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第 136 章（1 / 1）
第 136 章
雷大人气喘吁吁地盯着九音，对手实在太强大，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见这么厉害的对手，对方的存在犹如战神，浑身充满无尽的可能。
九音拨动空气，又一根利剑从风大人的体内拔了出来，刺向另一个地方，风大人犹如受难的神坻，面部因为疼痛抽搐到痉挛。
“你放开她。”雷大人已经心神大乱，他爱慕风大人几千年，这种恋而不得的心情让他将对方奉若神明。
九音丝毫不为所动，有条不紊地拔出利剑，插入利剑，脸上平静无波的神情让人误以为他不过是在穿针引线。
陌上花看得胆战心惊，她从九音眼中看不见复仇的疯狂，也看不见复仇的喜悦。
他的一举一动仿若按照某种固定程序，呆板，规范，冰冷，没有丝毫的情绪。
雷大人双手握拳，仰头嘶吼，愤怒的情绪搅动狂乱的灵力，他要毁灭一切，包括他自己。
灵力如雷，一波接着一波在雷大人四周炸开，激起的水浪十丈有余。
斗法已经落了下乘，如今他又乱用灵力，简直是找死。
九音举剑，直捣雷大人的胸口，抵住坚硬的盔甲，运尽全力一直冲向水底，向下，再向下，用力，再用力，杀死他，一直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巨大的神力通过剑尖一直传递到雷大人的每一处地方，细纹从表皮裂开，从紫府裂开，从五脏六腑裂开，就连发丝也变成一截一截。
雷大人脸上的痛苦之色被无限延长。
“如果有无尽痛苦深渊，我会将你拉进那里。”神剑下，雷大人碎成无数细块，九音拔出神剑，轻轻一跃，朝着天上飞去，脚下，分开的洪水再次合拢。
出水之际，九音轻轻一捞，抓住陌上花的那抹神魂，陌上花犹如一条溜滑的小鱼，挣扎了几下想要逃走，不想九音越抓越紧，陌上花无法，只好慢慢显出身形。
九音轻轻一带搂住陌上花的腰间，朝风大人飞去。
见陌上花一直盯着他看，九音转过头微微笑问，“想知道什么？”
陌上花的心微微一颤，那么惝然的神情，与白月痕一模一样，他们从不曾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陌上花垂眸望向水面，“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还记得你在龙渊门盗取最后一条灵脉时的情景不？”九音问道。
“记得。”陌上花心中一凛，随即猜到了原因。
“我见你体力灵力大乱就想将你拉出来，谁知却被你吸去不少灵力，险些露出原形，你既然如此不客气，我便顺便放了一些精魄进去，所以，即便你突然去了那个不知名的奇怪地方，我亦能察觉你的动向。”
不知名的奇怪地方！
陌上花心中大骇，她知道九音说的乾坤袋，他的神力竟然连乾坤袋也知道了？
两人落到风大人面前，纵横交错的利剑插满风大人的全身，这种利剑并非常人爱用的刀剑，利剑十分细，指头粗细，有三个刃面，刃口上全是锋利的锯齿，每一次拔拉都不亚于一场骇人的酷刑。
陌上花撇头望向他处，九音眼眸微眯走向风大人，风大人微微屈起一根指头，想要指向陌上花，九音露出一丝浅笑，“她是我的伙伴，你的！已经死了。”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风大人口中溢出，她的眼神已经无法恶毒，只有祈求，祈求快点死去。
“你要杀就快点杀。”陌上花催促道，她实在不喜欢虐杀的把戏。
“你们羽衣族可不是一瞬间就被烧死的，大火封城，最厉害的羽衣一次次复活又一次次被点燃羽毛，整整七天七夜，那样的痛苦不是千刀万剐可以抵消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当初跑去看过。”陌上花讽刺道，她最讨厌拿人当枪使的人，将他人的愤怒挑动起来，替自己报仇，见九音若有所思，陌上花怕他多想赶紧道，“就是因为经历过才知道痛苦让人丧失理智。”
九音的眼中，一片汹汹烈火。
他掩藏住情绪，忿然转身，一把把抽出风大人身上的利剑，风大人犹如一支被拉满的弓，反向挺起胸脯，像是以身祭天般，形成一个怪异的形状。
突然，她口中发出一声喟叹，灵力噗啦一声散开，被利剑造成的百洞千窟顿时发出千万道血箭，箭箭锋利狠毒，竟然是血咒。
九音挥开血箭，执身挡在陌上花面前。
待到血箭散完，九音回过头望着陌上花，带着一丝怒意，“你究竟是有多笨？竟然不躲开？”
陌上花没好气道，“你不折磨她，她会放箭？”
“你不是替她求情？她有感激你？”
“我是她也会选软柿子捏呀！”
“死了男人，嘴毒的像寡妇。”
陌上花气得险些丧失理智，遥想当年小三变成血舍利时，她与九音在夹龙山再一次相遇，九音丢来装满七魄口水的瓶子怎么说来着？
他说：睹物思人。
“你死了全家，连屁眼都刻薄。”陌上花红着眼睛说道，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两人再说下去大有掐架的可能。
好在九音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他撕开左臂袖袍，血箭贯穿此处，留下诡异的血窟篓，他将污血逼出来，然后。。。就不管了。
“会死吗？”陌上花瞥了两眼，后牙槽咬得蹦蹦作响。
“你在担心我？”九音抬眸望向陌上花，眼中情绪有些莫名，继而了然地笑笑，“我早说过这不是我的本体，还有，白毛鸡，我告诉你，不要因为一些身份低贱的异族将自己弄得失魂落魄，千万年来神族得以保持让人嫉妒的血脉正是因为不与神族以外的种族联姻，你听明白了吗？”
“你又不是我妈，啰嗦。”陌上花惊讶于九音的强霸理论，毁掉她的生活，然后告诉她，你之前的生活都是错的，即便你父母在也不会同意你如今堕落的生活，“我懂得分辨是非，无需你来管教。”
“是吗？”九音一把抓住陌上花的手腕，遥指苍穹，“你知道战神为什么要娶素纱？因为素纱体内有神族血脉，生得艳绝天下，他舍不得杀掉，又趁素纱不知情与之成为夫妇，如果让他知道你的存在，你不会成为第二个素纱？你怎么面对希凤？怎么面对你与战神之间的孩子，希凤又如何面对这个孩子？这些事情你都想过吗？”
陌上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你不要胡说，战神深爱素纱，并且疼爱希凤。”
九音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看得陌上花胆战心惊，“神族在世时，战神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大乘飞升者，因天资聪颖，直接成为仙君，他本是仙界新宠，享受无尽法器和灵药，奈何他生活实在荒谬，竟将依附与他的一些男修召入宫内，白日宣淫，污秽仙宫，我父亲看不下去，将他训斥了一顿，他竟与天君合谋灭掉整个神族，你口口声声说了解希凤，那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希凤为什么不认战神，你不是与希凤已经亲近到坦诚相待，那你可见过他身上落有桃花胎记，当年战神仙宫的禁脔身上都有此烙印，希凤究竟对你说过这些没有。”
“你胡说。”陌上花瞪大眼睛，泪水止不住流淌下来。
“莫非神族不在，你就可以与仇人的禁脔鬼混到一起，莫非你母亲让你忘记杀戮幸福地生活下去，你就真的心安理得的活下来，谁给你的这种舒坦与自由，是你族人燃烧了七天七夜的血仇。你要忘，我忘不了，我不仅忘不了，还要敲醒你看看什么才是真实。”
“既然你都知晓这些为何当年看见我不拉我一把？”陌上花想起与九音的初见，他当时差一点就用剑杀了自己。
“神族灭世千万年，你以为我是怎么活到现在？遗忘，不时的遗忘，将记忆封存，达成一个目标再解开一段记忆，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怀疑，你知道这种痛苦吗？要亲手杀掉生活在一起几十年的好友，只为了一段看不懂的文字，你可以不去做，但是目标任务强烈的暗示你照此执行，执行了，以为杀戮的罪孽就能减掉，没有，换来的是更多的杀戮和目标任务，而记忆永远不会告诉你真相。”九音说出这些几乎有些失控，就像心中有无数秘密的人，终于找到分享秘密的人。
“当初遇见你时，我根本未预料世上还有其他的完整神族，因为还有许多记忆未恢复，我甚至无法判断你是敌是友，没有杀掉你已经是我的极限，拉你，怎么拉你？我们一直在复仇的深渊里沉浮，没有人救赎。”
九音说完这话，望向西沉的圆日，水面一片猩红，他的神情平淡，有种岁月静好的沉寂感，没有丝毫刚才令人惧怕的气势，有点累，有点倦。
陌上花木木地回首，拉上九音的衣角，“不管他的过去如何，他对我的情谊不假，你说世间险恶，师叔知晓我的身份后，依旧高兴的情不自禁，这些都作不了假。”
落入九音眼中的是女人倔强而怯怯的模样，她相信自己所说，却又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所坚守的信念，委屈、脆弱，倔强又坚强。
九音将她搂入怀中，“所以你依旧善良乐观，而我已坠身成魔。”
陌上花望向那轮红日，坚定而颤栗地说道，“带我去九霄之上，我要亲自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