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1 / 1)
鬼:求评求收藏!!!!!的确,在外面等着陆小凤的本应该是薛冰的,可是薛冰并没有在客栈等他,客栈的小二哥告诉陆小凤薛冰一直都没有回如意客栈去。陆小凤知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也许还能找得到薛冰——先去找蛇王。当然,这次他已用不着别人带路。此时夜已很深了,不过蛇王居然还没有睡,看见陆小凤找来,也并不吃惊:“我正在等你!”“你在等我?你知道我会来?”蛇王点头。“薛冰来过?”蛇王又点点头:“她一直都在这里喝酒,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话!她说你不是个东西,也不是个人。”
陆小凤闻言苦笑:“她一定喝醉了!”蛇王说道:“但她一定要走,一定要去找你,我既不能拉住她,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只好派两个人暗中在后面保护她!”陆小凤连忙询问:“那两个人现在回来了没有?”蛇王叹了口气,“他们已不会回来,也再也不会回来了!”陆小凤动容:“为什么?”蛇王的神情更加沉重,“已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薛姑娘却不见了!尸体是在一条暗巷中发现的,致命的伤,是在眼睛上。他们死的时候,已是瞎子。”“绣花大盗!”陆小凤想去找薛冰,可此时自己的朋友蛇王又有了麻烦。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无妻无子,蛇王也是这样。他曾经也有妻有子,不过后来,都被一个叫做公孙大娘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给杀了。而今夜,公孙大娘邀蛇王相见于西园。陆小凤不想自己的朋友去送死,所以他决定代替蛇王到西园渐渐这个公孙大娘,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够顶起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这么多个血债累累的名号。
西园顾名思义,就在城的西面,是个大花园。现在已过了黄昏,花丛里、树阴下、亭台楼阁间,已亮起了一盏盏繁星般的灯光。晚风中带着花香,也带着酒香。月圆如镜,正挂在连理树的树梢。高大的红木棉,两株连理,合成一株,就像是情人们在拥抱着一样。让陆小凤又想起了薛冰。只要一想起薛冰,他的心就好像忽然被刺了一针。他不是无情,但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焦急伤心的时候。他已在园中走了一遍,今夜来的女客并不多,他还没有看见一个穿红鞋子的女人。
但是他并不着急,因为公孙兰并不知道园子里有陆小凤这么样一个人在找她,敌明我暗,这点他无疑已占了优势。冰盘般的明月,已渐渐升高了,朦胧的月色,美得令人心碎。现在若是有薛冰在身侧,她一定会吵着要找个位子坐下来,叫一大盘这里最有名的鼎湖上素。陆小凤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他喜欢她吵,喜欢听她吵、看她吵,喜欢看她像孩子般在他面前撒娇赖皮,喜欢她在……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他不能在薛冰生死不知的时候再让蛇王有危险,所以他准备再到别的地方去走走,冷静冷静。
刚转过身,陆小凤就看见一个老太婆从树影下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很老的老太婆,穿着身打满补丁的青色衣裙,背上就好像压着块大石头,好像几乎要将她的腰从中间压断一般。她走路的时候,就好像是一直弯着腰,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一样。走出树影之后,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可以看清她的脸满是皱纹,看来就像是张已揉成一团,又展开了的棉纸。
“糖炒栗子!”她手里还提着个很大的竹篮,用一块很厚的棉布盖着:“刚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一个孤苦贫穷的老妇人,已到了生命中垂暮之年,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已完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叫卖她的糖炒栗子。陆小凤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很难受,他本就是个很富于同情的人:“老婆婆,你过来,我买两斤栗子。”栗子果然又香又热,而且正是刚上市的。
熟悉陆小凤的人都知道,这人每次出门身上都至少带着不下于五千两的银票以及大把的散碎银子:“你说十文钱一斤?”老婆婆点点头,还是弯着腰,好像一直在看陆小凤的脚,因为她的腰根本已直不起来。陆小凤摇了摇头,说:“十文钱一斤绝不行!”老太婆没有恼,依然笑着,说着,“才十个大钱,大爷你也嫌贵?”陆小凤板着脸:“像这么好的栗子,至少也得十两银子一斤才行,少一文钱我都不买。”老婆婆笑得满脸的皱纹更深。——这人是个呆子?还是镜花缘中君子国来的人?陆小凤接着说,“十两银子一斤,你若肯卖,我就买两斤。”老婆婆当然肯卖:“二十两一斤我也肯卖!”一个人年纪老了时,总是比较贪心的,总要给自己留几个棺材本儿钱。
蛇王说过,公孙大娘是一个一直穿着一双绣着猫头鹰的红鞋子的人,他不方便找,那就让别人代劳。陆小凤很得意,觉得只有他这种聪明人,才会想得出这种聪明主意。他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是个天才。但他却忘了一件事——天才往往总是比较短命的!手里栗子还很热,又热又香。陆小凤准备慰劳慰劳自己,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块坐下来,正剥了个栗子准备放进嘴。却又想起了薛冰,薛冰最喜欢吃栗子,天冷的时候,她总是先把栗子放在怀里,暖着手,然后再慢慢的剥来吃。有一次陆小凤看见她时,她就正在剥栗子。
那天真的很冷,陆小凤的手都快冻僵了,她就拉着他的手就放到她怀里去。直到现在,那种甜蜜的温暖仿佛还留在陆小凤的指尖。可是现在她人呢?这栗子陆小凤还怎么吃得下去?远处的花从间,隐隐传来了一阵凄婉的歌声“云发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栏杆?”优美的歌声中,充满了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缠绵相思之意。陆小凤轻轻叹了口气。用衣角兜着的栗子,撒了一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是个如此多愁善感的人。他倚在树上,闭上了眼睛,带着一丝恐惧的轻叹:“若是永远也找不到她了呢?”他的心在恐惧,动作也僵硬了下来。
这时,本该去帮陆小凤找穿红鞋子的女人的老太婆又回来了。此时陆小凤眼睛并不是完全闭着的,还眯着一条线。忽然发现这老婆婆昏花的老眼里,竟似在闪动着一种刀锋般的光。这样一个老太婆,眼睛里绝不该有这种光的。陆小凤的心里也仿佛闪过了一道光,闪过一道灵光。他索性将呼吸也闭住。老太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糖炒栗子,干枯的嘴角,似有似无的露出了一丝狞笑。此时陆小凤的脸在树影下看来,正是死灰色的。老婆婆喃喃道:“这么好的糖炒栗子一个就可以毒死三十个人,不捡起来岂非可惜!”
她蹒跚着走了过来。陆小凤忽然发现她走路的样子虽然老态龙钟,仍脚步却很轻。她穿的裙子很长,直拖到地上盖住了脚,她脚上穿的是什么鞋子?
陆小凤突然张开了眼睛瞪着她。这老太婆居然能沉得住气,还眯起眼笑了笑,说:“大爷,我转了一圈,这地方好像没有穿红鞋子的女人,穿紫鞋子和黄鞋子的倒有两个!”陆小凤也笑了笑,“穿红鞋子也有一个,我已找到了!”老婆婆还在笑着:“大爷你已找到了?在哪里?”“就在这里,就是你!”老婆婆吃惊的看着他:“我?大爷你真会开玩笑,我这种老太婆会穿着双红鞋子?”陆小凤语气淡淡的,话里却好像在开着玩笑:“我的眼睛会透视,已看见了你脚上的红鞋子,而且还看见了上面绣着的那只猫头鹰!”
老婆婆笑了。她的笑声如银铃,比银铃更动听:“你没有吃我的糖炒栗子?”“没有。”“这么好的糖炒栗子,你为什么不吃?”陆小凤叹了口气,“因为我是个多情的人!”老婆婆眨了眨眼,“多情的人就不吃糖炒栗子?”“偶尔也吃的,但却只吃没有毒的那一种。”老婆婆又笑了,点了点头,仿佛认可一般:“好,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你知道我是陆小凤?”:“脸上长着四条眉毛的人,这世上又有几个?”
陆小凤笑了。他笑得当然没有这老太婆好听,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在笑。他知道这老婆婆已经快出手了,也知道这出手一击必定很不好受。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这老婆婆已从篮子里抽出双短剑,剑上系着鲜红的彩缎。就在他看见这双短剑的时候,剑光一闪,剑锋就已到了他的咽喉。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剑!陆小凤不敢出手去接,他怕剑锋上有毒。平时他也许是个很大意、很马虎的人,可是到了这种生死关头,能比他更谨慎小心的人,找遍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挡不了自然要躲,他的人忽然间游鱼般滑了出去。反应快,动作更快。可是无论他的人到了那里,闪动飞舞的剑光立刻也跟到了地方。
剑光如惊虹掣电,木叶被森寒的剑气所摧,一片片落了下来,转瞬间已被剑光绞碎。陆小凤已被逼出了冷汗。他以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就是世上最可怕的剑客,他想不到世上还有个这么样的人。“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里虽没有如山的观者,但陆小凤面上的颜色的确不好看。天上那轮十五的明月,似也被这森寒的剑气逼得失去了光彩。难道这就是昔年的翟公孙大娘,教她弟子所舞的剑器?陆小凤这才知道.剑器并不是只能舞给别人看的,也一样可以杀人,他现在就随时可能死在这剑器下。红缎带动短剑,远比用手更灵活,招式的变化之快,更令人无法思议。
陆小凤的衣襟被割破,人已被逼得贴在树干上,剑尖破风,两柄短剑如神龙交剪,闪电般刺了过来。这里已是退无可退的绝路。公孙大娘嘴角又露出了狞笑,透着她心里即将收割人命的快感。但她不知道陆小凤最大的本事,就是活下去。他的人突然沿着树干滑了下去,滑在地上。只听“哆”的一响,剑锋钉入了树干。就在这一刹那间,陆小凤身躯弹起,反手一划,剑柄上的绸带断裂!这一招等于砍断了握剑的两只手。公孙大娘的身子凌空翻出,长裙飘飞,陆小凤终于看到了她的鞋——红鞋子!
明月当空,红鞋子在月光一现,她的人已飞掠出五丈外。陆小凤当然绝不肯让她就这样走的,可是他身形展动时,已比她迟了一步。而这一步,他竟始终无法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