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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清原礼说到做到。
早上天才刚亮，她就拖着敦贺莲坐上了前往自家本宅的车。
来开车的社幸一是被清原礼前一天就用电话毫无退路定下来的，看见同样早起，颇有些睡眼朦胧的敦贺莲，原本还因睡眠不足而感觉哀怨的社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清原老师，莲，早上好。”
“镜太，早上好。”清原礼穿了那件水红色的和服，长发在脑后整整齐齐盘成发髻，簪上了一朵粉色的干花，她的眼睛亮亮的，精神是三个人中最好的无疑。
“……早上好。”
坐进车里的敦贺莲还在打着哈欠。
要前往的地址前一天清原已经发给了社幸一，社只要顺着导航开车就行。但是开着开着，年轻的经纪人先生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怎么说呢……行经的道路变得越来越偏僻，可以看见的行人也渐趋于无。
“阿喏，”社幸一考虑再三，还是减缓了车速，开口询问清原礼道，“清原老师，这条路你熟悉吗？”
“哈，当然。”清原礼奇怪的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的问话实在很愚蠢，谁会不认识自己家啊。
“你确定……我没开错吗？”
清原礼扭头看了看窗外的风景，语气坚定的回复：“没错。”
她的回答让社幸一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只能吞了口口水，继续往前开。
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经纪人先生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一路所见都会是郊区的景色——清原礼的家，是一座非常非常大，甚至一眼望不到围墙边的日式木制古宅。这样的房子，根本不适合存在于喧闹繁华的城市里。
社幸一目瞪口呆。
虽然对清原礼是土豪这件事在心里早有准备，但是他没想到，清原家居然土豪到了这个地步。此刻回想起自己那不到二十叠大的公寓，感觉真是个悲剧啊……
对比自己的经纪人，敦贺莲显然要冷静的多。在了解清原的家庭状况之后，他早就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准备，就算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水晶宫或者埃及金字塔，敦贺也能保持得体礼貌的微笑。
清原家除了占地面积惊人之外，其实也并没有其他特点。屋子是古朴的日式木宅，基本没有二层。环绕着宅子的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恰好映衬了深褐色的屋顶，整个氛围就沉淀了一种宁静肃穆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清凉。
清原礼前些天就有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要回去，这时候也已经有人在侧门等候。被土豪礼吓到的社于是跟两人道了别就先开车回去，徒留敦贺被清原礼扯着向门内走。
“真果小姐。”
等候的几人中，领头的是位年纪大概六十岁，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人。敦贺莲听到他对清原礼的称呼，差点以为这个她家的管家。
“藤原叔。”
小姑娘笑着和对方打了招呼，然后放低了声音对他解释说：“藤原叔是我家的管家。”
……还真的是管家啊=_=！
藤原管家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请跟我进来吧真果小姐，老夫人和夫人都等很久了。”
清原礼点点头，起步的同时却不忘反手握紧男人的手。
女孩子的手和她一样，都是小小的，攥在手心里更显得娇小柔软，带着暖暖的温度，让人忍不住会想要一直珍惜她。
敦贺莲握着清原礼的手，跟上了她的脚步，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又柔和了几分。
宅子里也是浓郁的和风，伴随着浅浅的檀木香，渲染着安和的氛围。走着走着，敦贺感觉自己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他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些平和下来了。
在木走廊尽头的和室里，敦贺莲见到了清原礼的外外祖母，还有一个多月前曾经见过的那个中年女子——清原礼的舅母宫泽惠子。
清原礼的舅母如记忆中一样和善可亲，外祖母看起来是个有些严肃古板的老太太，但是出乎意料，尽管问话的口气带些苛责，可她并没有过多的刁难敦贺。
“我外祖母一直这样的，”小姑娘扯了扯敦贺莲的衣角，悄悄对他说，“看起来很凶，其实心很软。从小到大，什么事情我求她她最后都会答应我。”
这大概就是长辈的爱吧。敦贺在心里暗暗叹息。他的父母工作都很忙，常年不在他身边，他也没有其他长辈，这种爱却是从来没有体会过，也只能羡慕而已。
宫泽惠子温柔地笑着，把掰好的橘子送到清原礼手上，看她吃着，才道：“我觉得敦贺君很好呢。人长的帅，脾气那么好，个子又高……和我们家小真果很配呢。”
“咳咳！”
一时被惊的清原礼被橘子汁水呛到，咳了两声。
坐在她身旁的敦贺莲则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其他几点也就算了，个子高还相配……您的意思难道是清原太矮是该找个高的来拉高未来孩子的身高么？！清原会哭的哦……真的会哭的！！！
话说敦贺莲还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和小女友的身高差，这样看来，四十多厘米的差距，大概超越了那网上所谓的“最萌身高差”两倍不止吧？这已经算是……超级萌身高差了吧？从背影来看，简直是爸爸带小女儿出行的节奏啊！
想到这里，敦贺做了个深呼吸，强压下自己去同情抚摸小姑娘脑袋的欲|望。
“嗯，惠子说的没错，个子高点好。”
老太太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居然还开口附和了声。
“外外祖母！TUT！”
敦贺莲以自己的人格打赌，他从清原的这声呼唤里听出了森森的恼羞成怒。要不是在长辈面前，被别人这样调侃身高，她一定会当场掀桌炸毛的。
只是还没等敦贺莲在心里吐槽完，身后的门忽然被拉开，之后传来了藤原管家不紧不慢的声音：“敦贺君，家主请您过去。”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有了动静：“我陪他过去！”
“家主说，请真果小姐务必不要跟去。”藤原管家的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标准的陈述口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清原礼懊恼极了，用力的扯着自己的衣袖：“那混蛋老头……”
“没事，”男人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就像以往看她胡闹一样，笑容里带着宠溺，“我过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了。”他说着，就站起来，跟着藤原管家离开了这件和室。
直到和室的门关上，坐在清原礼对面的老太太才又开口道：“真果，你想过以后吗？”
“外祖母……”
女孩抬起头，对面的老人依旧严肃着面容，眼中却是温柔的。
“敦贺莲是演员，他面对的世界和你是不一样的，”老太太缓缓的说，“如果你们俩的性别对调，很多事情就都好解决的多。世家可以接受一个娱乐圈出身的女主人，却很难接受一个这样出身的男主人——也许你想说你可以接手家里的事业。但是你想过他吗？他能接受事业繁忙强势的你吗？”
清原礼没吭声，只是咬紧了下唇。
这些事，她当然想过。
她出生于这样一个背景强大的家庭里，生长在这个所谓贵族的上层阶级里，见过很多娱乐圈女星嫁入豪门，其中也不乏婚姻成功者。只是相反而言，男星娶到世家女儿的，却从来没有见过。
世家的女儿，多数从小接受贵族教育，她们更愿意接受那些同样身世高贵，教育良好的男人结婚。她们大多极度理智，不会为自己的婚姻和未来冒险。
如果不是当年清原礼执意离家求学，她后来大概也会成为她们之中的一员。
或者说，如果没有遇上敦贺莲，她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婚姻。
用别人的眼光来看，她可能是这个圈子里最不聪明，最天真的那一个。但是清原礼知道，自己是用极端的理性和感性选择了他的，她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会带给她想要的生活。
“外祖母，您说的这些，我都想过，”清原礼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明亮，“也许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但是我知道我不是。我的选择，是经过极端理性评估的。我知道无论我以后选择什么工作，怎样对待自己的工作，敦贺君都会无理由的支持我。”
“可是，”老太太感觉似乎透过清原礼，看见了自己那已经去世的女儿宫泽绘理，“真果，当年你的母亲，绘理她……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清原礼摇了摇头：“母亲……妈妈她和我不一样。爸爸和敦贺君……也不一样。外祖母，我想对于爸爸妈妈的事，我的感受比谁都更深。也许我和敦贺君比爸爸妈妈的当年要年轻，但是却比他们要更成熟。”
清原纯一也好，宫泽绘理也好，他们都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出生，入学，上大学，他们一直在家庭的庇护下。
和十四岁执意离家，曾一度被舅舅切断生活来源，拼命打工，到处投稿撞壁的清原礼不一样，和十七岁远渡重洋，为了超越父亲独自闯荡异国的敦贺莲也不一样。
他们是不一样的，不会重蹈覆辙，清原礼这样相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