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0)意外（1 / 1）
正月十六的时候我刚到公司，张三八就鼓动群众说谁谁谁是贱货。而后据知情人士爆料，张三八的男朋友被谁勾引跑了。小宝在一旁说，这种女人我投胎十八次也不会娶。我说，张三八是真性情，人家是剩女的行列，如果哪天瘦下来，化妆品再少涂点，还是蛮标致的。我和小宝闲聊没五分钟，哐哐哐，张三八和厂里钉子户徐丽扭打在一起。张三八一屁股坐在徐丽的肚子上，小狐狸精，小狐狸精，两只肥厚的手掌左右开工。当时的场面极为惨烈。徐丽也不是吃干饭的，一把拉着张三八用伊卡璐洗过的头发毛，扯出一屋子的香气。小宝说，这香气我闻着受不了，太女人了。我说，怎么了？小宝说，闻香识女人，感觉自己喜欢上了张三八。
我听着就笑喷了，这香气也太低端了。我觉得小宝这人没节操也没下限，让我想起大学时的张亮，因为打架误伤人事件在号子里关了一年半，放出来之后，他看见一头母牛，我说牛有什么好看的，他说，我关了一年半，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裸的母的。我说，你盯着牛的那里看，牛会害羞的！
对于突然范二的小宝，我略作了鼓动。我对小宝说，那你还不去帮张三八。小宝说，不至于。徐丽的战斗力只有6000，张三八的战斗力起码10000以上。再说女人打架男人去拉，万一拉着拉着把我也扯进去狂扁一顿那就不至于了。
此时的肥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让她们打你们去干活，空气中有了这种浑厚的嗓音，这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两个人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后，徐丽的脸上涂了些粉，被张三八的吐沫星子喷花掉了，用手一抹，脸上一块黄一块白一块红。张三八干完一架之后，三千烦恼丝打的只剩一半，嘴里骂骂咧咧，妈的，下了班，我非把她扯成尼姑！
小宝终于像个爷们，向前跨了几步，从屁股后面一摸，给，拿去擦擦。徐丽接过，拿着一看，妈的，5张卫生纸，又把卫生纸砸向小宝。张三八接过纸后，把手擦擦，我嫌她脸脏，边说着又不忘给小宝道了一声谢谢。
肥董看了一眼小宝，你个门卫站这干嘛，回岗位上去。
这就是又一年新工作的开始。
那天我去动物园的地摊边买衣服，看见树林里有个女生追着一个男生在跑，男的继续往前走，一点儿没搭理。女的说，我哪一点配不上你，你就爱我一下会死啊？我觉得这姑娘够霸气，八成东北的。CD正巧带着新女朋友路过，模仿着那女的声音说，你再不爱我一下，老娘削了你。
CD还是老样子，一副社会小混混的富二代。他说，郭阳你来批发市场买衣服呀。
我说，没，从这路过，你们呢？
也是路过。
CD从怀里掏出两根名叫冬虫夏草的香烟，又递了火，把zippo的打火机甩了甩，我刚看见你以前的女朋友，就是皮肤特白，个儿不高的那个。
我说，什么时候？
今儿早上啊。
她是一个人？
好像身边还有一个。
男的？女的？我迫切地问。
你俩不是分了吗？既然分了，你还管她男的女的。
我说，可我俩还没分彻底。
那你得笑了，旁边那个是个女的。那你可以双丰收。
我估摸着八成是苏晴。在CD走了之后，我打电话给苏晴，你今天是不是跟叶瑶在一起的？
是。苏晴反问我一句，叶瑶跟你有何关系？
我说，没。
苏晴说，那就好。突然就把电话给挂了。
中午程小艺约我吃饭时特不是滋味，似乎变得没胃口了。我问程小艺，为什么情侣分手后就变成陌生人了？
没感情没缘分了呗。
可情侣是由朋友升级而来，降级之后，那也应该回到普通朋友的关系。可就为什么变得冷漠无情了？
程小艺把碗一推，你还想着她？
我说，谁啊，我这不是在跟你探讨问题嘛。
郭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叶瑶的事。你跟任何前女友都可以做朋友，唯独她不行。
既然你知道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就她一个前女友，可我要跟你谈的事也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我们会不会也变成了陌生人？
好啊郭阳，我们才在一起，你就有了其他想法。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跟我分手了？
我说，呸。我说，我才不是这意思。算了算了算我说错话了，来，给你夹个鸡腿。
程小艺望着我，两只眼睛瞪得像葡萄似得，你是说假如，好，那我告诉你，假如你要跟我分手，我跟你死磕！
我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啊？程小艺问。
我是说假如，假如是你要跟我分手呢？我问。
程小艺揪着嘴，表示出很深层的样子，然后说：这事嘛，本姑娘我还没想好，等明儿，天气晴朗，本姑娘心情大好了就告诉你。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那我也得想想是不是，今儿就免了。
三八节那天我跟我妈打电话，向她表示节日祝贺，我妈说，闲的没事跟我打电话，又没钱了是吧？我说没，就是想表达一下您的养育之恩，我说想你了呗！结果我妈向我提起春节时，要我带个女朋友回家这事。说我过了年都26了，该抓紧了，隔壁邻居一小孩五一就结婚，跟我同岁。我说好，不管好丑给你带一个。而后我妈乐呵的强行要给我打生活费，说，只要你听话，没钱尽管跟妈要。其实我也没打算接受，而我妈在三八节当天，就把钱打了过来。
我跟程小艺说我有钱了，两千，分一千给你买衣服。程小艺说，为啥啊？我说，自打我俩认识，也没给你送过任何一份光鲜的礼物。程小艺说，不够啊，我看上一件衣服两千四，打过折那也要一九八八，如果你真有那心，要不我返还十二给你？我说，别呀，一下子两千全没了还只买了一件衣服那也太奢侈了。程小艺别着嘴，好吧，那就买些不光鲜的礼物吧。
于是我承诺下午陪程小艺逛西单，到了商场，程小艺像没来过一样，在里面逛了一圈又一圈。我说，你这楼上楼下地跑，到底买一样，咱就可以回家了。程小艺说，不，我就要把这一千块分成好多小份，省得你说我奢侈。你怎么这样子？竟为我一句话跟我抬杠，我说。程小艺说，谁跟你抬杠了？哪有男朋友送礼物还不开心的。就在这时，苏晴和叶瑶出现在我视网膜的最右侧。她俩好像早站那儿了。我听见不远处，苏晴对叶瑶说，就是这个女的，叶瑶对苏晴说，不是这个女的。我望着叶瑶，叶瑶也僵在那儿望着我，似乎叶瑶意识到了什么，拉着苏晴转身就走。我不知所措，像木头一样站着，等到叶瑶走远了，我忽然又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我对程小艺说，你在这边选择一会儿，我上个厕所。等我追出去时，人山人海的，早就没影儿了。
程小艺七淘八淘的，还真买了几件便宜货。看看，一个会当家懂得柴米油盐酱醋的女人就该像我这样，我贤惠不？程小艺问我。我说，贤惠。噔噔噔噔！这袜子是你的，这衣服全是我的。程小艺在那边自说自话，摊派她的劳动果实。我本想乐一下，可又没高兴成。随后，程小艺接了一个电话，说家里有事，正好我也没心拦着，直接让程小艺走了。
眼看天黑了，陪女人逛街还真不是人干的活。我坐了公车转了地铁打电话给小宝问他在哪？小宝问我吃过没，说他请客。这种机会例如一个月只发一次工资，而小宝也只在发工资那个时才倍显出大款的本色，正好我也有点一醉方休的冲动，一拍即合，去了大四散伙时的那家排档。等我过去时，只见小宝一个人坐在桌子的最顶头，像菩萨一样供着。面前放了六七盘菜，有三盘是空的。
我说你也忒不厚道，不等我来就干了三盘。
小宝说，你来也忒迟。
忒迟啥啊，也就晚点三十分钟。
小宝说他今天主要请的是张谷芬。
我说，啊？张三八也在啊，她人呢？
这时，张谷芬站在我身后，我并不知道。小宝使劲向我撇嘴，说，她来了。
张三八忸怩，放弃了一贯的泼辣。从我身边缓缓走过。要依她往日的性格，谁称呼她绰号，准会祖宗十八代死全家地往人家脸上招呼。
我基本懂了，我对小宝说，她没骂我，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小宝会心地笑了笑。可我内心是这么想得：一个妖孽终于被降服，变得老实了。
我递一支烟给小宝。坦白吧，做老大的知道你实力，你最好老实交代出你把妹的细节，你也别给我胡吹，做老大的也知道你的为人。以前你也追过两三个，都是煮熟的鸭子让你给奔月了。
小宝还没来得急回答。哥。张三八突然改口管我叫哥，举起杯子，哥，啥也别说了。
我说，那就往事不提了。你俩一起来吧，祝你俩有个好的开始，也有个甜蜜蜜的结尾。
哎，谢哥。
我们三个相互碰了碰。
我说，今天遇到一个熟人。
小宝问，谁。
我说，叶瑶。
你不是跟她分了吗？
是分了，可我一时难忘，总觉得心里欠缺点什么。好像有事隐瞒了，一直没说开。
小宝说，这事我知道。
我说，你咋知道？
有一次你喝多了，跟我说，她妈背地里使坏，还说你配不上。
我抵上杯子，对小宝说，就此打住吧。又跟小宝碰了一杯。
小宝说，那我们就把事往好的方向说。
而后我和小宝谈起，大四时候的我们哥几个在这喝散别酒，那个时候我们意气风发说出各种豪言壮语，就像华山论剑，天下第一不是在你就是在我之间。事实上，我们那帮废物在老师的眼里就是三弹一星的学生。当然，跟科学院的研究导弹卫星□□的精英不能比，其实我们是——笨蛋捣蛋穷光蛋，科科挂星。俗称三弹一星。
睡我以前宿舍的赵允，大三大四基本是靠毛片儿度过的，每当diy写意人生时总摇的下铺吱吱作响。还有同为上铺睡赵允对面的周详，他把大学的生活全浪费在了游戏上。而睡下铺的张亮因打架误伤人事件，还没毕业就蹲了号子。我以前的床位被一个叫周兴兴的给霸占了。他说赵允有一次玩床震时不小心掉下三个套子，引发整个宿舍不小的争议。后来，他把赵允的三个套子全给私吞掉了。理由是，三个套子正好砸中他的脸部，而其中一个是用过的，弄了一脸的蛋白质，不管怎样，作为精神赔偿那也得没收。
小宝说，这些事他都听过。我说，那我就讲一些你没听过的。
我讲起以前我们在宿舍吹牛逼。赵允说他小学二年级时，曾勒索幼儿园的小弟弟叫他爸爸，结果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小朋友成功地叫了他一声爸爸，他高兴地回答一声“哎”。结果被身后的老师听见，一巴掌抽在脸上痛的他直叫妈妈。于是我们仨作为正义之师愤然而起都开始骂他缺德，欺负人家小孩，并说老师打的好。张亮说，他记忆中最好玩的笑话是一个同学造的句子。老师说，各位同学请用九牛一毛造句。于是张亮的同学，造了一个这样的句子：“九牛一毛——我家养了九头牛，只长了一根毛。”这颇具创意的句子把我们仨笑喷了。周详说他曾在一年级时和同学打赌，说，树上的马蜂窝里有蜂蜜，而之后蜂蜜没找到，他们的脸被马蜂蜇的像马蜂窝。我们仨唏嘘一声，一点都不搞笑。这时赵允忍不住了，感慨一声：想不到小学六年里我被老师打过的嘴巴子不下二百个长大了竟还能长出这么帅气的脸，我的良心实在过意不去。而后我们仨，异口同声都骂了一声，我呸！周详说，我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严重的。
小宝也开始抖他那宿舍里的带荤腥的事，我添油加醋越发说的离谱，压根儿就忘了旁边有个女的。而张谷芬在我和小宝说那些笑话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挺能逼得住。要是换作叶瑶，她准扭我耳朵拖着往外走。要是换作程小艺，那也准说我下流。后来我跟小宝越喝越高之后，我想起以前我和小宝一起做的打油诗，我哼哼了前一句，小宝像无人之地大声地唱了起来。
邻家有女初长成，刚上初中被人轮，十月怀胎临盆近，无爹认领真急人。
张谷芬射来一束类似奥特曼大招的眼神，说时候不早，结完账，急匆匆地拖小宝离开。
小宝向我挥了挥手，笑出一种类似无奈的表情，说了一声拜拜。而后我又变得孤家寡人，向能带给我温暖的被窝开始前进。
走在路上时，我挺纳闷儿，今晚不寻常之处在于程小艺没打电话给我，以往，她会在九点半那会儿给我打一个。我俩目前还是AA制，单号时她打给我，双号时我打给她。为了避免程小艺是在考验我，我准备额外地补一个给她。我把洗脚水放在床边，翻开手机时，有一条短信，八点那会儿，是苏晴发的，那时我正和小宝喝着酒。
在苏晴的短信里说：一，从今以后你不要再骚扰叶瑶。二，我也没你这个朋友。三，你干过的事，你自己清楚。四，从今以后，你自由了，谁也管不着你，你想谈几个就谈几个。
苏晴和叶瑶揣摩出一个什么样的气话，大概是我和程小艺在一起被她俩看到了。既然已经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像歌曲里唱的，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说出那样假惺惺的话。我回，请你转告叶瑶：人各有选择。对于你，我也高攀不起，就此别过。
苏晴回，你□□吧，你去死吧，不要脸的东西，你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回，我说你是什么意思？
这条短信发出去后，等到十二点也没见回复。倒是把程小艺给忘了。
俗话说，男人多情长情，女人专情绝情。总觉得从叶瑶那边飘过来点风吹草动，我就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其实话都说绝了，可还是为苏晴的那条短信想了一夜。
我总觉得，苏晴发过来的短信，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劝我回头是岸。因为我俩已经分手，又何必问我错在哪儿，岂不是多此一举？想了一夜也没果，或许，她就是希望我不要再骚扰叶瑶。
第二天，程小艺是在中午打电话给我的。她说，对不起啊，昨晚忙的太累把你给忘了。
我说没事儿。今晚来我这边吃饭吧。
程小艺说，不行，来亲戚了。
我说，来哪个亲戚啊？就那么重要？
程小艺说，你猪啊？来大姨妈那个亲戚你说重不重要。
我说，好吧。那吃饭行吗？
那也不行。
怎么的？
和同事换班。昨天不是陪你逛街买东西了嘛。那要补同事一个班。
什么破饭店，我说。那好吧，就这样吧，拜拜。
挂完电话后，我翻了一下手机上的日历，想想自己真是龌蹉的要死，我竟把叶瑶的周期当成程小艺的了，叶瑶她人都走很久了，还怀念她大姨妈不在世界和谐的日子。而且上次叶瑶走了之后，啥都收拾干净就是几片什么巾没拿，过年那会儿，我本想把这些东西丢进垃圾桶，考虑到自己是花钱买的，还是自己亲自买的，这纪念的意义又纠结的让内心没法比喻了。然后就放在卫生间，一直就放到现在。放的时间久了也就忘了，其实当时买时还是挺尴尬的。因为此物并不是别物，正是被江湖传说为‘超大号创可贴’的卫生巾。
那天，叶瑶说她不方便，家里的存货已断仓，硬催着我去买。我一大老爷们儿买那玩意自己又用不上，给人看见忒丢脸。索性跑去一小商店，进去后种类繁多，出门着急手机又忘带了，加上叶瑶没告诉我买什么牌子为好。正好边上有俩小姑娘，在那边挑，这是加长的、夜用的、超薄的、轻柔的。听上去，这俩小丫头就像专家似得。虽说我是门外汉，可我又不能三人行必有我师虚心请教，比如说，喂，美女，这么多牌子请问用什么最舒适？那样会让人以为我傻，且会吓着俩小丫头。于是我机灵一动：盯着卫生纸，瞄着卫生巾，敌不动我不动，只要她们买哪个，我就拿哪个。好不容易等俩小丫头做出重大决定贪小便宜，买加赠两片的，我紧随其后。俩小丫头结完帐出门，我拎着一包故作自然之态走向收银台。老板娘看我拿这么个玩意儿瞪了我一眼，我的心妈呀一声跳到了嗓子眼。然后为了掩饰内心的各种不平静，我说老板娘帮我拿盒烟，都宝的。给钱给老板娘时，老板娘说，这是给女朋友买的吧。我说，嗯。第一次吧？我说，嗯。看的出来，新手，你看你汗都出来了。我一摸，果然紧张的一脑门子虚汗。
这天杀的老板娘跟鸡贼似得，一语中的。就好像她这辈子不该是个女人，亦或上辈子曾是个猥琐的男人，投了错胎，因在前世买过卫生巾，深知其中害羞的滋味，所以心里明白的很。
我把这事跟叶瑶说了后，叶瑶说，怎么还有这种人啊，别人爱买啥卖啥要她管吗？以后不要在她家买了。你也真是，脸皮儿这么薄，你又不是偷了一包卫生巾抢了一包卫生巾，搞得自己比抢银行的还紧张，这卫生巾也真是，咋就祸害的让你有这么强烈的犯罪感？
我说，要不你也去买一盒套套试试。
叶瑶说，也对，那我也会害羞。
突然想起曾经的这件事，我笑了，我也确实是个小孩儿。把我这连锁的心理反应概述成现象用一个故事来比喻，那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一个小孩突然发现黑暗的门后面，藏着一个深邃但又神秘的世界，于是唏嘘又想张望，但那个小孩又是那么的胆怯，门缝又是那么的狭小，终于等到勇气鼓足，费了好大的劲，把头弄进去时才望见里面其实啥也没有，结果他妈的只是把头给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