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六章 夜阑心情倾风送（1 / 1）
“九歌，这个是什么？”敖荣一脸好奇，拿起九歌的元神镜。“他是谁啊？！好丑！”
他拿着镜子照着自己。
九歌笑着应和：“他是敖荣，丑得要命！”
镜子里的白龙张大嘴。
她笑打他的脑袋，“笨死了，这就是你的真身！你不过换颗心而已，怎么变笨了？！”
“我没有笨！”敖荣起身跑到青儿身边拿来酥饼，“九歌吃。”他小心翼翼递上一块，生怕捏碎了。
她咬下一口，拿在手里，剩下的一股脑儿全塞到敖荣嘴里。
“九歌，你不去看看你师父？”如墨这样问。一个月已过，毓景的身子也不知怎么样了。
九歌手下动作一滞，尴尬笑笑：“我用什么资格去看他，走的时候话都已经说绝了。”她不自然地拍拍手，掸去手上的饼屑。
“他毕竟是你师父，对你也算……”
“也算情谊深重，留我个魂魄保我得以投胎……”她打断如墨的话，“我与他之间还能有几分情谊，此刻他恨我还来不及……”
“你性子怎么就这么烈！亏得当年收徒的不是我！”如墨有些气，毓景是他师弟，也是他在流岚看着长大的，如今毓景这徒弟怎么就这么蛮横！
“是，是我赖上他的，硬要他当我师父。我不就是当年没来赖你，没看上你么！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才来和我置气，犯得着吗？！”
“你……”如墨拂袖，拿起茶壶倒了杯水，重重将茶壶放落。
青儿瞅着势头不对，扯扯如墨的袖子，“你不是说还有几味药没配齐么，找乌凤去外面找找吧。”
他从不对青儿黑脸，于是点点头，起身欲离开，出房门的那刻，还不忘撂下句：“毓景他要是死了，那早晚也是被你气死的！”
九歌咬唇，替敖荣整整领子，抹去他嘴边的屑屑。想了想说：“敖荣，你想吃糖葫芦不？”
“糖葫芦？什么东西？好吃吗？”
“你以前给我买过的，可好吃了！外面有一层甜甜的糖衣，总之比玫瑰糕还好吃！”
“那我要，我要！”敖荣拉着九歌的手，使劲摇。
“可是只有人界才有，万妖宫可没有。”
敖荣耷拉下脸。
“那我去买好不好？”她开始引导。
“那我也去！”敖荣提出。
九歌摇头，“不行，你才刚好，不能出去！”
“那……那我……不要和九歌分开……”
“你想吃吗？！”
“恩……”敖荣弱弱点头。
“那等我买来了，我们就不分开了。”
“可是…你…你走了，那我……”
“那你就乖乖听青儿的话，我不过去二三日，马上就回来了！”她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九歌你要去哪？”青儿担心地问。
“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师叔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回狐丘一趟。不必担心。”九歌交代好敖荣后，也没什么牵挂了。
可青儿竟追出一段路，“九歌，你还是告诉我去哪，我比较放心。”
九歌想了想说：“我就是去流岚、狐丘转转，有些心事还未了。
青儿点点头，嘱咐她路上小心。
她没有急于走，去万妖宫宫殿处饶了一圈，冷清，没有一丝人迹。这里向来如此，她几乎没见到什么妖物。到灵戒的寝殿，她想推门而入，却听到奇怪的喘息声。
嗯嗯呀呀的声音从门缝处传出，九歌面上一红，她知道那声音意味着什么。那双放在门上的手像被烫了一样不自觉地收回。
她一扫门缝，里面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肉体，相互缠绕，女子的声音喘息连连，她能如此清晰地辨清灵戒的低沉的嗓音。
她失措般茫然转身离开。心里乱如麻，紧捏的手，翻身飞剑。她不是没有想过灵戒为什么这么久没来看她，她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见面要与他说什么。可现实给她一个手足无措，他原来只是因为有了新欢。这样说也不对，她不是他的旧爱。只是自以为是他最信任的人，如今他们……呵，相见不如陌路。
为什么还要她留在他身边呢？难道就因为她身上有天魔之力，她还有利用之处？他要她怎么样，才肯放过？
“要是你早一点来我身边就好了……”
“七情六欲，对我们的影响，轻易盖过了那十万年。九歌，我顺你的意，是因为，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一个。”
“不管怎么样，为了九歌，我愿意做任何事。”
……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吧……
说的人，早已无意了。所以利用起她来，如此顺手无碍吧。
她匆匆离开，那些喘息声不知为何，让她那么害怕。灵戒真的变了……她也许该离开，远远的，才能避免伤害。
她的心隐隐作痛，是那伤在作祟吧。如墨师叔说她全好了，骗人，明明还会痛。
漆黑的夜，略显寒冷。她不知是疾飞过快，还是心痛难忍，晃动一下身躯，控制不稳坠下云层。
逐流剑抵住她的身体，缓解坠势。她反身握住逐流，一个移身，平稳落地。
她抬头，看到了自己要到的地方。玄冰洞。
是的，她要去那看看。嘴上不饶人，心里却还是记挂着。
没有如同上次来一般，缩头缩尾。她径直飞到洞口，意外的是血凤不在。可能他也不在吧……
她步入，看到冰床上躺着的白色身影，安下心来。慢慢靠近，她的动作不算轻声，可那人却没有动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师父……”她在他跟前轻声叫着。
冰冷的眉目微微睁开，意识到是她，急忙起身。面色并不好看。
“你来做什么！”他起身后的第一句话。
“我来看看……”
“看我死了没有？！”他厉声打断她的话。
九歌有些无所适从，她师父很少有这么话语尖刻的时候。倒是像极了她的口吻。
她捏紧逐流剑，“我来看看血凤，乌凤一直没出来，我就来看看而已。”随意瞎掰些托词。
“他不在，你可以走了。”他转头不看她，赶她走。
“其实我……是如墨师叔他让我来看看师父你的身体……如何了……”
他薄唇轻启，字字句句如寒冰冷厉，“暂时死不了。”
“你也不必叫我师父，我不敢当。你如那日殿上，直呼我为毓景就好了！”
她僵在那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现在轮到他用她说过的话反唇相讥了。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拨弄着手指，颇为不自在。
“还不走么？”他冷冷出口。
“滚！”
九歌听得那一声“滚”，呆愣住，她还没从毓景口里听到他这样赶过人。让她滚，离他远远的，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心烦。
她机械性地转过身，迈开步子，作势要走。不一会儿，出乎意料地又转过来，双手环住毓景的腰，将脸贴在毓景的胸前。
此刻，轮到毓景的身子一僵，愣在那里。
“其实……是我想你了……”她埋首在他胸前，即使知道下一刻她会被无情地推开，可她还是紧紧圈住。
“放手！”
她就是不放。
他用力推她，却已经被紧紧抱住。
“九歌，你这样成何体统！”
“不成体统，可我就是想这样抱着师父，我想了很久了，一直没有勇气。如今我这样做了，你该知道我九歌……我……我不想没有师父。”
她从来就是这样，昔年拜师之时，也是蛮横硬上，如今又是一副不管不顾的姿态。让他当何自处？
“我再说一次，放手！”
“我不放！”她对上他的视线，全然不顾那双眼里的怒火。
咬咬牙，踮起脚尖，贴上他的薄唇。四目相对，毓景满目不可置信，用尽全力挣开。可他毕竟有伤在身，如何逃开九歌拼命的禁锢。
冰凉的液体在他面上沾染开，他惊觉那是九歌的泪。松下力，不再徒劳用劲。
“师父，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上面有禁术，我错了，都是我害了你……我就是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
“掌教说得对，我就是个祸害，该死。可师父，这一切非我本意，打死我也不敢伤你的。”
“我不求师父你原谅，我现在不是更加大逆不道。反正我也犯了这么多错了，加上这以下犯上这一宗，也就这样罢……”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师父，我敬你重你，把你当成神祗。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对师父的依赖甚至、甚至是喜欢，那种感觉就像、就像被虫子咬了，总之难受得紧……”
毓景没有说话，只是听九歌在那自说自话。她有很多话要说，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他的徒弟，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教导的徒弟了。
她能够将他环扣不松手，他半点方法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