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4)遇见（1 / 1）

出租车飞驰在灯光璀璨的夜市中。弥漫的心情兼并着贞洁不保的心情，沉闷在狭小的车舱内，忽然感觉身体发热。我借故递一支烟给小宝，师傅，把车窗打开一下。话还没说完，吱，就这，车费25元。司机干净利落地把我们送下车。

我信你的邪，把头抬一点，眼前的高楼上一条长幅的显示屏写着某某某某某饭店。小宝说，她在这儿站吧台。三个月前，她开始把她的花店转让，直到上个月，卖掉花店从事务业。

我问小宝，当真？小宝说，当然是真的。我终于明白了，《春暖，花要开》这充满欲望的称，所含苞欲放的，不是花钱就能花心的花，而压根就是一盆植物。难道，我把她在□□里模棱两可的那些话给误解了？

我说，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吃一顿。

小宝说，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我说，废话，成功了算你的，不成功了算我的。

这还差不多。小宝说。

索性，我和小宝进去了。

进去之后，大厅的中央响起一位文质彬彬的女生的问候：先生几位？

程小艺！我突然大庭广众之下喊出声来。

郭阳！一个女神般空洞的声音灌入我的耳膜。

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我上大学时的班花，竟然当起来了收银员。我喜出望外。一切还是那么的当年。只是她当起了收银员。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银子只收而不卖，要是能卖银那就好了。我纯洁地想了想。

——几年没见，你变漂亮了。

——五年没见，你也变帅了。

如此般寒暄，只能说明，人与人之间变得生硬，只能从视觉谈起。

小宝搁了我一下，随便混插了一句，这么巧你们是同学。

程小艺说，是啊，真的很巧。

我忽然想起，今天我不是主角。我说，对对......今天光棍节，我俩也不知道到哪伤悲，就到这儿胡吃海喝来了。

郭阳你太搞笑了，光棍节都过半个月了。程小艺咯咯笑着。

啊？我故作不好意思啊了一声。想不到你对光棍节也这么在意。

程小艺说，对呀，我也没结婚啊！我也没男朋友啊！

这回，小宝的心总算踏实了。要不，我们吃些特色菜，要不，你帮我们介绍介绍？

程小艺说，好啊。

突然之间，小宝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充起了阔佬。我要点这个，点这个，还要点这个。

我生怕他止不住地把鲍鱼龙虾鱼翅，这些深海稀罕物也给上齐了。我说，够了够了，等吃完了咱再点。

程小艺说，是啊，吃东西嘛，图个实惠。

程小艺招来一个同事。吧台你帮我看一下，我来同学了，我去照顾一下。

402包厢，餐桌小，但是那边清静。程小艺边介绍着说，边引领着。

今天的程小艺穿着工作制服，本就闭月羞花的脸，加上高挑的身材，让我勾起了大学毕业了我们能干些什么，这些曾在我们脑海旋转过的事。

我说，我还以为你做空姐去呢！以前吧，你总在我们男生的思绪中飞啊飞的。比空姐还威武呢！我们宿舍6个人，成天魂像勾了似得，哪天不谈到你。

程小艺笑而不支声。到了，你们坐，我去帮你们倒杯水。

程小艺刚走，小宝就在那，忽然有点儿不正常。想不到，想不到你们还是熟人。

我在心里嘀咕着，你想不到的事还多呢！我也不知道他在那得瑟个什么劲，傻不拉唧地把牙齿笑的像拉链似的。甭说多整齐。

我说，我来帮你引荐。等会儿，找点儿话题，好好地表现。

小宝递一支烟。忽然感觉中南海这烟淡出个鸟来，把我大好的春梦给毁了。一支烟过半。酒店传菜员弄来两菜，程小艺也跟着。程小艺说，这酒是我请你们喝的。

我说，你刚来，我怎么好意思让你来请我们。等你荣升大堂经理的时候也不迟。

那要到猴年马月？

我说，唉，你们饭店能不能......能不能......怎么说？就是让你来陪我们一起吃？

程小艺说，不好吧。唉，对了。我的事是他说的吧。程小艺的余光落在了小宝身上。

小宝挺不自在的。一直在看程小艺侧脸的目光，忽然低了下去。只因为，程小艺仅仅对视他五秒，就害羞下去了。

我说，他啊，我朋友，你们应该认识吧。

程小艺再次看向小宝。上次我在酒店门口发传单，他硬要了5张。第二天他可好，把我一大半的任务给拿去了，说，要替我发。所以我们就有点儿认识了。

程小艺说到这，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被小宝拿去的那四五十张宣传单，至今还压在摆光电鼠标的电脑桌上，给当鼠标垫使了。我那天还特意问了小宝，用这玩意儿，鼠标滑不滑？小宝说，滑。就是鼠标滑，而指针不走！

目光回到程小艺丰富的表情面前，我非常淡定地说，哦，敢情是这么回事。

小宝大言不惭地说，我帮你发了宣传单，你还没谢我呢！

程小艺开了酒，给小宝斟满。给我斟满。她自己也倒上。举起杯子，跟小宝碰了一杯。那天我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担心被老板骂，看你拿了那么多一下子就跑远了，我还征求同事的意见，问要不要把你给逮到。

说着，程小艺敬了一杯。他俩对喝。

接着，程小艺说，郭阳，我也要敬你。

我说，敬我干嘛呀，我又没帮你发传单。

程小艺再次瞥向小宝微微一笑。我们好多年没见，就当我们老同学久别重逢。为了同学之谊，那也得喝一杯。

我拉着小宝，感觉从话题上不扯着他不行。我说，小宝也是我们的同学，虽未同班，但有同窗之谊。来来来，小宝，一起举杯。

三个人咕噜噜地就干掉了3瓶燕京啤酒。程小艺喝的实在不行了，说，我一喝脸就发热，我还要到大厅招呼客人。你们呢，就慢慢吃，我九点半下班。

我说，唉，那你忙吧。

程小艺走了之后，我讨小宝要一根烟。对小宝的表现不算满意。我感觉这丫跟男人说话时还行，跟女人说话，那简直像裹了小脚的女人跑马拉松——迈不开。这年头，女人都是要追的，像他这种跟蜗牛赛跑似得，我真不知道猴年马月他才能追得上像程小艺这般优秀的女孩。

程小艺走了再没回，小宝望而落失，厨师的菜陆续上来，这丫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傻逼发现菜点多了只能选择打包。还一句话暴露智商地向我提点——我他妈的就是傻逼。

老实说，其实他不用告诉我，我也知道。但我不好意思说什么。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总而言之，能知道自己是傻逼的，则说明还没傻逼的彻底。所以我想安慰他的话语是，人生苦短，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正在我纠结要不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宝大吼一声：服务员，拿泡沫盒帮我打包。声音洪亮，霸气凌人。花钱买爷当，通常就是这征兆。

此时，服务员拿着泡沫盒进来了。

真的要打包？等会儿我们出去还会遇到程小艺。我说。

小宝犹豫，那我就不打包。

我说，点了这么多菜，不打包可惜。后面几样菜原封不动，而且，都是高价钱买的。

小宝说，那我就打包带回家。

万一程小艺觉得你拎个饭盒，一点儿没有男子气概，还小肚鸡肠的连剩菜、剩汤都要往回家带，那她对你的目光岂不是大打折扣？

小宝想了想。算了，那我还是不打包了。

服务员着急了，问，到底打不打包？

我又说，不带未免太浪费，国家不是提倡节约粮食，虽然这个政令还没公布。我们是不是要从自我先做起？

小宝点了点头，表示有理，沉默了想一想——算了，你还是杀了我吧！

其实，我也没逼他，我也犯不着杀他，再说为打包这种小事杀一个人我也不划算。

最后，小宝折中做了一个选择。既显得不浪费，又能把打包好的泡沫盒做很好的处理。

小宝说，服务员，把打包好的泡沫盒给我。小宝把服务员打包好的泡沫盒掀开，往嘴里塞了几口，结果还没咽到喉咙，来了一个饱嗝，饱嗝中带着高压强的空气，把吃下去的菜又给喷了出来。呛着呛着说了一句，服务员，我刚才忘说了，麻烦你先出去。

程小艺坐在吧台边的待客沙发，此时我和小宝转了一趟卫生间，出来的时间已晚点程小艺的下班时间十分钟。我说真不好意思。

那我们出去吧。程小艺边看着满身是水的小宝，边示意。

你们怎么才出来啊？要是熟人，她准会这么说。可她和我们的关系还不熟。你朋友是不是喝多了？好像吐过了。你们闹了好长时间吧？

我说没，就我们俩怎么闹。我也不是能喝酒的人。他吧，你问他，说到这我突然笑出声来。

小宝接茬，我......我吃多了！以示自己的纯朴、真诚、不失本性，小宝还不忘打俩饱嗝。而之后小宝嚼着嚼着，似乎又把什么东西咽了下去，一副回味的表情。

我立马做了一个圆场，由于你们酒店伙食太好，小宝撑的太多。

程小艺咯咯笑了。程小艺问我，郭阳，你现在，在哪儿高就？

谈不上什么高就。大学出来都一年多了，也没什么名堂。你也知道，就我们那学校，好人进去，坏人出来！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小艺打断了。

郭阳，你瞎说！

我笑着，虽然你也是我们学校的，但不包括你。

程小艺说，对，对。最近两人特别火，一个雷锋，一个我。我怎么可能是坏人呢！哈哈。

随着程小艺爽朗的笑声，我们也乐的不行。

程小艺问，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我说，我吧，现在在一个，北京地图都找不到的小厂上班。

程小艺说，北京还真没我不认识的地呢。你就吹吧！

哟，看来我们这些外地学生北漂的有点儿找不着北了，要不，啥时带我观光一下？特别是□□，我从没去过。

拉到吧，你来北京都五六年我才不信你的话呢。

陪着程小艺笑着笑着也不知道走哪。正好阴雨的天，两男一女的队伍，这也确实构不成浪漫，反倒体现婚姻市场的男女比例失调，男多女少的世界，那真是乱的没法说了。程小艺陪着，准是冲我，就这么留下他们两人，那也不现实。我说，你家在哪，我帮你拦一辆出租车吧。说着说着，天又开始滴雨点儿了。

好吧。程小艺边说着，边在雨中做萧瑟的样子。仿佛记忆中，我曾爱过的那个人。

大学时代留下一串美好的记忆，些许过了这么多年变了味，些许还会有另一种感情上演，只是那时我有了叶瑶。如果那时我有的不是叶瑶，些许，又是另一种结果。也许，我会感到幸福。看着程小艺扬长而去，尾灯淹没在车流之中，我和小宝各点了一支烟，走，我们也回家。

夜里，小雨转为中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我的精力似乎又在此时最为充沛，睡在床上扭了半天，想起明天还有事儿，努力地闭上眼睛。刚把羊从小规模的队伍中剥离，一只两只地检查完，小宝便发来一条短信。

我感觉程小艺对你有意思。

我回——你想追，我就牵线搭桥让给你呗！

小宝回——缘分天定，现在的你也没了女朋友，假如你碍着我是你哥们，特意让给我，而我又没追到，那岂不损失太重！

我回——你打算什么意思？

我俩公平竞争！

小宝的回复对我来说，确实让人意外。对于程小艺这一尤物，势必有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味儿。但话说回来，我刚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假如急着靠另一段感情来弥补现在的空虚，那必然是对程小艺的不恭。同时叶瑶也会认为，我和她三年的感情，经不起一个月的分离，继而庆幸没有嫁给我。所以，左右权衡之下，我给小宝的短信有了一个这样的回复：你追吧，等你追不到了，我来候补。

这条短信发过去后，可以想象的，是小宝势必会把他的牙齿笑的像拉链一样。

想起小宝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纯真笑容，又让我想起了不少大学里的青涩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