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色/诱（1 / 1）
众人出了酒楼，却不知康醇所说的“无色有香坊”应当往何处走。
忽然一阵琴声从不远处传来，凌御风一听，便觉这琴声非同一般，似从远处传来，却蕴含力量，听得真真切切，好像是在耳边弹奏的一样。
高胜寒也听出了曲中的异样，拉起云儿的手，向左手边走去。
任平生见高胜寒离开，立即跟了上去，走到他旁边，低声道：“高兄，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高胜寒冷冷一笑，道：“怎么，有求于我，便称兄道弟了？我是要去‘无色有香坊’，跟着琴声走，不会有错，你也无需问我。”
任平生微怒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是什么？”高胜寒不解，随即明白了，“哦，你想问我一个人？”
“……”
“青妹的确跟我来了水楼城，不过刚进城她就一个人跑了，你若想去找她，就不必跟着凌御风了。”
“……多谢。”
任平生回到凌御风身边，道：“跟着高胜寒，就能找到‘无色有香坊’。”
“你就是去问他这个？”
任平生略为尴尬地点了点头。
凌御风自然不信，也看出了他的心事，没有多说，带着众人跟上高胜寒。
穿过几个巷子，尽管琴声的强弱并没有变化，但众人也能感觉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可是，他们走的路却越来越奇怪，居然来到了一片湖边，走过一段桥，尽头却是一个凉亭。
周围一片水，已无前行之路。
高胜寒望着亭子不远处的一艘大船。
说是船，却只是在石坊上建起的二层小楼。船头、船尾各挂着一个牌匾，分别写着“无色”“有香”二字。
看来这“无色有香坊”确是石坊之“坊”。
众人都知道，这最后一关是“色”，想必是青楼之地，却没想到竟是水上青楼，而且名曰“无色”。却不知康醇所说的潘姑娘是何许人也。
片刻后，琴声停了下来。
一个身着银白色衣服的女子从楼内走了出来，站在船头，面向凉亭。
因为隔得较远，看不清那女子的面目，不过身材高挑，长发及腰，妙曼的身姿裹在银白色的衣服之下，确是一位“无色美人”。
“各位少爷、姑娘，小女子潘无色这厢有礼了。”尽管这番说，她却没有任何作揖之礼。
原来她就是潘姑娘。
与形貌不太相符的是，她的声音略显沙哑。不过声音中气十足，内功不可小觑。
凌御风还礼道：“潘姑娘好，这最后一关可是要在船上进行？”
潘无色道：“不错，我就是把关人。不过这里好歹是花柳之地，姑娘、孩子、和尚之类的就免了，请你们各派一名男子到船上即可。一人过关，就算你们都过关了。”
言下之意，只有两个人能过去。
高胜寒自不用说，凌御风这边只有他、任平生、满江红、和莫孤鸿四人中的一人可以参加。
莫孤鸿赶紧道：“青楼那种地方，我可不去。”
满江红也红着脸道：“我也是。”
众人都看向凌御风。
凌御风尴尬一笑，道：“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高胜寒“哼”了一声，“我也是。”
凌御风瞪了他一眼。
任平生怕他们会吵起来，更怕这个任务降到自己头上，劝道：“既然高胜寒不得不去，那我们这边就让凌大哥去吧，这样更公平一些。”
赌和尚笑道：“你大哥有老婆孩子，自然有顾虑，任少侠你却没有，为何这次不替你大哥出马呢？”
任平生脸上一红，辩解道：“我……正是因为凌大哥有妻室，对这种事才更有经验……我指的是应对女人。”
凌御风干咳了一声。
潘无色在船上却等得有些不耐烦，高声道：“你们决定好了没有？不如我替你们选吧，就是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位公子好了。不要不好意思，你们做客人的都害羞，还让我们姑娘家怎么接客呀。”
任平生听了，赶忙道：“连那位潘姑娘都说是凌大哥了，大哥就不要推辞了。我不会告诉小嫂子的，而且高胜寒也要去。”
凌御风虽然不情愿，但听到“高胜寒也要去”，只好答应了。
高胜寒蹲下身来对云儿道：“你乖乖地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如果他们有人敢欺负你，你就用和尚给你的骰子打他们。”
云儿点头道：“知道了，我不会让他们欺负我的。”
这父女俩的对话让任平生等人大为不悦，弄得好像他们会欺负小孩子一样。
高胜寒起身对凌御风道：“凌大哥，请吧。”
二人轻功飞跃，一个如展翅鹏鸟，一个如马踏飞燕，转眼间都落在了对面的石坊之上。尽管众人都见识过他二人的厉害，但再次看到二人的轻功，还是不禁赞叹。
潘无色见二人以轻身功夫落到船上，赞道：“二位好功夫，看来等一下有好戏看了。”
凌御风终于看清了这位姑娘的容貌，五官虽并不似一般女子细腻柔和，但棱角分明，妩媚动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而且这女子个子实在高挑，比起自己来也没有矮多少。
高胜寒也在打量着潘无色，“你就是水楼城护城使之一的色使吗？”
潘无色忽然一脸悲哀，沉声道：“算是吧，色使本是潘离，但他在半年前被人杀害了，只好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来顶替。”
凌御风心中一惊，原来她竟是潘离的妹妹，难怪觉得脸熟。潘离为自己所杀，不过这三年惩恶除奸用的都是不以前的手法，为的就是不让人知道凌御风还活着。但此人既是潘离的妹妹，就不得不防。
潘无色的脸忽然由阴转晴，道：“不过他死了也好，否则我哪里能坐到这个位置呢？不谈这种晦气事了，二位随我进屋。”
高胜寒却道：“等一下，请潘姑娘先说明这最后一关是什么内容，如果我能接受，才跟你进去。”
潘无色奇道：“不知这位公子所说的‘能接受’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碰别的姑娘。”
潘无色忽然眼睛一亮，笑道：“难道这位公子对女人不感兴趣？”
高胜寒一脸严肃地道：“我只对两个女人感兴趣，一个是我的女儿，另一个就是她娘。虽然不知这一关要比什么，但若与男女之事有关，我宁愿退出。”
潘无色听了，一脸失望，道：“原来高公子竟是有妻女之人，真是可惜……你放心，不是你所担心的那种事，这一关只是想让你们分辨真假。等一下我会带你们去见这里的头牌姑娘，你们所见到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但其中一个是真的头牌，而另一个则是别人易容装扮的。你们所要做的就是选出哪个真的来。如果选对了，就算过关。”
高胜寒心中一动，“就这样简单？”
“你别小瞧那人的易容术，连我都分辨不清呢。”
高胜寒心道：有什么易容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这回我赢定了，只不过要让凌御风先选才行。
二人随潘无色进了楼，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香气，浓而不俗，熏而不醉，甚是好闻。
三人穿过一间厅堂，又经过几间客房。
整个楼安静极了，一个人都没有。
最后三人在一间客房门前停下，潘无色开了房门，二人便看到有两个穿橘色衣服的姑娘坐在床边。
“云霞姑娘？”凌御风不禁脱口叫道。
两位姑娘都向他看去，只不过左边那位一脸笑容，而右边那个却满脸惊讶。
二人果然长得一摸一样。
潘无色意味深长地问道：“这位公子认识云霞姑娘？我们的姑娘可是从来不出水楼城的，看来公子曾是这里的客人。”
不错，凌御风的确曾是这里的客人。
不过当时他来的不是无色又香坊，而是东区的一家歌舞馆，这位云霞姑娘就是当时认识的。那年凌御风十七岁，刚出道江湖，跟着一个大哥来过水楼城。那时的他初知风月之事，觉得胸大臀翘的女子最为美丽，所以对这位云霞姑娘印象深刻。没想到过了十年，居然在这种场合下再次见到她。看来云霞姑娘保养得很好，并没有怎么显老。
凌御风也没有避讳，淡淡地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第一次见到云霞姑娘还是在东区。”
潘无色道：“还真不知道这回事，看来这要对另一位公子不利了，毕竟你认识云霞姑娘，而他不认识。”
高胜寒一直盯着右边那女子看，听到潘无色的话却笑了，道：“原来凌大哥还来过这种地方，真是意外。不过我也稍微宽慰一些，毕竟我只有过蓝妹一个人……”
凌御风有时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胡闹，会觉得羞愧，但被高胜寒这样一说，登时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潘无色让凌御风和高胜寒在床对面的两张椅子上分别坐下，道：“我来说下规则。你们可以跟这两位姑娘说话，指定她们中的一个人回答，但她们可以选择答或不答。除了对话，你们不能走近她们，更不能有肢体接触。一旦触碰到了，那位姑娘就是你们选择的结果了。姑娘谁先碰到就是谁的，如果二人同时碰到了姑娘，就由姑娘来决定谁胜出。所以，这一关只有一个人能过。二位对此规则有什么问题吗？”
高胜寒道：“如果我选了其中一位姑娘，无论她是不是真的云霞姑娘，我可以将她带走吗？”
潘无色一怔，不太明白高胜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思索了片刻，道：“只要那位姑娘愿意，就随你了。”
凌御风也不解，高胜寒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他已经看出了哪个是真的云霞，想将她带走？但是高胜寒应该没有见过云霞，又怎能分辨得出？是了，他懂得易容术，比我更容易看出破绽。只是他要带走姑娘，让人难以理解。
潘无色见二人都没有说话，便道：“那就开始吧，二位公子随意问问题。”
二人都不动声色，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凌御风不想浪费时间，开口道：“云霞姑娘，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请左边这位姑娘回答。”
左侧的云霞淡淡一笑，道：“我怎么会忘记，十年前，凌御风凌公子还是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没想到几年后就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堂，人称天下第一剑客。可是凌大侠成名以后，就再也没有到水楼城找过我了，还真有点让人伤心呢。”
她的话听起来一点不假。
凌御风接着道：“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都说了些什么吗？请右边的姑娘回答。”
“那时我刚刚接客，凌大侠是我的第二个客人。你问过我身世来历，我编了一个凄惨的故事，你倒信了，结果还被老板笑话了一番。当时我在想，这位凌公子真单纯，青楼女子的话又怎能轻易相信，这样的人要怎样在江湖上混呀。却没想到，几年后凌公子居然名扬天下。”右边的姑娘也缓缓道来。
声音、语气都一模一样，回答一点不假，当真是真假难辨。看来她们二人已经通好了气，对云霞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只听高胜寒问道：“请两位姑娘如实回答我这个问题，你们二人一生中，最爱的人是谁？”
凌御风不解，高胜寒为何会问如此没有要领的问题，她们若随便说出两个名字，又怎能分辨出真假呢？
但这个问题却让两位姑娘犯难了。
左侧的姑娘向潘无色看了一眼，道：“我对客人的爱都是平等的，哪里分得清‘最’呢。”
而右侧的姑娘却眉头紧皱，“青楼女子哪有真爱，公子这个问题问得可愚笨。”
高胜寒也没生气，只是淡淡一笑，道：“果然青楼女子追求的都是肉体之欢，那你给我讲讲，你和这位凌公子的第一夜是怎么过的？”
右侧的这位姑娘忽然怒上眉头，颤声道：“我虽是青楼女子，却容不得你这番戏弄。这个问题我不回答。”
凌御风没想到高胜寒居然问得出这种问题，怒道：“请尊重两位姑娘，不要太过分。”
高胜寒嚯的起身，道：“她们二人中有一个是你的旧情人，但你问的问题都太普通，可以随随便便告诉他人。不问些私密的问题，又怎能分辨得出。难道凌大哥还会害羞吗？”
凌御风知道，有些问题一问，便可知真假，但他又怎能开得了口。他沉静下来，道：“你不必来刺激我，其实你早就看出她们谁真谁假了吧？我不问了，等你选。不过即便你选对了，人我也会先碰到的。我们要不要赌一赌？”
高胜寒的确已经察觉出哪个是易容冒充的，他之所以一直不肯动手，就怕凌御风看穿了他的心思，抢在自己之前碰到那个真的云霞姑娘。高胜寒自知功夫身法都不及凌御风，比快的话，肯定是自己输。
二人正吵得恼怒，忽然身旁剑光一闪，一把细剑向凌御风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