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五章 赴身流岚挽白龙（1 / 1）
只听得那小狐淡定道：“为了我打得那么火热，我深感荣幸。只是你们这么小打小闹，不动真格，打上个万年也难分高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区区一只千年修为的小白狐，目中无人，口出狂言。
“哼，小小白狐，藐视本尊，我魔界不与冥界为敌，倒是与你仙界不共戴天。”须烈怒目而视。
“我九歌此生，只跟最厉害的人走。你们中哪个是六界最厉害的？”
敖荣出言：“要说最厉害，当属流岚毓景仙尊。”
须烈上前一步，扬言道：“日后本尊魔界踏平六界之时，便是那毓景魂飞魄散之时。”
阎生摇扇一笑：“魔王果真大言不惭。本君也不愿与你多做纠缠，你不过是要赤龙鳞罢了，这小白龙尚且年幼。即使得到也只是千年赤龙鳞，本君拿万年赤龙鳞与你换龙舌散，你看如何？”
须烈思揣几分，又听得阎生继续道：“这小白狐着实伶牙俐齿了些，到哪都免不了是个麻烦，我今日也不要她，你若是喜欢自携了去，我不阻拦。”
“你不要的，我也不要！明日派人将赤龙鳞送来，龙舌散我必定双手奉上。”
须烈化作一团黑云席卷上空，不一会儿消失不见。
阎生移身抱起白狐，敖荣出手相拦，被一掌击飞，打回龙形。
半身龙鳞刹那间染成鲜红，躺在地上痛苦挣扎。
九歌怒火冲天，对着他的胳膊张口即咬，牙齿嵌入血肉。
阎生不动不惊。
“放心吧，他暂时死不了，只是你再不带他去流岚治伤，这小白龙的命可就呜呼了。”
满口血腥肆意，九歌终于松开嘴巴，几滴血红沿着她的嘴角落下，挂荡在狐须上。
阎生轻抚九歌的头，“你吞了本君的血，留下了羁绊。”又想起什么，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这万年来都不曾有人伤我了。”
九歌撇过头，“我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便你。”
阎生松开桎梏小狐的手，一只胳膊早已鲜血淋漓，隐隐作痛，血水印染了白色绸衣。
这小白狐咬起人来，还真是半点不余力。
他将九歌扔在地上，只说了一句：“你走吧。”
九歌有些讶异，这么轻易放自己走？
“别忘了，你说过的，此生只跟最厉害的人走。日后本君胜过六界，你，要心甘情愿的归于本君。”
他看着九歌，邪魅一笑，“何况，我们定会再相遇的，放心。”
阎生说罢，隐身遁走。
“谁要遇到你！”她气得大喊。
半响听不到回音，才确定那人真走了。
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小白龙，异常担心。伤势果然不轻。
她拿出丹药，一股脑儿塞入白龙口中，再将他摄入如影。
念诀飞身，赶往流岚，片刻不敢耽误。
百年以来，九歌头一次感到力不从心，仙力不断消耗，支持着她在云中飞驰。
她能感到与自己相连的灵兽之息渐渐弱下去。
“阎生！伤我的灵兽，此仇我九歌必报！”她只能在心中暗咒，如今说话也不能了，只知咬牙倾尽仙力风驰电掣飞往流岚山，穿越南洱海就能到了。
渐感力不能支，索性流岚山近在眼前了。
再坚持，坚持一下，就到了。
九歌在心底拼命坚持，耳边疾风冲撞四肢，流岚结界阻挡着她。
不管了，小白龙耽误不得。
九歌从如影中摄出白龙，怀抱龙身，反身扩散仙力包裹龙身，为白龙阻挡着冲击，拼尽最后的仙力，企图掷身冲破结界。
强烈的撞击让她全身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迸发出巨大的金光，轰隆震耳。
眼前一黑，重重落身在流岚山山门前。
啊……全身都痛……
九歌艰难地睁开眼，难以起身。
“你醒了？”
一位绯衣仙子立于眼前，清丽可人，齿白唇红，眉目如画，惹人怜惜。
“啊……疼……”扯动身体，九歌全身就像散了架，疼痛难忍，不听使唤。
“别动，别动，你现在呀，还不能行动，再过两三日才能下地。放心吧，如墨师伯的医术六界无人能敌。”
绯衣仙子亲切地替她盖好身上的被子。
“小白龙……怎么样……了？”九歌挣扎出口。
“那条龙啊，掉下来都是条血龙了，幸亏你用仙气护住他，不然如墨师叔都救不了他。”
“他……醒了……吗？”
“还没呢，伤的比你重多了，约莫过个半月才能醒。”绯衣仙子拿来汤药，开始喂她。
见小白狐神色凝重，开口宽慰道：“你放心，不久后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白龙了，没什么大碍的。”
“恩。”九歌简单回应。
“小白狐，你还是告诉我，你们怎么伤成这样来闯流岚结界？我好向师父禀报。”
“仙女姐姐，你有所不知……”
绯衣仙子掩口一笑，“我是掌教座下二弟子，卫红衣。若是你不嫌弃，唤声红衣姐姐吧。”
食了汤药，九歌觉得身下好多了，疼痛骤减。
“红衣姐姐，有所不知，我与白龙本要来流岚山，白龙是受命来流岚执教，我是来拜师修仙的。路上不巧遇上冥界大混蛋阎生，小白龙就是被他重伤的。”
九歌心想，还是略下魔王须烈吧，他既然没伤自己，日后见了他，就对他客气点。至于阎生，九歌咬牙切齿，臭阎生，下次剥皮抽筋弄死你！
“遇上阎生，你们还能活着出来，已经算命大了。”她掩好九歌身上的被子，遂起身说：“我这就去向师父禀报。你好好休息。”
“等等，这是哪儿。白龙在哪儿呢。”九歌还是担心敖荣，想去看看自己的灵兽。
“这是如墨师叔的玄心殿，小白龙在你隔壁的房间中，，你此刻行动不便，还是安心养着过几日再去看他吧。”
九歌挣扎动作，掀开被子，作势要起身。
“别动别动，真是怕了你了，还是我抱你去吧。”红衣叹气。
“那就劳烦红衣姐姐了。”
红衣抱起小白狐，走出房门，来到隔壁的屋子。
小白龙所在的屋子与九歌刚刚待的全然不同。
屋内巨大的泉池升腾热气，池水弥漫一股浓浓草药味。
池底隐约可见龙身。
“你看，白龙就在池里。”红衣将小白狐放于池边金丝软榻上。
“怎么把小白狐带到这儿来？”
薄幕后边走出一男子，想必是红衣所说的如墨师叔了。九歌上下打量着，听说这位上仙痴迷药草医术，疗伤治病六界无人敢问鼎。一身玄青布衣，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也是个美男子，只是那一只左手布满崎岖的疤痕，看来刺眼异常。
看来，医仙也有不能自医之时。
红衣微微俯身致意，“这小狐硬要来看看白龙，我便带她来了。此刻我得去向师父告知白龙受伤原委，这小狐便托于师伯照看。”
“去吧去吧，原本就是我照看的，倒被你抢了功劳。”如墨哂笑。
“师叔真是，如此也要与我小辈计较，这小白狐既是要来流岚拜师学艺的，你此刻照看也是缘分，到时也可收了她，看她聪明伶俐，倒被你捡了便宜。”
“要是收了像你这么个叽叽喳喳的女徒弟，我这玄心殿可就热闹了。”如墨半开玩笑地说。
“倒是师叔没福，当年收徒大会选上南宫灵修那小子，没看上我。哼，如今后悔也晚了。”红衣说笑间，出了屋门。
“这丫头愈发伶牙俐齿了。”
如墨将一大瓶药粉倒入池中，面带笑意。
又看着他拿出许多草药，放上石轮，碾碎，投入池中。
沉默许久，小白狐终开口问道 ：“小白龙是真没事了吗？”
如墨转身看看这只紫额白狐，“性命无碍，只是伤及心脉，恢复需要月余。”
“你替我修书与我父亲，就说我已平安达到流岚，一切无碍。”
如墨微笑：“你倒是一片孝心。”
九歌又闭上眼，不开口。她心里有些愧疚，毕竟白龙为自己而伤。
从小到大，她四处招摇闯祸，不以为意。反正有爹爹可以为自己善后。如今，伤及性命，这让九歌惴惴不安。
反复思揣，她得出结论，往后定要对小白龙更好些。此后发奋修行，见到那阎生，让他也尝尝苦头。
如墨见小白狐久久不开口，这与传言中无法无天，目无尊长的白济仙尊的女儿怎么看怎么相去甚远。
这仙界如今越发不靠谱了，好端端一个文静有孝心丫头竟被传言成混世魔王。所谓流言蜚语，真真假假，一传十，十传百，面目全非也说不定。
就这样，九歌在玄心殿养了半月，日日躺在池边榻上，受着药气蒸熏，身体大好。
这个姿势久了，睡得好累，反身换个姿势。
池水搅动，泛出底上的药渣。
白龙终于苏醒，吞水起身。一声龙吟呼啸而出，整座大殿随之晃动。
“真是的，刚醒就不能省点力气，把我都晃醒了。”九歌嘟着嘴。
白龙幻化人形，脸颊泛白，尚且虚弱。
步子虚晃，来到九歌的软榻躺下，抱起九歌的小身子环绕在自己的臂中。
“对不起，我如影里的鸡怕是不能吃了。”敖荣虚弱开口，声音很轻，落在九歌的耳边。
“我罚你伤好之后，给我抓一百只鸡回来，否则，家法伺候。”她挨在白龙怀中，扭动身子，语气又回到原本的威严。
“别动，睡觉。”敖荣拍拍九歌的头，安稳地抱着她。
在气雾缭绕中，皆不言语，相拥而眠。
一条龙，一只狐，这样的组合，看看也是挺和谐的嘛。
敖荣想起，在昏迷之时，那颗心紧紧牵动着契引，一种强烈的不安和焦急从另一端传来。
“小白龙，坚持，再坚持一下。我们快到了，快到了。”他好像能听到九歌这心底这样的呼喊。
身为龙族，破蛋而出。在龙蛋内已孤单万年，出世后千年，从未有这样的感觉，让他想迫切拥有力量，费尽心力支持残破的身躯也要保护，也要活着。
这就是灵兽契引么，奋不顾身的守护。
看着怀里的小丫头，他环抱的手紧了紧。
那次粗暴结成的契引，胸口的伤痕，随他一生，无法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