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在医院一段时间的相处中,杜云泽对慕青倒也不像之前那样冷漠了,有时两人在医院职工餐厅见到,他还会主动移位到她身边,两人一起吃饭,倒像是将她当做了真正的同事对待。
杜云泽长相斯文儒雅,从同事间的八卦中,慕青了解到,他父母都曾是国内著名的心外科专家,外公更是国际知名的脑科泰斗。出生于医学世家的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晋升到国家一甲医院科室主任的席位,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加之,在医院中,不管是对病人还是同事,杜云泽总会将暖暖的笑意挂在唇边,让人倍感亲切,所以,人缘相当好。慕青心里当初的那一点点偏见,也在两人相处中慢慢淡化了。
这日,将近下班时间,天空中突然飘起了濛濛细雨。慕青没有带雨伞,这个时间段,在医院门口是肯定打不到出租车的,而医院距公交车站还有一段距离,虽说雨不算大,但就这样冒雨走过去,估计还是要淋透的。但也着实没有它法,童天倒是派了个司机给她,但她总归是不习惯由人接送上下班,所以,就拒绝了。现在在打电话给人家,未免有些矫情。
犹豫了几分钟,慕青最终还是将手袋遮到头顶,冲进了雨幕中。刚快步走到医院大门口,就听到身后汽车喇叭的鸣叫声,转过头去,正看到杜云泽将车窗摇下来,露出脑袋喊她:“快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慕青想了想,也没拒绝,拉开后座门坐了上去。
杜云泽通过后视镜看她:“我以为你会坐到前面来,怎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慕青倒是没注意到这些。与人无关,她是本能排斥坐副驾驶座的,于是只好抱歉地笑笑:“当然不是这样,我只是不喜欢坐在副驾驶而已。”
杜云泽也没有多问,耸耸肩岔开话题:“你住哪里?”
“后湖小区。”
慕青说完,杜云泽又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我记得在那里有童天名下的一套公寓。”
慕青有些尴尬,但还是老实回答:“确实是童天帮我安排的住所,他说一直住在宾馆,总归是不方便。”
杜云泽突然问道:“你和童天是不是在交往?”
“哈?”慕青愣了半晌,才反应出杜云泽口中“交往”的意思,慌忙摇头:“怎么会,他只不过是不得已才把我带回来的。既然是他带我过来的,那我的衣食住行他总该负责吧!这和交往不交往的可没关系。”
杜云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慕青疑惑地看着她,不该是这样吗?她可没听过童天说了喜欢她的话,况且那又怎么可能呢,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于是又狠狠摇了摇头,坚定地补充了句:“这是不可能的。”
杜云泽又是一声轻哼:“可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带你回来。”声音低沉,更像是喃喃自语。
慕青没听清,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杜云泽却是已将嘴角一挑,再次岔开了话题:“没什么!对了,最近在医院感觉怎么样?”
“额,还不错,护士长姐姐对我很好,负责带我的珍姐人也很好,我挺喜欢这里的工作的。就是,最近两天,有一个病人家属闹腾的厉害,说的话也挺吓人的。”
“是那个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却突然猝死的老人的家属?”
慕青点点头:“你们在科室里可能还没听到,他们可是在护士台闹过好几次了。”
杜云泽抬手揉了揉眉心,出言提醒道:“医患纠纷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了,不过我们也没办法,这样的事总是会碰到。不过也要多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被病人家属欺负了。”
这段时间,医院里确实不消停,他们病房有一位老先生前段日子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手术本来挺成功的,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两天就被转移了出来。可就在出了重症室的当天,老先生却突然猝死了,死者家属似乎有些黑道势力,扬言说,医院若是不能给出个合理解释,就要炸了医院。而医院里对这样的恐吓早就习以为常了,见惯了生死场的医生们也都漠然置之,面对溘然长逝的亲人,谁都可能有悲愤的想要毁灭所有的冲动,被死者家属放狠话的情况便很长见。
慕青当然也不会相信有人真有胆子这么做,毕竟大家是生活在文明健康的法制社会,那样做的后果的严重程度不是谁都能轻易承担的。所以,医院里的每个人依然按照自己的基调,工作,生活着。
周五轮到慕青值晚班。因为她要接班的护士小美说晚上有事想要早点下班,所以,她吃过晚饭,洗完澡就去了医院,小美看她这么早到,开心的从值班室冲出来,“青青,你真好,”说着还想再来个熊抱。
慕青赶紧制止她:“得得,我不接受亲密接触的贿赂哦,姐姐你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就赶快开路吧!”
小美是x大来的实习生,比她晚一周进科室,两人本是相仿的年纪,小美人又活泼热情,不几日,便混的极熟了,这算是她来到这里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吧,也算是对她孤寂的心的稍稍慰藉。
送走了小美,慕青便开始专心做自己的工作。护士台有指示灯在闪烁,慕青一愣,是VIP病房的病人,可是每间VIP不是都有专业护工吗?难道护工偷懒了?慕青也没做他想,拿起医疗记录本便向那间病房走去。
来到病房前,她抬手轻扣了两下,屋里却静悄悄的,无人响应。慕青心中一惊,难道是病人出了问题,便不敢再耽搁,推门进了病房。
她看到躺在床上的病人头歪在一边,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赶忙快步走到床前,就在她俯身准备检查病人情况的时候,却见那人突然睁开了眼,迅捷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还未待她挣扎,已经被一块白布蒙住了嘴,一股刺鼻的气味冲入鼻腔,只一瞬间,她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慕青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竟然手脚被缚的躺在冰凉凉的地板上,头顶是乌黑如墨的天幕,没有一颗星子。
她这是在什么建筑物的天台上么?慕青试着对自己所处的位置做判断,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想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周围静悄悄的,她试着转动身体,刚一抬头,却看到不远处,有一簇红光在闪烁着微弱光芒,她吓得“哇”的叫出声来。
然后,皮鞋踏着地板的声音,在这寂静幽暗的空间响起,有谁停在了她身边。这个时候,她却是吓得一句话都叫不出口,只是紧紧摒着呼吸,似是等待宣判的囚犯。
“小妹妹,醒了么?”竟是意外清爽干净的声音,响在耳边,倒真像是亲切的关心问候,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慕青只觉得诡异异常。
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向那人的方向望上一眼,小心翼翼地蜷起了身子,似乎这样能对自己多一分保护。但心里却早已乱做了一团,她实在是郁闷呀,为什么总让自己碰上这样奇怪又可怕的事情……
只听那人又道:“算你倒霉,那个时候偏偏是你进病房查看,我只能先拿你开刀,来给医院个警告,让他们知道,轻视病患的后果,也让他们清楚,我没有在开玩笑。”
慕青只觉心底冰凉,还真是扬言要报复医院的那家人,她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做了替罪的羔羊?
只听那人忽然话锋又一转:“现在离早晨上班时间还有五个小时,也就是说,你还要受五个小时的煎熬才能解脱,或者,这最后五小时的生命你该倍加珍惜?”
听到这样的话,慕青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她再不能强装镇定,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手脚被缚,嘴巴也被用胶带纸封着,慕青只能发出绝望的“唔唔”声,她努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人的方向。这样浓重的黑,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人的双眼犹如天上的寒星,散发的是冰冷的光,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内心的绝望更加深重。
那人突然蹲下身来,扶着她让她坐了起来,“抱歉,我没法放你,”说话的同时,不知道他触动了什么,慕青看到自己胸口前亮起了小小荧光,显示为5:00:00,她像是忽然明白了过来,低下头,果然看到自己身上绑了什么,是……炸药……吗?这不是警匪剧中的桥段吗?怎么也能发生在她身上?
慕青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竭力地发出声音,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有什么用呢,那人连犹豫都没有,离开之前还留下了话,说“若是她运气好,得了救,就去告诉院长,不要把病人家属的话当做玩笑,若是运气不好,便是把病人家属的那些威胁话坐实了给医院看。”
虽然满心绝望,但终究不能坐以待毙,慕青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挣扎,企图弄断缚着她的绳子,手腕处的皮肤已经被磨破了,可绳子却是纹丝不动。没有办法,她抬头四处张望,想找找看有没有尖锐的东西可以借助,可这样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完全失了力气,就这样软软的躺在那里,仰面望着乌沉沉的天空,有泪顺着眼角滑落。像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像整个世界,或者说整个宇宙,都将人抛弃了的感觉,是不是也曾体会过呢?
是啊,那个深藏在记忆中的夜晚,那个至亲永远离开的夜晚,也是这个样子吧?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呢?而如今,是否又能熬得过呢?
这样想着,慕青的脑子开始渐渐有些迷糊,可能是刚才耗了太多的力气,她现在只觉得连支撑神智的力气也要消失了,只想能躺在母亲的膝盖上美美睡上一觉该多好。
“妈妈……”似是有电光火石闪过大脑,慕青一个激灵,猛的张大了双眼,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妈妈,小云和小莲还在等着自己呢!慕青用力晃了晃脑袋,重新振作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