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书童捡眉（1 / 1）
林小嘉这样的文弱书生，按常理看来，不应当和郁家这样的江湖人士扯上关系。可偏偏现在林小嘉就是以郁梨晚约定婚约的未婚夫出现在郁家，这不得不让人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年轻时的郁清临古道热肠，结交了不少朋友。林小嘉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一次酒过三巡之后，郁清临稀里糊涂地就和林小嘉的父亲将亲事给定下来了。事后虽然觉得有所不妥，但到底是不能再当场反口了。再想到家中几位夫人已有所出，也就听之任之了。
后来，那位好友一心谋求做官，渐渐地就和郁清临少了交际。好友性子刚烈，做了十几年官，实在是受不了官场中的黑暗，在告老还乡的途中郁郁而终。
如今林小嘉家中早已不复当年的家景。家道中落之际，年迈的母亲见林小嘉及冠后，就催着他来郁家提亲。
端坐在饭桌前，听着六娘侃侃而谈关于林小嘉的那点事，梨晚百无聊赖地扒拉着碗中的饭粒。只有花满楼往里添菜时，梨晚才会买面子地吃上几口。
而对面一直羞涩笑着的林小嘉则是不住地真心夸赞花满楼这个师父对徒儿关爱有加。捡眉作为书童，站在一旁实在是看不得林小嘉这副傻样。粗粗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花满楼无奈地笑笑，淡淡说了句：“应该的。”继续不时地替梨晚添菜。他怕他要是不这么做，梨晚这丫头怕是不会好好吃这一顿了。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梨晚脸上的表情，却也能猜到此时的她是如何一副郁闷的模样。若不是在此地，他倒是很想不厚道地笑出声。
饭桌上的菜倒是可口，可四娘看着这幅尴尬的局面，实在是食不下咽。她轻轻放下筷子，掩着口咳了一声，总算是将六娘谈论的兴趣给截住了。
六娘也慌忙放下筷子，傻傻地问：“四姐，你不舒服吗？”
四娘恨铁不成钢地瞪六娘一眼。一个定着亲，一个定着情，我的六妹哟，你是真看不懂晚晚脸上那怨怪的神色吗？
但愿这一顿饭还能吃得安稳。四娘找借口说自己吃饱了的时候，心里默默希望。
好在梨晚并没有掀桌子的“壮举”，她只是握着筷子，将矛头对向站在一旁满脸不屑的书童捡眉身上。
“林公子家的书童可是神气，这模样不像个下人，倒像个主人家的！”
梨晚平日里对家里的下人也未曾苛责至此，冲她能在百花楼照顾花满楼这许久日子就可看出——她并非娇生惯养，飞扬跋扈的大小姐。
可这叫捡眉的书童明显对她有敌意，梨晚又不傻。
花满楼自然也不像那迟钝的林小嘉，所以他只是安静地夹着菜，静观其变。
“晚晚，不可无礼！”四娘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能纵容梨晚这刻薄的语气。
林小嘉显然没想到梨晚会突然说这种话。脸色红了红，小声解释道：“郁小姐，实不相瞒，捡眉并非是我真正的书童。小嘉来贵府的路上，曾被匪徒劫持过。而捡眉当时就被贼人绑着。万幸，后来寻得机会逃出生天。之后，捡眉说为了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就自愿俯低做的书童。所以，小嘉并没有将他当下人看待。”
梨晚听得一愣一愣的，又多瞧了捡眉几眼。捡眉也不示弱，更是回瞪了几眼。
这捡眉上上下下哪里像是个要一心报恩的主儿啊，不欺负人就很好啦！也就这傻书生被骗得团团转。梨晚在心里愤愤道。
“哦？”花满楼将一筷豆芽夹到梨晚碗里后，突然问捡眉道，“小兄弟，可是简单的简，梅花的梅？”
捡眉想都没想，横着脖子不假思索道：“算是吧！”
“什么呀！”林小嘉立即摇着脑袋不赞同道，“捡眉，你怎么又忘了！”
“师父，他是个孤儿，从小没名没姓的。这‘捡眉’二字是我取得的。捡是拾捡之意，眉，则是看他眉清目秀而取的。师父听着可好？”林小嘉笑眯眯地询问花满楼的意见，俨然已经将他当做一位值得信任的长辈。
花满楼差点绷不住大笑，这书生一口一个师父倒是毫不认生。
“哪个让你叫的师父？叫谁师父呢！”梨晚不满道。将筷子一掷，再也吃不下饭了。闹心。
林小嘉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毫不在意梨晚不好的态度，害羞道：“若是成亲了。郁小姐就是小嘉的，娘子，娘子的师父自然就是小嘉的师父。”
花满楼不笑了，也不夹菜了。想说些什么，终究只是在桌下握紧了梨晚的手。对于梨晚的这声娘子，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被这半路蹿出来的林小嘉捷足先登！这滋味实在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就是吃味。
梨晚嘟着嘴，气极反笑，这书生是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呀，为何半点都读不懂他人的意思？
捡眉见了梨晚阴沉的眼神，倒像是他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一把拉起毫无不自在的林小嘉，啐道：“你这傻书生，难道什么都看不懂吗？人家不欢迎你，还一口一个‘郁小姐’，有病呀！” 说完，就拖着林小嘉大步流星地走出饭厅。别看林小嘉比捡眉年长，这力气反倒是不如捡眉，没多少功夫就被拖得老远。
梨晚吁了一口气，这主仆，一个迟钝无知，一个盛气凌人，再加上一件莫名其妙的婚约。真正回了熟悉的家，却碰上这些。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四娘，六娘。我吃饱了。”梨晚低着头闷闷不乐道，无心再与四娘，六娘多说什么。拉着花满楼也回了自个儿的庭院。
六娘将碗中最后一粒米饭消灭后，总算有良心地感叹了一句：“要是七妹在就好了，晚晚一定会至少比现在开心点。”
“谁说不是呢？”四娘扶着额头担忧道。谁不想自家的孩子找到一个真心疼护的人，平安幸福地过其一生。可也不能让别人家的孩子伤心难过。这门糊涂亲事，真不知该如何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