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还能再绝望点吗?(1 / 1)
于是,自那以后,我周末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教室。早饭,也不给带了。只是,跑步的习惯却被保留了下来
每天这样跑着,不知不觉就跑进了冬天,温度骤降。可我们依然保持着午休的习惯。果真,高三的孩子太累,午休是白天唯一能补充精力的机会,否则就只能上课的时候打瞌睡了。
但我中午几乎都不怎么睡觉。到了冬天,可能是天冷的原因,大脑CPU转的极慢,作业就完成的奇慢。当别人心满意足的睡觉的时候,我却只能趴着做题目。
正当为物理上一诡异的电磁场纠结的时候,唐明哥哥过来了,敲了敲桌子,说,“许纤,跟我出来一下。”
我内心那个忐忑,“唐明为什么喊我出去?因为我没按时睡觉?还是上周月考的事儿?难道月考成绩出来了?我考砸了?”
带着无数的疑问,跟着班主任,下楼,然后穿越无数栋楼,来到校门口,我便更疑惑了。小姨和姨夫站在那里,小姨过来拉着我的手,姨夫和唐明少走远,商量着什么,听不大清楚,只听见小姨一直跟我说,“纤儿,跟我回趟家,别怕。。。”别怕?我听了,反而更怕了
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唐明开车送我们回去。难道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难道是奶奶旧疾复发?还是妈妈开车又摔了,老妈骑摩托车,我特别不放心,技术不到家。。。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两眼盯着窗外,看窗外的景物不断变换,一如我凌乱的心。
这是一个漫长的煎熬,终于快到家了,小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纤儿,到家了。”我冲小姨勉强一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小姨,怎么了?”
小姨没有说话,车停了,推开车门,走进巷口,我已明白五分,门口水泥场上,人声鼎沸,
搭着帆布篷,看这架势,十之八九是谁家做事,请客吃饭,渐渐到门口,两边的挽联白花,特别的刺眼,客厅停着灵柩,我一直猜测是谁,那里面躺着的到底是谁?
这时,奶奶走过来,从姨娘手里,牵过我的手,跟小时候无数次牵过的一样,“太好了,奶奶没事。。。可是,那里面躺的,又是谁?”
“纤儿,”奶奶拉着着我走到灵柩边,“是你爸爸。。。”
爸爸!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在前几天,爸爸还打电话给我的语气一如从前的幽默,没什么特殊情况啊。。。
这人我不认识!泪水模糊了双眼,让我看不清,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
不知所措。。。
想哭,但发不出声音。。。
世界都静止了,耳边有无数人的声音,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有人拉着我走开,然后一切随人摆布,身为长女,我还有许多事要做,这是躲不掉的责任。农村的丧礼是最郑重的,也是最繁琐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披麻戴孝,去执行一项又一项已经设定好的程序。
渐渐止住泪水。
可等到给爸爸擦脸的时候,眼泪却又止不住了。司仪说,“帮你爸爸涂点面霜吧。小许以前多么体面一个人啊。。。”
是啊,老爸以前最臭美了,老吹嘘,他出门会迷倒多少女孩子。虽然,做的是油漆粉刷这些活儿,难免忽悠颜料什么溅在身上,但他总是时时刻刻纤尘不染。而今,指尖触到他的面颊,冰冷僵硬。这样想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司仪拉着我,“别哭,泪水不能沾到死者身上,不敬!”我仰头,闭眼。
之后,便如机器人一般运作。
尸体未火化前,戴孝之子不能脱下麻衣、麻鞋,在床上睡觉。晚上,便搬了两把椅子,拼好,讲究躺一夜,妈妈心疼,拿了三个热水袋,又将被子压得严严实实,说,“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事儿呢!”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睁着眼躺了一夜,丝毫没有睡意。
第二天,火化,起床时,两条腿已经没有知觉。
捧着火化后的骨灰,带着获得余温,暖暖的,却再也不是爸爸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