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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在她以为程钺会做新婚之夜新郎新娘都会做的事情时,他却收回了放在她脸上的手,然后跟她说,不早了休息吧。
于是,人一躺,灯一黑,眼一闭,他就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睡觉。
真的只是睡觉。
直挺挺的躺了一会儿,身子有些泛酸,但是她却不敢翻身,甚至连用力呼吸都不敢,就怕惊动了身边的人。
没多久,清浅的有规律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她僵着的身子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加上累了一整天,不知何时,她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但从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她大概知道,时间肯定不早了。
想到自己现在不是在自己家,陆时安急忙翻身起床,就怕公公婆婆会怪罪她起太迟。
程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出门前还在床上熟睡的姑娘,此刻正慌乱的拿着昨晚已经准备好的衣服,着急的摸索着前进,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想进浴室。但显然,她对这个房间的布局还不太熟悉,再加上慌乱,眼看着就要撞到床边的梳妆台。
程钺心下一紧,担忧脱口而出,小心!
陆时安本就有些急,此刻又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大腿就这么直直的磕到了梳妆台的一角,啊!她痛呼出声!
程钺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坐到床边,聊起她的睡衣下摆,雪白的大腿上被撞到的一块擦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丝。
程钺说了句不要乱动,找来医药箱帮她把血迹清理干净,棉花上沾了消毒酒精就往伤口上擦着
消毒酒精刚碰到伤口,陆时安便“嘶”了一声。程钺抬头看了她一眼,严肃道:“痛也要忍着,谁让你不小心。”手下却减轻了力道。
陆时安很委屈,要不是听到他突然的叫声,她也不至于撞到梳妆台。
程钺耳朵很好,她的呓语没逃过他的耳朵,只是,随她怎么想吧,他不打算跟她解释。
上好了药,程钺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才开始三堂会审。他说,你刚才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严肃,陆时安从未听过他用如此严肃认真的语气和她说话,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一紧张她说话就不利索,我......我只是想抓紧时间......洗漱。
程钺何其聪明的人,一听她这话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就这么算了。
和平时你在家一样,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不用在意爸妈,他们都不是刻板严肃的人,这个你应该知道。
陆时安低垂着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程钺抬起她的下巴,对她说,不管面对什么人做什么事,我希望你都能抬起头来。在她的怔忪间他倾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陆时安!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你就是你,无可取代。
陆时安因他的这番话和额头上的吻,整个人飘忽着换了衣服,飘忽着刷了牙洗了脸,然后又飘忽着吃早餐。直到遛完弯的程松涛和何洛婕回来,陆时安飘忽着的思维才回归本体。
两人一进门就看见正吃着早餐的陆时安,程松涛笑眯眯的说,安安起来啦!
陆时安站起来,急急的咽下嘴里的小米粥,爸妈早上好。
何洛婕笑了一声赶紧道,站起来做什么,赶紧坐下,随后她又问,昨天累坏了吧,昨晚睡得好吗?
陆时安想到昨晚,支吾着,嗯,昨晚,还......好。
何洛婕看她紧张的神情才想起来自己问了个让她尴尬的问题,于是笑得越发开心,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何洛婕也不打扰她吃饭,说了句多吃点看你瘦的,就跟着程松涛上了楼。
佣人刚把早餐收走,陆时安就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是程钺。听声音,他似乎有很急的事情。
程钺走到她身边,部队里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得回去。
那你什么回来?他一说要走,她最先想到的是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不准。他只能给她这样的回答,因为连他都不知道归期。
陆时安先显然还不太适应他的说走就走,但也没办法,只能表示自己没关系。
晓得她在勉强,但是适应程家这是她必须要做到的,程钺没多说,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这时,何洛婕从楼上下来,吩咐佣人赶紧准备些东西让他带回部队。程钺赶时间,想说不要麻烦了。但何洛婕脸一摆,程钺就没办法了。
佣人准备得很快,看样子是早就习惯这么做了。陆时安和何洛婕把程钺送到门口,听着远去的汽车声,陆时安隐隐的生出一股不舍。程家人自然对她很好,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让她比较依赖程钺,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
可现在他走了,心灵仿佛少了支点,让她无处依靠。
***
在程家的这些天,陆时安很努力的适应着这里的生活,虽然程钺说过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她还是调好了闹钟,让自己在同一时间和他们一起起床。有时间也会陪家人聊聊天,或者是熟悉这栋房子的布局摆设,如此,她便不用再麻烦别人带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最让她放松的时间,便是晚上程景旭小盆友放学回来后,因为有他在,自己不再是家里的关注重点,而且小朋友的天真往往能给他们带来更多乐趣。
宋佳和和儿子自回来后就没再去西部了,因为程弋即将调回A市,回来之前他们已经为儿子办好了转校手续。程弋这次再去西部,只需要再办理一些交接手续就能回来了,他们只需在家等待他的回来。
相比于他们有期限的等待,陆时安的等待则是未知的,或许今天程钺就能回来,或许到过年他都没办法回来。
她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一日比一日的更加想念他。
周末程景旭小盆友不用去幼儿园,但一如既往的起的很早,甚至比往常还要早,才五点多就起来了。
四岁的小盆友在爸妈良好的教导下,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洗漱。他出了自己的儿童房,并没有去隔壁的卧室找妈妈,而是溜到了三楼的某间卧室,悄悄的走到床边,脱了鞋子爬上去。
陆时安正熟睡着,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看到她刚睁开眼睛,程景旭小盆友就趴到她怀里,貌似很生气的问她,哼!小婶婶骗人!你昨晚答应要和我睡觉觉的,我一直等到睡着你都没来,刚才醒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你!
陆时安大囧,不是说小孩子很容易忘事的吗?怎么他一觉起来还记得那么清楚。她急忙哄道,小婶婶昨晚确实是想陪你睡觉的,可是等我过去的时候你都睡着了,我怕吵着你,所以就回来了。
程景旭小盆友毕竟睡着了,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哼!姑且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为了补偿我昨晚的损失,你得陪我出去玩儿。家里人带他出去玩儿,总把他看得紧紧的,他好无聊呢。
现在的小盆友说话怎么都跟大人似的,一套一套的。可是,出去......说实话她也很想出去,老呆在家里她也很闷,可她看不见,对这里根本不熟,又不好意思麻烦家人。
程景旭小盆友说,小婶婶我可以带着你啊。
好!
那就去吧。
大院里,认识程景旭小盆友的人,自然猜的出她是谁。他们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其中有出于好意的,也有别有用意的,不管其用意如何出于礼貌她都大方回应。
她不出门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看她的。
程家两兄弟的婚姻大事一向是大家八卦的焦点,多少人盯着程家太太的位置,明着暗着主动表示愿跟程家结秦晋之好的人不在少数。众人都瞧着到底会花落谁家,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一个娶了平凡人家的姑娘,一个娶了素有A市第一酒店之称的意安老板之女,陆时安。
若程钺娶得是个正常人,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倒也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偏偏他娶了个瞎子。他们难免会有些酸言酸语。
这些话,是陆时安在程家后院散步的时候听下人悄悄说起的。她知道,很多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等着她被程钺抛弃。
程钺真聪明,一开始就知道别人会这么看待她,所以才会特地告诉她那番宽慰人的话吧。她也想像他说的那样,做好自己,可她没办法无视那些话。若程钺的家庭背景和平常人一样简单,她断然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可见到他的父母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竟有如此显赫的家庭。
军人世家,先辈战功无数,父亲又是军长。母亲则是A市第一大商之女。而他本身又是如此优秀,这一切都压着她,让她无法喘息。
她甚至想过,如果在扯证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那么自己是断然不会答应他的求婚的。
只是现在想这些未免都太晚了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做的更好。
她不可以认输,不可以让别人瞧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