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四十九.尘埃落定(1 / 1)
上官飞燕忍不住嘲笑,美人就是美人,连嘲笑也是美的。“郁梨晚,既然那花满楼如此在乎你,你说我捉了你是为何呢?”上官飞燕轻飘飘地说着,不时挥动着手中的青璃剑,仿佛这剑已成了她的玩物。
“雪儿呢?”梨晚靠着背后潮湿的墙壁,忽然想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那天看见毒发的手,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姐姐做了什么。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
“你到是比我这个姐姐还要关心她。她是我妹妹,我自然不会对付她。只是再让她自由走动,大嘴巴乱说,我就太蠢了。”
听了上官飞燕这番话,梨晚确定了上官雪儿无事,心头记挂的一件算是了了。不知道花满楼有没有发现端倪了?
看梨晚还是施施然的一副淡定模样,上官飞燕觉得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呢。
上官飞燕自恃貌美,嫉妒上官丹凤的,也不过是她尊贵的公主身份。
可旁人不知的是她更嫉恨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宠爱。是的,她看不得花满楼对郁梨晚如何如何。他们爱得越深,她就越嫉恨。即使她对花满楼这样的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上官飞燕低下头捏住梨晚的下巴,端看了几眼,猝不及防地就给她脸上划了一剑。
“呃……”梨晚痛得喊出声,她一向怕疼,记得当初被铁链束着手腕束着久了都会跟花满楼喊疼。而如今是被真真实实地划了一下。
“呵,你说花满楼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摸起来光滑白嫩?啧啧,现在摸上去手感可就不佳了。”上官飞燕眼见得梨晚那张清秀的脸在自己的手下,用着她的剑,多了一道伤痕,竟觉得心里快慰。
“你说花满楼在百花楼见到我的那一刻,有没有对我动了心?”上官飞燕依旧言笑晏晏,用青璃剑在梨晚脸上又狠狠地多划了几道。
透过忽明忽暗的烛光,梨晚看见一滴滴殷红的血落在自己苍白的手背上,像是生命就要就此流逝而去一般。
而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提醒着她,她还感知得到疼,还活着。
“别怕,我又不会让你死了,你要是死了,我拿何人来威胁花满楼?”
“咳……你背后之人还未揪出,你怕什么?”
“陆小凤与花满楼都不是愚笨之人,我对我的美貌有自信,可对于瞒过他们一世可没信心。还有雪儿那个爱说话的,我被识破不是早晚的事情。”
梨晚很想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可下的药的作用越发明显,她怕是又要晕过去了。她甚至都无法去思考现在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可怖的模样。
梨晚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上官飞燕还在饶有兴趣地在她脸上划划弄弄,用着她的青璃剑。狠狠地。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石板抬起落下的声音,可她已无知觉去思考。
石阶上的门已开了,是朱停开的。有人能做得出这种开不得的门,就有人能将它打开。
世界上的事,有很多都是这样子的,所以你就算能做出种任何矛都刺不穿的盾来,也一定有人能做出种矛来刺穿你的盾。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绝对”的事存在。
陆小凤坐在石阶上,看着笼子里的霍休,他忽然觉得这笼子实在很像个牢狱。
——无论谁做错事,都一定要受到惩罚的。陆小凤叹了口气,这件事能这么样结束,他已觉得很满意。这件事是怎么样结束的呢?
老板正用一个木头做的三角架,在测量这山洞的高低。老板娘在旁边看着,她知道他一定又有了个新奇的主意,可是她并不想问。她知道没有一个男人在思索时,喜欢女人在旁边多嘴的。
如今这两人相处得更加和谐。
陆小凤道:“这两年来,老板娘好像对老板有点失望,我总担心他们会变成一对怨偶。”
花满楼道:“老板娘是不是觉得老板太懒、太没有用?”
陆小凤笑道:“但现在她总该知道,她的丈夫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天才了。”但很快,他的笑容又消失了,转而提起另一个令人伤痛的话题:“小梨晚,她还好吧?”问是这样问,可一个女人将要永远顶着一张斑驳的脸,任谁也不会好受。
陆小凤承认,在与花满楼一同寻到那隐秘地方时,看见满面血污可怖面貌的梨晚,他真的恨不得立即杀了上官飞燕。这是头一次,他对一个女人如此厌恶。而那一刻,陆小凤更庆幸花满楼看不见。否则亲眼看见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被折磨至此,他不敢想,花满楼会不会失去理智。
花满楼没有失去理智,面容冷峻,他没有杀上官飞燕,只是一言不发地横抱起梨晚,走出那阴暗的地方。
听见陆小凤的问话,花满楼下意识地“看”向在雪儿的照顾下已沉沉睡去的梨晚。梨晚脸已经敷了上好的药。伤好得了,可伤痕却要永远留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了。
他看不见,可他摸得到。
出了那地方,他摸着梨晚脸上的湿濡与粗糙,不断地问陆小凤:“陆小凤,晚晚她哭了是不是?她怕了是不是?晚晚,不怕。”
陆小凤沉默良久,最后只能劝着:“花满楼,别骗自己了。还是先帮小梨晚将伤治好吧。”
是啊,他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晚晚。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雪儿红着眼睛踱步到陆小凤和花满楼跟前,低着头情绪很低落:“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是你,上官飞燕是上官飞燕。”
关于大金鹏国的种种最后都水落石出,可每人的心各有各的失落。
梨晚带上了一条雪青的面纱,掩住她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那面纱恰与她堇色的衣裙相映。如若不知那面纱下的脸,旁人看梨晚定会觉着这是个娴静如水的小美人。
此时她坐在马上,身后便是花满楼宽厚温暖的怀抱。罢了,罢了,女为悦己者容,既然花满楼都说不在意了,她还是放开的好。否则,不开心的就是两个人。
一旁的陆小凤一声也不响,已骑了半天,忽然道:“那小狐狸一定又是在说谎。”
刚刚释怀一点自己容貌的梨晚,回过神来便听见陆小凤这样愤愤不平的话。“陆小凤,你觉得雪儿说谎便说谎,还如此强调一遍作何?”
陆小凤似乎没有听见梨晚的话,继续自言自语:“老板又没有疯,怎么会娶她这种小鬼作小老板娘?”
花满楼见一路走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梨晚终于搭话,也就乐得插入这个话题:“当然不会。”
陆小凤又闭着嘴骑了段路,忽然道:“但老板却是个混蛋,时常都会发疯的。”
花满楼道:“小老板娘也通常都是小狐狸精。”
陆小凤道:“所以你最好赶快回去劝劝那混蛋,叫他千万不能做这种混蛋事。”
花满楼捋了捋怀中人被风吹乱的青丝,反问:“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陆小凤道:“你知道我不跟他说话的。”
花满楼道:“假如根本没有这回事呢?老板岂非要认为我们是两个疯子?”
陆小凤不死心继续撺掇:“偶尔做一次疯子又何妨?”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无论谁跟你交朋友,迟早总会被你传染上一点疯病的。”花满楼漂亮地翻身下马,让陆小凤照顾好梨晚,自己略施轻功替老友去了。
陆小凤就像是个傻瓜一样,下了马坐在路旁边等着。感受着渐起的夜风,陆小凤脱下大红披风扔给马上的梨晚。
“小梨晚,快挡着些太阳。不然花满楼回来该说我照顾不好你了。”
“你不披了?”
“我热。”
即使会牵动旧伤,可梨晚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一般人因为烦躁会显得更热,而此时的陆小凤显然就是这种状况。
所幸陆小凤的烦躁还没有持续很久,花满楼就回来了。
陆小凤立刻跳起来问道:“怎么样?”
花满楼板着脸,无奈地摇摇头:“你是个疯子,我也是。”
陆小凤嘴角抽了一下:“根本没有那回事?”
“他们的确有个秘密,老板已收了雪儿做干女儿。”
陆小凤怔住。
花满楼又叹了口气,苦笑道:“你明明知道那小鬼在说谎,为什么偏偏还要上她的当呢?”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苦笑道:“因为我不但是个混蛋,而且是个笨蛋。”
抬起头,忽然看见雪儿连跑带跳的赶了过来,她喘着气,眼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亮光,问道:“陆小凤,我想跟你走。”
陆小凤再次怔住。这比刚才听到老板收了雪儿做干女儿还要惊讶。想要跟着他陆小凤的女人以前不是没有,陆小凤一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注定安定不下来,所以他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任何一个女人。可为什么这一回他很想答应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呢?疯了,真是疯了。
很快他又收拾好情绪扭头一手牵着马就要走,还催促着花满楼快上马:“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上当了,我根本连听都不听。”
看来他的确已下了决心,他走得真快。可雪儿比陆小凤下决心的时间更快,她已经灵活地爬上了陆小凤的马,就想当初爬他的床一样熟捏。
“不管你听是不听,反正我跟你走定了。”
陆小凤盯着雪儿半响,最终还是妥协上马,抱住雪儿快马加鞭。
看着陆小凤与雪儿将他二人远远甩下,梨晚靠在花满楼的怀里不禁莞尔一笑。
“晚晚,我们成亲吧。”
在熠熠星光下,花满楼在梨晚耳边许下最美的承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