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六十八章 云深不知是何处（1 / 1）
毓景一夜未归。想来如墨的状况还是不尽如意的。
她是彻夜不眠，担心也只能装作事不关己。
这次，是敖荣更早地来到青鸾。
她有些失望地低头。
“怎么？看到我很不开心？”
“还是不愿说话么？”
他担心地看着，昨日看她匆匆离开，原想追上来，却看仙尊追过去了。他半抬的步子只好放下。相比较而言，在九歌心里，总是她师父的分量更重些。
“小白龙，为什么师叔那天也跟到狐丘了？”
他一丝动容，这么多天，她第一次主动开口与他交谈。
“你走之后，青儿也相继不见了。我从东海出来就去狐丘找你，察觉到不对劲，急忙回万妖宫找他们商议。如墨不放心，硬要跟着出来，我们拗不过他。接下来的，你也知道了。”
青儿也不见了……去找天魔了？也难怪狐丘那气味会出现，明明就是算准了的。
“九歌，你父母的事……我没有能帮上一点……对不起。”
他责怪自己的力量太小，不足以保护九歌。每每看她在危难中，却只能束手无策。
“与你无关，我、我也不是没能……”
“我是你的灵兽！总之，你有什么事，我都难辞其咎。”
她垂下眼：“早不是了，你忘了，契引早没了。”
“再结一次吧，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过去。
真是笨蛋，还想让她像当年那样，一刀戳进他胸口取他的心头血。
“笨蛋……你的心早就是雪狼心了。哪来的心头血……”
他黯然。
“我不管，敖荣一生一世都是你的灵兽。”
她摸摸他的头，叹息：“我原以为这是好的，有只灵兽跟着。以前的九歌真是太自私，把你放在身边，不管不顾。你忘了，你还有家人、朋友，爱你的人，就像孤云凡波，其实她远远比我好，至少她时刻将你放在心上。”
“我现在懂事很多。世上的事往往就是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越在意越留不住。等此事一了，我就不想留在流岚了。”
敖荣一急：“你去哪？”
她摇头：“不知道，若是有命留着，那我定会好好活着，不辜负我爹爹娘亲为我的付出。”
“那仙尊呢？你爹爹将你托付给仙尊了……”
“你见过我有几回听他的话了？”
他不安道：“要走，与我一起可以吗？”
“你这条呆龙！”
她出手轻点他的额头，却被敖荣一把握住。
“我就是呆，所以要和狡猾的狐狸在一起。九歌，不要留下我一个偷偷溜走。你没有亲人了，我就做你亲人。我敖荣发誓，这辈子永远守着九歌。”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抓住。
“你说我呆，可我就是认死理。既然你当年做了我的主人，就要对我负责。否则我的心头血不是白流了……”
他装作无辜，一脸悔不该当初的模样。
九歌无奈：“早知道当年就不生事端，看你躺那，半条命。一刀扎你脖子上，一了百了。”
敖荣放开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已环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拉至身前，几乎面贴面。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九歌被他的热息弄得不知所措，这个姿势未免太过暧昧。
“别这样。”
她作势要推开她，却被他牢牢抱住，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上。顿时，她惊得不知所措，喉头生烟。
“别离开我，别拒绝我，九歌除了你，这世上，没有人再配当我的主人。你在这里。”
他引着她的手放在他坚硬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透过胸膛，传入她的手中。
她觉得烫手，脸上绯红一片。
“我去向仙尊说，让你随我回东海，你做我东海的人。我要你，做我敖荣的女人……”
她慌乱：“小白龙，我不是……”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只是见你生无可恋的样子，我的心不能负重。说出来让你知道，是我心急。九歌，不要因为我为你死了一次，你就补偿地答应我。我要的，是你真的想留在我的身边。你放心，无论你怎么选，我依旧会义无反顾地守着你。”
九歌，不要因为我为你死了一次，你就补偿地答应我。
你放心，无论你怎么选，我依旧会义无反顾地守着你。
敖荣给她的爱，也是那么铺天盖地的，不留余地。
可她只有一颗心……
“小白龙，给我些时间吧。让我想想。”
敖荣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没有断然拒绝。
“我听主人的。”
他松开怀抱，又偷偷在她脸颊上留下一吻。
“你！”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敖荣有这种登徒子的行径。
“要不，你亲回来？”
他将脸贴上前，被九歌一掌拍回来。
“别闹了，你还是去看看师叔怎么样了，我比较担心他。”
提到这个，敖荣收起的玩笑的神情，一脸冷冽。
“昨晚上，他醒来过一次，不过一刻就又昏过去了。要是再没有解药，回天乏术。”
九歌的心立时沉下去。
“该去找到青儿才是。”
敖荣点头，“最了解青儿的该是如墨，可他……”
两人皆陷入沉默。
不一会儿，来人打断了这里的静默。
“仙尊。”敖荣致意。
毓景点点头。
九歌的心慌乱跳动，刚刚她与敖荣的话，毓景大概没有听到吧。
“我去看看如墨。”
敖荣看一眼九歌，她正低头绕指，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
“走了。”
九歌随意回应：“嗯。”
待敖荣离开后，毓景才到她身边，阴沉着脸，没有一丝笑意。他在外面像个傻子一样踟蹰着不敢进来，听着敖荣的话，不知怎么心如刀绞。她说‘小白龙，给我些时间吧。让我想想。’
竟然没有拒绝！想到这，他的手又不觉捏紧了。
“九歌，你爹爹让我看顾你……”他欲言又止。
九歌坐在床沿，没有回应。
“你若是心里有什么不快的，大可说出来。为师一定、一定帮你……”该死的，他到底该说什么。
“没有。”她简单作答。
和他说话的时候，就没话了？
“九歌……我……”
她背过身去，一点没打算和他说话的样子。
他微张的嘴，只能落寞地闭上。白衣拂袖，愁上心头。若是她真跟着敖荣走了，要他怎么办？
她真的，不要这个师父了？
“要不要吃些东西，为师让血凤从山下带来些绿豆糕。”
绿豆糕……
她的心不知怎么一紧，玫瑰糕……青儿最拿手的。祁州，虽属人界，但紧邻魔界。她仿佛想到什么，腾地站起，急急越过毓景出门去。
“去哪？”他不安地叫住。
九歌恍若不闻，只顾御剑远离。他心急跟上，生怕她下一瞬就不知所踪了。
一路急追紧赶，看九歌停下飞剑，才安下心来。他多怕她就这么不管不顾，抛下一切，独自离去。
等此事一了，我就不想留在流岚了。他听到她说这句话时，几欲破门而入。他那时不能自持，呼吸困难，这样的感觉……真是难受……看到了九歌还在眼前，他才能安心。
师父，他亦不想做这个师父。
敖荣可以说和做的，他为人师，怎么可能说出口。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真是枉为人师。
“师父，芸豆产自祁州，有没有更具体的地方，在祁州何处？”
她不知何时到他面前了。离他这么近。
他眼前一恍，面上却是镇定十分。
“多在芸午山一带，所以名为芸豆。”
“我们去那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青儿。总比呆在流岚什么都做不了强！”
“嗯。”
他应着，一把将九歌拉到身边。
“上随波，我带你去。”
她还没有准备好，他已挨着她的身体，飞剑而上。微微靠拢的身体，让她不自觉地挪远些。他索性环抱着收拢她的肩。
“师……师父……”
“别动。”
他的下巴就在她的头上方，这样的姿势，让她很难熬。心扑通扑通直跳。
“九歌。”他叫她。
“嗯？”
“呆在我身边不好么？”
她僵着身子，不敢动作。呆在他身边不是不好，只是太累了。她一路追逐，停下后才知道他在天上，她只是在地上跑，怎么能追上。
爹爹将她托付给他了。可她反倒不希望他用这么个借口留她在身边。
呆在他身边不好么……
他双臂紧了紧，埋怨她的沉默。
“你怎么一会是我，一会是为师的？”
“你……真是越来越目无尊长！”
“师父就该有师父的样子，你看你现在……”她嘟哝着，明知这么说会伤了他的心。
他们之间，该远一些，这样离开的时候才不会有过多的不舍。
毓景苍白的脸松开了双臂。他是师父，是师父。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为人师表。
流岚的仙尊，你还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