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1 / 1)
鬼:哦死回来了!!!陆小凤是个酒鬼,所以他走也是带着那樽波斯葡萄酒一起走的。小楼下面传来蹄声马嘶,片刻间就已远去。那的确是匹快马。金九龄推开窗往下面看了看,院子里有个人向他点了点头。——陆小凤在马上。此时,马蹄声已听不见了。金九龄这才闭起窗户,走到桌前,将箱子里的女人衣袖卷起。雪藕般的玉臂上,有一块铜钱般大的紫红胎记,形状就像一朵云一样。
金九龄仔细看了两眼,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口上喃喃:“果然是公孙大娘!”
金九龄是怎么知道公孙大娘臂上有这样一块胎记的?女人的这种隐□□的秘密,本应只有跟她最亲近的人才会知道才对头,现在没人会告诉我们答案。金九龄盖上箱子提了起来,匆匆走下了楼。前门已准备好了一顶绿绒小轿,他提着箱子坐上小轿。抬轿的大汉正是羊城最得力的两名捕快,不等他吩咐,放腿急行。
金九龄坐在轿子里,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现在他的计划已完成了十分之九。
轿子专走小巷,转过七八条巷子后,才上了正路,巷口停着辆黑漆马车。金九龄下轿上车。车马急行,赶车的挥鞭打马,控制自如,竟是羊城名捕鲁少华。此时的街上早已看不见行人,每走过一条街口,两旁屋脊上都有人挥手示意:附近没有可疑的夜行人,马车后也没有人跟踪。车马又转过七八条街后,连在屋脊上守望的人都没有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一条很冷清的街道,一般只有那些又穷又酸的老学究会光顾这些店铺。马车却在这条街停了下来。金九龄一下车,鲁少华就又立刻赶着车走了。一个半聋半瞎的老头子,已打开了那家糊裱店的小门。金九龄提着箱子,闪身而入。铺子里挂着些还没有裱好的低劣字画,金九龄掀起一张伪冒唐伯虎的赝品山水,将墙上一块砖头轻轻一掀,立刻现出了一道暗门。门后面是条很窄的密道,走过这条密道,再打开一道暗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花木扶疏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但一花一草,都经过刻意经营,看起来别具匠心。花木深处,有三五间精舍,已有两个明眸善睐的垂髫小鬟,在阶前巧笑相迎。处处细节都透着他金九龄喜好与习惯,果然是分毫都不亏待自己,连个隐秘的据点都布置得这么细致。
公孙大娘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极精致的女子闺房,躺在一张极华美的床上。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比兰花更清雅的幽香,却不知香是从哪里来的。她静静的躺着,没有动。因为她根本不能动。小窗上日影偏斜,还未到黄昏,窗外有莺声啾啭,却听不见人声。而她此时则是连大声呼喊的力气都没有,公孙大娘咬着牙,忍不住口气凶狠的呢喃道:“陆小凤你死到哪里了……总有一天,我会要你死在我手上的!…………陆小凤,总有一天,我要叫你想死都死不了。”
公孙大娘平生最怕的就是蛇,现在正有一条蛇在她身上爬,冰凉凉滑腻腻的感觉让公孙大娘毛骨悚然,但是她动不了,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眼见着这条蛇已快爬到她脸上,突然一个人出现在床头,轻轻伸手一挟,挟着了这条蛇摔出窗外。公孙大娘总算松了口气,脸上已全是冷汗。这人却正在微笑着看着她,声音柔和:“大娘你受惊了。”他虽是中年人,看来却还很潇洒,身上穿的衣服,无论谁都看得出是第一流的质料和手工。他脸上的微笑却比衣衫更能打动女人的心。如此做派,不是金九龄又是谁!
公孙大娘不是傻子,不仅不傻,还很聪明。再加上绣花大盗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些蛛丝马迹,再根据金九龄的话,三言两语间便已经将金九龄心中的计划勾勒出了一个十之七八,金九龄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也随着公孙大娘的话渐渐消失无踪了。冷静,冷静个屁啊!自己一直立志要做出一件无人能破的大案竟然让人三言两语便说了个大半,金九龄自然是会有些气急败坏。一步一步的竟然将自己的计划都说了个通透。
可惜,陆小凤自然不是头猪,所以当金九龄把一切都说完后回过头来,门口正站着一个人,站在门口的这个人,真的是陆小凤,既不是陆三蛋,也不是陆小猪。但是金九龄会就这么认栽吗?不,他不会,他不甘心。官场上的人,他自然是会颠倒黑白的,不光会,而且很擅长,不过可惜,在场的不光他们三人。屋瓦上响声不绝,三个瞎了眼的男人由人引着掠下屋脊,走了进来。这三个瞎了眼的男人,一个紫红面膛,脸上带着三条刀疤;一个颧骨高耸,神情肃然;另一个却是锦衣华服,满面病容的老人。看见了这三个人,金九龄的全身都已冰冷僵硬。他当然认得这三个人。这三个人的眼睛,就是被他刺瞎的,正是常漫天、江重威和华玉轩的主人华一帆。这几天封梓和花满楼都没有露面,他们很忙,忙着找人。
江重威脸色铁青:“我与你相交数十年,想不到你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常漫天面无表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若是真的明白这道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华一帆气得全身发抖,想说话,却又说不出。金九龄看着他们,一步步往后退,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似已再也站不起来。公孙大娘冷声笑道:“你一定想不到他们三位是怎么会忽然来的!”金九龄的确连做梦都想不到。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但是金九龄不会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他还是想放手一博,所以,他不再说绣花大盗的事了,多说无益。金九龄不理询问薛冰下落的公孙大娘,只管盯着陆小凤,语调平缓:“白云城主剑法无双,但他却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他平生仅见的武林奇才。公孙大娘千变万化,剑器第一,却还是败在你手里!”公孙大娘冷笑:“你少拍他的马屁,拍穿了也没有用!”金九龄还是不理她,“我师兄苦瓜一向目中无人,但对你也另眼相看,因为他总认为你两指一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技。”陆小凤移开视线,轻轻叹了口气。苦瓜大师如果知道自己惟一的师弟如此下场,心里一定会难受得很。
金九龄接着说:“霍休、霍天青、阎铁珊,他们都是当世的顶尖高手,但却已都败在你手下,由此可见,你纵然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差不多了。”他又叹了口气,“而我却只不过是六扇门里的一个鹰爪孙而已,像我这种人,在那些武林高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文!”陆小凤终于开口:“你究竟想说什么?”金九龄语气淡淡:“我只不过想和你这位傲视天下的武林高手,赌一赌输赢,比一比高下!”公孙大娘冷笑:“你现在已是网中之鱼,还有什么资格和人赌输赢,比高下!”
金九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我若输了,不但心甘情愿的束手就缚,随你去归案,而且还立刻将薛冰的下落说出来!”陆小凤眼睛里发出了光,显然已被他打动。薛冰,是啊!是他带薛冰出来的,他一定得把薛冰再原样送回去。所以,明知道金九龄在这个赌约中设下的弯弯绕绕,陆小凤还是决定应下。金九龄走向屋角,那里有个衣橱,他走过去,打开,衣橱里竟有一根枪、一柄刀、两口剑、一双钩、一对戟、一条鞭、一把宣花斧、一条练子枪,还有一柄似鞭非鞭,似锤非锤的大铁椎。这衣橱竟无异是个具体细微的兵器库。果然是时刻准备齐全的金总捕头啊!
为了抵御陆小凤的灵犀一指,金九龄选了一把重达七十多斤的大铁椎,而陆小凤却是选择了金九龄,不,是绣花大盗的一枚绣花针。金九龄见此大笑,“好,我用大铁椎,你用绣花针,若有外人在这里看见,不认为你是绣花大盗,那才是怪事。”陆小凤嘴角勾着,眼中却无笑意:“我虽不是绣花大盗,却也会绣花!”金九龄目光闪动,“那你会不会绣瞎子?”“不会。”陆小凤的眼睛亮如刀锋,一字一顿,“但我却会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