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26章 勃然大怒(1 / 1)
章节字数:5098更新时间:09-09-2011:02
海棠花,开得真美。
坐在凉亭之中,我倚靠在柱子上,弯起双脚,眯起双眼,把那一片绚烂到极致的紫红刻入自己的双眼,烙入自己的内心。
一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爹娘,我终于让那段过去随风而去,即使娘对我心存误会,但是严格教导我,看着我长大的人,也是她。而爹,身为朝廷之人,他有他的野心,有他的抱负。达官贵人之中,以儿女婚姻谋得自己利益的例子,其实比比皆是。
我不过是无数悲剧中,渺小的一个而已。
今日清晨,皇甫舜便进宫去了。
这几日,我们少了几分针锋相对,日子过的平淡而相安无事。我想试图了解他,但是显然时机未到,他紧闭的心门,未曾对我敞开过。但至少,我们不若之前那般,尽是敌意,满是对立。
而上次,自我匆匆越过夏侯,见过一面之后,他似乎也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也许是感受的到我的疏离了,觉察的到,我对他的敷衍。他的确是一个温暖的男子,但是我知道,这一条界线,我们永远也跨不过。
他可以给我一份安心,可以给我一个肩膀,可以给我一种依赖。我也多么渴望,自己可以有一个知己,可以在我伤心的时候,倾听我的悲伤,安静地让我流泪。但是我很清楚,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夏寅。
他是皇朝侯爷,性格温和,温文儒雅,而且尚未娶妻。他即将在京城安顿下来,大展拳脚,他将会有很好的前途,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昭示,该避讳的,就不应犹豫。
何况,此时的我,早已是一个有夫之妇。半点留言,在以讹传讹的方式下,便具备了足以毁了我们两个的力量。
这便是皇甫舜口中所说的两个字——妇道。千百年来,每个女子都逃不了的咒语,若是一旦偏离,那么,后果绝对是足以灭顶。
谁能明白,即使是纯洁的想要关怀的心意,在众口之间,可以变换出多么复杂不堪的流言蜚语?那便是毒,藏在每个人口中的一种毒。一句话,也许便早就了一个人毫无根据的罪名。
所以,我选择了避而不见。我相信,夏寅自然也明白,我的想法。不知为何,我在心中,一直是坚信,夏寅是懂我的第一人。但是,不知会不会是最后那一个。他理解海棠的每一种心情,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也觉得,他会明白的疲惫。这种理所应当,也许不该有,却偏偏有了。
一阵暖风吹过,吹落了无数的**,芬芳的花儿随着风,从上方轻轻落下,像是缤纷的雨。
经历过这么多,我只是在等待一个雨过天晴,只是在期待何时可以放下心中的沉重,可以独自坐在海棠花下,看云淡风轻,看云卷云舒。至于多余的感情,我无暇顾及,或者说,我给不起,更受不起。
迎着微风,我缓缓闭上眼,感受的到**飘向我,给予我短暂安宁的一份空间。
“夏侯。”模糊之间,我听到了薇儿的声音,我没有入睡,但是心还是猛地一紧。没有睁开双眼,不想令两人都尴尬。
夏侯,就当我睡着了,之后,在离开吧。
“王妃也许……”薇儿轻声说道,声音越压越低。
一种稳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揣测着,应该是夏寅。
他似乎很安静,没有别的动静,应该是坐在我的对面,但是他为何不离开?很久之后,他还是没有把我叫醒。
蓦地,他似乎站起身来,一股压迫感,向我袭来。
一股温热的男性气息,渐渐靠近了我的脸,他是在作甚?耳边一个带着些许惊慌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胆怯:“夏侯,您……”
我突地张开双眼,望着离我只有咫尺的那张俊秀的脸,屏住呼吸,说不出话来。
“你……”我微张着口,望着他带着笑意的眉眼,不知该如何收场。
他没有马上离开,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掠过我耳边垂下的发丝,似乎捏着什么,再抽离出来。
我清晰地看见了,他手指中攥着的那一片粉红色的**,顿时意识到自己是多虑了。况且,夏寅一只是一个谦谦君子,并不会作出什么违背常理的举动,就像是……辛鸣一般。
他直起身来,扬眉,脸上的笑意,不带一丝窘迫,依旧是春风般温煦。“王妃,你醒了?”
我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冷静从容,牵扯着嘴角,弯起一个适当的弧度:“嗯,夏侯,你找我有事?”
“王妃,明日我便要离开王府,回边关整理移交一些事务。”
我把双腿放下,双手有些许局促地放在腿上,抬起眼:“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吗?”
“今晚是我在王府的最后一夜了,我已经在昨日便告诉王爷了,怎么……”他有些迟疑,顿了顿,望向我的脸。“你不知道?”
我无言地摇摇头,无奈地朝他一笑,皇甫舜是来不及说,抑或是,根本就没有提前告诉我的打算?
“王妃,你可以接受我的礼物吗?”他清冷的声音,悠悠地穿过我的耳边,抚乱了我的心弦。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在名分上,我也算是个王府的女主人,该尽地主之谊的,本该是我。若是提前知道他要离开的话,我一定会准备一些,聊表心意的。不过,他竟然会主动送我礼物,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惊喜。
顾着他手指的方向,我望过去,一盆秋海棠,开得美丽,便是他的礼物吗?
他走到那盆海棠边,深沉地望了一眼,随即把视线定在我的脸上:“我特意去海棠苑精心挑选,觉得这盆花最适合,所以便买下来了。”
海棠苑的海棠一向只供京城的名流富商欣赏而已,因为苑主是爱花如痴,一般不轻易地把海棠卖于别人。可见他花了多少心思,才买下了一盆海棠。
我慢慢走过去,看到海棠开得妩媚,不论是花色,还是花型,似乎都是名贵品种,何况要那个苑主出让自己的心爱之物,怕是价值不菲吧。
我有些踌躇,所谓无功不受禄,说道:“这份礼实在是太贵重了。”
“海棠在我眼中,只是一种钟爱之物而已,其实我不想让它与钱财扯上关系。”他无奈地笑着,望向我:“你该明白的。”
我点点头,在他的眼中,海棠便是纯洁无瑕的象征。我说它贵重,那么也是辜负了夏寅的心意。他只想我收下花,但不是把它当成是什么重礼吧。
我若是执意不收下,似乎有些不尽人情,也显得矫情了吧。
同样是爱花之人,我不想太无趣,辜负他的心意。我点点头,手抚向这盆海棠,这无双的存在,似乎已经进驻我心了。
夏寅似乎清楚,不该与我有太多的独处时间,淡淡望着我一眼,便也转过身,走开了。
“薇儿,把花搬进房间吧。”停驻脚步,我再次望了一眼,盛开在枝头的这朵娇艳的海棠花。
“是,王妃。”
眼前,似乎还隐隐浮现那副情景,他的脸,靠得那么近,那双眼眸中,是温暖的笑意,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他伸出的手,擦过我的耳边,穿过我的长发,那个瞬间,似乎在我心中静止了一般。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安静地坐在房价内,望着这盆放在窗台上的花儿,在我不思考的时候,我似乎喜欢把自己的视线,久久地落在某一物上面。譬如此刻,我望着这盆海棠,不必多想,过往便如潮水般翻滚而来。
在这个王府,我似乎变得喜欢安静了,待在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我可以就这样发呆很久。未出嫁的我,曾经那么喜欢热闹,因为在喧嚣之中,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而此刻,却贪恋起一个人的平静了。不想看热闹,不想听喧嚣,因为,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热闹。
“王妃,明日便是中秋了。”
薇儿走近我的身边,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
中秋,本该是团圆的节日,只是,偌大一个京城只剩下我一人。一个人的中秋节,自斟自饮,独自赏月吗?
倒是不知道,远在他乡的爹娘会不会想起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会不会体谅我的难处。
把心中的这些繁杂抛去,我站起身来,走出这个房间,站在石阶之上,俯视着下面的景致。
明日,夏寅便要离开了,这一趟去往边关,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我的米啊年,似乎还是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辛鸣,真是天真的可以。即使是辛鸣,也到了该走出我人生的时候了。凡事,都有一个期限,也许是用一朵开的时间,也许是用一千年的轮回,但是缘来总是散。
其实也不会觉得遗憾了,老天可以让我遇见一个类似辛鸣的男子,已经是对我三年轻伤的最大补偿了。若是贪得无厌,便会一无所有,知足才能常乐。
“王爷回来了。”元儿站在石阶下,我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走下台阶,却发现他的脸色阴沉,我侧身向他行礼,他却视而不见,冷着脸,一眼都不看。我望向他身后的金凛,他微微向我点头,紧抿着双唇,我无法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睁睁看着金凛把他送入房间,我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今早他是进宫去了,难道是跟皇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但是我清楚,皇甫舜是一个骄傲的男子,此刻的他,其实需要一个自我的空间去排解。也许,也有自私的一点,我不想在他暴怒的时候,去火上浇油,何况,他应该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我。
等金凛走出门,我拉住他,问道:“金凛,为何王爷进宫之后,便是这般模样?”
他低下头,隐忍地说道:“王妃,金凛只是一个侍卫,怎么可能知道宫内出了何事?”
也是,我的心中划过一丝失落和莫名的慌乱,因为不知缘由,所以无法下手。但是,迟早是要面对他,虽然我还没有找到应付发怒的他的最好方法。
我走进房门,看着他倚靠在椅背上,亮银色的丝质袍袖中,露出他修长而干净的手指,他若有所思,手指撑着额头,几缕浓黑的发丝垂下,挡住了他的那双阴鹜的眼眸。
这么久依赖,难得见到他为了什么而烦心,甚至,一筹莫展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我安静地站在一旁,望着他,也没有发问的意思。
死一般的寂静,却有种风雨欲来的征兆。
蓦地,他抬起那双眼,冷冷地望着站在门边的我,黑眸紧绝。“好奇皇兄对我说了什么?”
“他要我好好照顾你……”他的嘴角,蓦地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却在我眼里,那么惊心动魄。
他一步步地逼近,轮椅压过地面的声响,似乎变成了恐惧的前奏。我竟然也觉得讶然,明明过了好几日的平静甚或了,为何形式却在瞬间颠覆?!
“我也不能例外。”他邪魅的笑意,猛地占据了他的眼,我不禁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下一个举动。
心。不能控制地开始颤抖。
他,又成了那个残酷的皇甫舜了吗?
我的后背,紧紧贴着门背,似乎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过来。”他那种慵懒的语气,完全没有了方才那种阴郁。这两个字给我的厌恶感觉,仿佛是对着脚边的一只狗,勾起手指,要它对他摇尾乞怜,以求得一根果腹的骨头作为奖赏一般恶劣。
“王爷,你怎么了?”我挤出一丝敷衍的笑意,我的火速昂首则背在身后,在悄悄摸索着门把的位置,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下意识这么做。
“我似乎忘了,自你出嫁,我一直让你寂寞着,对吗?”他把我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方,冷笑着,睇着我。
“皇兄要我不再冷落你。”
心一紧,我负于身后的手,居然紧张地抓不住门把,差点就要滑落,、。冷落?为何此刻的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宁愿他无止境地冷落我,也不要像此刻这般面对我?
他脸色蓦地一沉,声音阴冷。“那么,他的一丝,是要我勤快宠爱你吗?”
这一句话,原来才是惹火的根源,我在最后一刻,才恍然大悟。
可是,一切是不是太晚了?
皇甫舜一向不喜欢别人插足他的**,他的个人世界便是他一个人的王国,他的领地。除非他自己提起,否则都是禁忌。
“王爷,你没有冷落海棠……”只要他再靠近一步,我绝对有可能夺门而出。
“你才十七,本是最娇艳的年纪。在我身边,是不是委屈你了?”他邪恶地扬起嘴角,眸色变成一望无际的黑暗,仿佛是没有星光月色的黑衣。
“我可不想令皇兄觉得,我是一个不懂风情的人呐。毕竟,他很希望我宠爱你。”他顿了顿,淡笑道,望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咽下心中的苦涩,暗自庆幸,他没有再逼近一步。我试图让自己依旧平静地处理这个突发的状况,无奈手心的潮湿却再次暴露了无法无视的紧张感:“海棠只要可以留在王爷身边便好,其他的不敢奢望。”
“是吗?海棠,我可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你不会争风吃醋,心若止水,就连说话,也这么好听。”他肆意大笑,一身无上的尊贵的气势,却再次沉重万分地向我袭来,不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
“既然不敢奢望,那我也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以示公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