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坦白（1 / 1）
虽然只分别了十几天，但凌御风觉得好像相隔了好几年。
是的，在叶清影二十年的生活中，并没有自己。还有什么比听这种故事感觉更漫长的呢？
二人坐在地上，依靠着床边，手拉着手，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半天，还是凌御风先开了口：“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想先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水楼城找金杀和碧杀的，她们抢走了雨儿……家中发生的事任平生应该都告诉你了吧，而我过去的事，你也从少爷和青儿那里知道了吧……”
叶清影低下头，不敢去看凌御风的脸。
“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是为此来的水楼城。只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假扮云霞呢？”
“到了水楼城，我跟门口一个叫少叔先生的人要了西区的门牌，便进来找金杀和碧杀。但是城很大，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不过我四处打听，的确发现了她们在城里的踪迹，便决定留下来彻底查找。刚刚找到点眉目，结果又没了二人的消息……今日上午，我找到这里，发现一个高的出奇的女人带着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子上了石坊。我一眼便看出，其中一人是易容扮成的，我很好奇，就跟了进来。原来她们是想设一个骗局，让人来分辨真假。我觉得有趣，便在门外偷听那两个云霞姑娘谈话，结果她们相互通气时居然提到了风哥的名字。我哪能放过这个消息，便冲进去问个究竟。没想到……哼……”
叶清影忽然手一甩，身子一扭，背对了过去。
凌御风看着叶清影的背影，十分尴尬。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凌御风解释道。
“十年前认识的姑娘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她果然那么美吗？”
叶清影的语气满是醋意。
“不是我一直记得，而是再次见面，一眼认出来了而已。那你扮成她的模样，还学着她来回答我的问题，存的是什么心？”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认出我来。”
“你学得那么像，我又怎会想到是你。”
“少爷一眼就认出来了……”
“……”
两个人忽然沉默了。
叶清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转过身来，看着凌御风一脸难过的表情，十分后悔说了那种话。
叶清影拉过凌御风的手，道：“对不起，风哥。明明是我骗了你，却对你发脾气……但是想到眼前的那个云霞姑娘跟你有段过去，我心里就不舒服，就会吃醋……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凌御风反手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我跟她没有什么过去，我们见面的次数都没超过三次。倒是你和‘少爷’那二十年的过去，才让我心里不舒服、让我吃醋……”
“对不起……”叶清影低下了头。
尽管凌御风决定不生气，但还是忍不住道：“抬起头来看着我，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说他死了呢？”
抬起头来的叶清影眉头紧蹙，泪珠一直在眼圈里打转转。
“我要说少爷没死，风哥会跟我在一起吗？”
“就算你跟我说了实话，我也会不顾一切的跟你在一起，或者说，我会更加坚定地将你守护在身边，不让高胜寒接近你。只是……你对一个死人的感情和对活人能一样吗？我虽然痛恨高胜寒对你做的一切，但是我看得出他心里有多爱你。在你心里，他真的已经死了吗？再次见到他，你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他刚刚还为你受了一剑，正躺在隔壁的房间里。更可笑的是，三年前，就在遇见你之前，我还跟他称兄道弟，甚至还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
凌御风自嘲地笑了。
回想起三年前自己对高胜寒说的话，凌御风觉得很可笑。说什么自己是豁达之人，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种话只有事不关己才说得出口。
真正在乎的事情，永远也做不到豁达，即便嘴上那样说，也不过是得不到之时的心理安慰。
想到叶清影曾经和高胜寒爱过、相拥过、还生过一个女儿，凌御风的心就已经缩小到连根针都穿不透。
看着凌御风的一脸苦笑，叶清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一脸委屈地哭了起来，初时只是啜泣，到后来竟大哭出来。
“风哥你不再喜欢我了吗？因为少爷还活着，你就不跟我在一起了吗？果然你当初说的一辈子都是骗人的……”
凌御风没想到叶清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见她哭得难过，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气急败坏地道：“你哪知耳朵听我有那样说？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叶清影趴在凌御风的怀里，哭得更凶了，脑袋一直拱着他的胸口，哭道：“你看，你还冲我凶……”
凌御风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叶清影的长发，过了半响，道：“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和一个女人长相厮守。和你在一起后，我便决定永远都不会放手……只是我有此心，却不知你肯不肯助我？”
“肯的、肯的，虽然男人说过的话八成靠不住，但是风哥说什么，我都依……”
凌御风用手在叶清影的脑门上一弹，道：“你答应得太快，我看你的话才靠不住……你说说，认识我以来，究竟跟我说过多少个谎话？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通通都告诉我。”
叶清影连连点头，“我说，我都说，不过恐怕要说上三天三夜……其实有好多话，连我都不记得是真是假了，不过风哥愿意听的话，我都说一遍。”
凌御风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其实我也有很多事隐瞒了你，我们彼此彼此，我没有资格去怪你……”
叶清影摇头道：“你隐瞒我的那些事都不算什么，即便让我知道，也不会有多大影响……而且风哥也都没有瞒住我，你和任平生那点事，我全都知道了。除了那个云霞，风哥在我面前没什么秘密。”
凌御风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有些事情你的确不知道，还是关于你自己的……”
叶清影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知道她当年和高胜寒生下的那个女儿，现在还活着。凌御风知道，这些事高胜寒和苏清寒迟早都会告诉她的。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尤其是那个云儿，总怕告诉她真相后，叶清影会离自己而去。
叶清影哪里知道凌御风心中所想的这两大秘密，用凌御风的袖子擦干了眼泪，一脸柔情地看着他，轻轻地道：“但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骗过风哥。这三年，我心里只有风哥一个人。好喜欢和风哥在一起的感觉，你爱我、宠我，愿意为了我隐姓埋名，不去做天下第一剑客。你给我自由，从来不逼我做任何事情，还让我有了孩子……你知道吗，我好想要孩子……”
提起孩子，凌御风知道，不能再瞒她了，也不忍心再瞒她了。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叶清影见凌御风一脸严肃，问道：“什么？”
凌御风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忽然听到屋外一个声音在喊着“爹爹”。
凌御风认出，那是云儿的声音。
她为何会上了石坊，难道外面出事了？
顾不得跟叶清影说这件事，凌御风便拉着她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果然看到云儿正一间一间地打开房门找人。
叶清影见是云儿，便迎上去，问道：“小妹妹，你在找什么呢？”
云儿浑身湿漉漉的，原本就满脸泪花，见了叶清影，大哭道：“爹爹，我要找爹爹，外面都是坏人，任叔叔和几个哥哥姐姐都被抓走了……”
叶清影奇道：“你爹爹？你爹爹是谁？”
“我爹爹就是高胜寒呀，第一次见到姐姐时，我就这样说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叶清影身子一颤，“你……你爹爹是高胜寒？你是少爷的女儿？你不要胡说八道。”
结果云儿哭的更凶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为什么不信……呜呜……”
凌御风拍着叶清影的肩头，道：“她说得不假……”
叶清影根本没听清凌御风说了什么，双手抱着云儿的肩膀，急切地道：“你不要骗我，少爷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他……他那时明明跟我在一起，怎么会有个女儿？”
云儿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你们为什么都说我大，我一点也不大，我今年才六岁……”
“什么？六岁？”叶清影的脑子忽然嗡的一声，“你是哪天生日？你娘是谁？”
“我生在丙巳年八月十五，我也不知道我娘是谁，爹爹说最近就能见到了……”
叶清影的身子僵住了。
丙巳年八月十五，就是自己的孩子出生并夭折的日子！
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
叶清影有些不知所措，退了一步，眼睛茫然地向四周的地面扫过，忽然脚下一软，向后摔去。
凌御风赶紧从后面扶住她的肩膀，声音中略带苦涩地道：“她就是你的女儿，六年前，你以为夭折了的那个女儿，她还活着，就是眼前的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