他倒是乐得轻松能有机会给自己放假。
他是轻松了,可陆时安从医院回来就一直没放松过那皱着的眉头。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问他,“疼不疼?难不难受?”
程钺叹了口气,行动不便却依旧能轻松的把站在沙发边上的她抱过来搁在腿上。陆时安想到他正伤着急忙要起来,却被他一手就给制住了,他说,“你别乱动我就没事儿。”闻言她没敢再乱动,一动不动的靠在他怀里。
程钺牵起她的一只手缠住,“安安,不要忘了我是钢铁铸就的军人。”他又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哪那么娇弱。
他这么想并不代表陆时安会这么想,在她看来受伤是非同小可的事,尤其是她在意的人。
“会痛吗?”陆时安想到他身上的那些疤痕,她没亲眼见到,但触摸的感觉更能让她感受到那些伤痕的狰狞。手指割破了都能痛到心里,何况是那么重的伤,每一次受伤,他是不是都很痛呢?
痛吗?或许是痛的,只是经历得多了,对痛也就产生了麻木感。程钺想起当年她也曾问过他,受伤的时候会不会很痛,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以前不会觉得痛,现在更不会了。”因为有了你。
陆时安静默了几秒,而后倏地抬头看他,速度快的令程钺差点来不及反应,她的头险些就撞到他下巴。可陆时安哪管那么多,她只是用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刚才那句话……有谁……告诉过你吗?”
程钺不动声色,“没有”声音听似很平静,“看样子是有谁曾对你说过?”他循循善诱。
陆时安不自觉的揪着他的衬衫纽扣,心里挣扎着要不要跟他坦白,妈妈说过夫妻之间贵在坦诚,更何况他们都是军人,还都是陆军,说不定哪天就会在不期然间遇见,如果那时候再跟程钺说的话,估计他会生气暴走的吧。
说实话她早想跟他坦白的,说不定间接还能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军区哪个部队,可那时候他们还不是很熟,等熟悉到互生情愫的时候,她又不好开口了。
不如,就借此机会说了吧。
想好了之后,陆时安深吸了口气稳住心跳,程钺只听到她一字一顿的说,“我,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
程钺靠在沙发上,嘴角噙着笑,故意逗她,“我知道,姓陈的那位嘛。”果然,他看见了她脸上浮起一末复杂的神色,似甜蜜似遗憾似愧疚,程钺暗叹,这姑娘心理活动还真丰富。
既然决定要说,那就不要退后,陆时安一鼓作气把话跟他挑明了,“我说的不是陈秣枫,在他之前我还喜欢过一个人。”之所以后来在他离开后会对陈秣枫有感觉,也是因为他和那人有这一样的习惯,他们都不喜欢吃洋葱和牛肉,拿筷子的手势也如出一辙,甚至可以说,她是因为那个人才喜欢的陈秣枫。
陆时安似是在回忆,呢喃道,“他和你一样也是军人。”
时间回到四年多前的那个九月,那个时候,她刚上大一。
众所周知,A大新生开学的第一个月是雷打不动的军训。在此之前,因为各种原因陆时安没参加过任何一次军训,因此她并没有和别的同学一样,听到要军训时就叫苦不迭,反而她很高兴,终于有机会体验到传说中痛苦又残酷的军训了。
她不知道带他们的教官是哪个部队,她只知道,从他们的军装来看,他们属于陆军。
他们的军训没有去专门的军训基地,而是在学校进行。教官们到校的时候是傍晚7点,陆时安仍清楚的记得,那天一9月19号。他们早在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代理辅导员沈晨夜发来的短信,告知他们晚上7点20在校中心广场集合。
陆时安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住校,好不容易到了大学,她才不想还过着集体生活,她渴望独立,于是好不容易说服爸妈允许她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房子是爸妈帮找的,就在全天24小时值班巡查,安全措施齐全的豪华住宅区里。
虽然学校允许学生外宿,但是住宿费还是一分不能少的,虽说有了自己的小天地,但陆时安觉着,反正她也交了住宿费,不住白不住,因此,功课紧来不及穿过宽大的校园回小公寓的时候,她会在宿舍里住上一晚。
刚开学,他们还没上课,除了时不时的一次会议,也没多余的事情可做,那一股“终于独立”的激动情绪还未过去,这几天陆时安一直窝在小公寓里享受着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沈晨夜群发短信过来的时候,陆时安正在午睡,从3点一直睡到5多点才起来,因为睡多了脑袋还在发蒙的她根本没看手机,后来在外地读书的好朋友给她来了电话,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而手机正好电源耗尽自动关机了。陆时安也不在意,插了电源就揉着空空的胃出去觅食去了,一下午都没进食,她真是饿了。
等她磨磨蹭蹭的吃完饭回来,集合时间已经快到了,她看了眼墙上的钟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收到学长的消息,按照这几天的经验,每天总会有那么几条短信告知他们一些需要办理的手续或者开会讯息,亦或是别的什么,可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陆时安心里毛毛的,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她赶紧拿过手机按下开机键。开机动画一过去,主界面上就看到一条未读信息的提示,她点开来看,上面赫然是沈晨夜给她发的短信,说的正是今晚集合的事情,收件时间不就是她睡觉那会儿么?
陆时安看了眼短信里的“7点20”在瞄了眼手机右上侧的时间,已经7点了。完了完了!陆时安在心里叫到,她来不及换鞋,仍穿着那双她最爱的米色人字拖就飞奔出去。
她倒不是怕迟到,迟到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在意的是怕自己找不到自己的班级。
因为专业太多,每次大集合的时候,偌大的广场上人满为患,每到这时候陆时安总在感叹计划生育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而作为脸盲的她未免自己站错队伍总会紧跟在沈晨夜身后。可这次不同,她不但没记住任何一位同学的长相,唯一能记住的沈晨夜还不在自己身边,那么多专业,那么大的广场,她要怎么找啊!
从她的小公寓到学校,要经过一条林荫大道和一条四车道的马路,进了校门口还要横穿半个校园才能到达中心广场。走路的话,需要花上一节课的,骑车的话,当然更快。
但,这是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