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四十八.天生六趾（1 / 1）
对方杀人灭口的举措已经越来越频繁。这一次的石秀雪与孙秀青还算幸运。一个恰巧被梨晚救下，一个自然是被剑神大人救回万梅山庄了，其间如何培养感情自是不提。
“我们回‘上官丹凤’那儿去。”在送走峨眉派的人后，面对着略微有些狼藉的小木屋，梨晚突然提议道。无论如何，再拖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她今天能救下一个石秀雪，不代表以她的武功能次次救下人。再说，她对于七娘所讲的有些地方已经有些模糊了。
“小梨晚，怎么突然提起要回去？”陆小凤满是不解，原本打算是将计就计，还没去找剩下的人能贸贸然回去吗？
花满楼捏了捏梨晚明显有些冰冷的小手，肯定道：“晚晚是有主意了吧。”
“大金鹏国皇室有一秘闻，每一代嫡系子孙都天生六趾。”
陆小凤和花满楼听了俱是一惊，之前倒是闻所未闻人会生有六趾。
“小梨晚，你听谁说的？”
“大金鹏国虽然行事隐秘，但恰巧我爹早年行走江湖时听说过。”梨晚低着头将消息的来源含糊过去。若说是从七娘口中得知，他们怕是不信的。
“这样的话，只需看那‘上官丹凤’有无六趾就可让她无所狡辩了。”花满楼赞同道。
陆小凤轻轻敲着额头，佯作苦恼道：“可是，姑娘家的脚能轻易窥得吗？”
花满楼莞尔：“若你陆小凤都无法轻易窥得，其他人就更难办了。”
将近黄昏，未到黄昏。花园里的花还是开得正艳，风中充满了花香，但却看不见人。
陆小凤现在并没有立即找‘上官丹凤’验明真假，他只想赶快找到上官雪儿，他有一句话要问上官雪儿，一句很重要的话。同样的，他也很在乎那丫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谁知道一个擅长伪装的女子会不会对自己妹妹下手。
他不想找她的时候，她总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现在他急着要找她，这小妖精却偏偏连人影都看不见了。陆小凤叹了口气，穿过鲜花中的小径，忽然发现一扇角门。
门是虚掩着的，后面是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口水井。
他推开门走进去，就终于找到了上官雪儿，这小妖精好像总是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现在她竟一个人蹲在院子里，一双大眼睛霎也不霎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似已看得出了神。
地上却什么也没有，连一根草也没有。
陆小凤实在想不通，这块空地有什么好看的。但他脸上的笑意还是忍不住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想念一个小丫头。陆小凤凑上前道：“小表姐，你在看什么？”
雪儿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就算是学究在考证经典时，也不会有她这么样专心。
这小妖怪究竟在看什么呢？陆小凤好奇心也不禁被引了起来。
于是他也蹲了下去，蹲在雪儿身旁。雪儿的眼睛盯着什么地方看，他的眼睛也盯着什么地方看，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地方显然已很久没有下雨了，地上的泥土很干燥，外面的花园里虽然花草茂密，这地方却只有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
那口井仿佛也已很久没有用过了，井口的辘架上，也积着一层黄土，院子两旁有几间破旧的厢房，门上的铁锁已生锈。
陆小凤看来看去，也看不出雪儿蹲在这里干什么。
雪儿忽然道：“这里本是我祖父在世时，打坐学禅的地方。”表面像在解说，可语气中偏偏有种与外表不符的悲伤。
陆小凤知道她祖父就是昔年和霍休一起受命托孤的上官谨，也就是大金鹏王的重房皇叔。
雪儿继续道：“自从我祖父一年前去世之后，这里就没有人来过。”
陆小凤终于又忍不住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雪儿霍然扭过头，瞪着他，道：“这句话正是我想问你的，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上官雪儿还有些耿耿于怀上次陆小凤的不挽留。
陆小凤尴尬地摸摸鼻子，倒是莫名地有几分大男孩的意味。他犹豫着回答：“我……我是来找你的。”
雪儿虽然嘴上酷酷地说“找我干什么？”，可心里却还是因为陆小凤的亲近如灌了蜜一般。
陆小凤道：“来看看你，跟你聊聊。”
雪儿用一双大眼睛瞪着他，瞪了半天，忽然笑了。
陆小凤也笑了，他忽然发现雪儿笑起来的时候，看来真是个又乖又听话的女孩子。
可是很快她脸上又露出了悲伤之色，道：“姐姐平时一直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平时就算出去，也会告诉我的。但这次……我们的父母很早就已去世，我们一直都是跟着祖父的。前她本不敢的，我祖父去世之后，她的胆子就渐渐大了，不但出去的时候渐渐多了起来，而且时常一出去就是半个月不回来，我总怀疑她在外面有了情人，可是她死也不肯承认。就算她有了情人有如何，她依旧是我姐姐。我从来都没有认为她有什么不好。真的，真的。”说到最后雪儿已经忍不住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陆小凤一直都没有插嘴，他想，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一定是什么都知道的。他只是柔柔地拍着雪儿的背，静静地等待着她自己平复下来。
许久以后，雪儿终于不再哭了。抬起头，用那双亮亮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陆小凤，认真道：“我知道你来找我为了什么。上官丹凤已不是上官丹凤了。真正的上官丹凤就埋在这黄土里。”说着雪儿用莹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土地。
她脸上又露出悲伤之色，忽然转过身，很快的跑了出去。
陆小凤看着她两条大辫子在后面甩来甩去，眼睛里又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突然纵身跃起，追上了雪儿，道：“我跟你一起去找锄头。”
雪儿道：“为什么？”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怕你被鸽子衔走。”他的笑容看来好像也有点奇怪。
雪儿看着他，忽而道：“你是不是怕我会出事？”
一阵凉风吹过，几只燕子从花丛中飞起，飞出墙外，天色已渐渐黯了。
陆小凤凝注着已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燕影，忽然长长叹息，道：“连燕子都不愿留在这里，何况人呢？……”
地上已多了个一丈多宽、两尺多深的大洞，陆小凤身上已多了一身汗。他一锄头挖下去时，忽然看到地下露出块鲜红的衣角。陆小凤也起劲了，放下锄头，换了把铲子，几铲子下去，地下埋着的尸体己渐渐露了出来，居然还没有腐烂。
雪儿已将本来挂在井上的灯笼提过来，灯光恰巧照在这尸体的脸上。
虽然她早已知道底下埋的是上官丹凤，可提着灯笼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尸体的脸，非但完全没有腐烂，而且居然还颜色如生，一双眼珠子已凸了出来的大眼睛，仿佛正在瞪着陆小凤。那是死不瞑目吧。
他的手也冷了，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她果然是被毒死的。”
陆小凤又将鞋子脱了下来，一双很纤秀的脚上，竟赫然真的有六根足趾。
雪儿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很久，才黯然道：“我姐姐真的杀了她。”
在这一刻，陆小凤忽然觉得这个小妖精很可怜，有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哄慰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心里的不安在扩大，仿佛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在顷刻间发生。
陆小凤摸了摸雪儿两条大辫子，哑着嗓子说了两个字：“等我。”
雪儿想问陆小凤等她什么，但这时陆小风已忽然不见了。
夜色凄清，昏黯的灯光照在尸身一张冷冰冰的脸上，一双空空洞洞的眼睛，又仿佛在瞪着她。
雪儿忍不住激灵打了个寒噤，突然听到一个人在黑暗中冷冷道：“你不该多事的。”
她听得出这声音，她的心不禁沉了下去，悲伤再也抑制不住，只能堪堪发出一个字：“姐。”
梨晚不知道自己如何到了这个阴暗的地方，全身软骨无力，显然是被人下了药。梨晚苦笑，还真是有辱爹爹的风采，她的武功真是烂透了。花满楼不过离开她一会儿去寻大金鹏王的下落，她就被人掳到了这里。
没了花满楼的庇佑，她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主。
“郁梨晚，看来你的武功实在是平平。”
这阴暗的地方终于亮起了一盏灯，忽明忽暗。在这忽明忽暗间，上官飞燕的倩影显现在梨晚面前，而她手中拿着梨晚的青璃剑。
上官飞燕无疑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常常会令男人忘了谁是谁。而现在她的笑是得意。
梨晚索性不挣扎了，再说，她现在如蝼蚁一般，想挣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上官飞燕，你很想我死，为何不直接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