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三章 暗偷仙药幻人形（1 / 1）
推门而入，巨大的丹炉架于屋子中间，炉下是千年不熄的焰狱之火，成千上百的丹药瓶置于架上。
蓬莱一派各种仙药聚集于此，数以万计。
敖荣头如斗大，“这……这怎么找，这么多丹药。”
“你，去，把挂在墙上那个荷包给我拿来。”敖荣顺着小白狐的视线看去，果然一只金丝边藕红色的荷包嵌入眼帘。
走上前去，伸手摘下。抚手一摸，确有一丸。
“拿来，喂我吃下。”
“你如何确定这是无双丸，若是□□怎么办？”
“若是□□不是正中你心意，我死了，小灵兽你就自由了。”
敖荣听了这话，心里一滞，虽说想要自由，但听小白狐说死，竟有些不舍。
心下一急：“给你给你，死了最好，我落得清静。”
随即拿出丹药往小白狐嘴里塞。
“粗……鲁……”吞下丹药，小白狐朝敖荣吐出两字。
无双丹，服下即可得千年修为，果真不假。
九歌顿感仙力大涨，灵台清明，连步伐都轻盈许多。
“我觉得，我可以变人形了。”话未说完，青烟一缕。
敖荣直勾勾看着前方，一个粉嫩嫩的女娃娃在眼前，顶着可爱的花苞头，乌黑的大眼珠滴溜溜，额上三菱紫印，身上，咳……□□。
“看吧，我们狐族化人形，没有一个是丑的。”她对这光滑的炉壁照着，细细打量。
“穿上。”敖荣转身，凝决幻化出一件粉色羽衣，递给九歌。
“你帮我穿，我不会。”做狐百年，做人还真是有些麻烦，还要穿衣服。
敖荣低下身子，双手颤抖地替九歌穿上衣服，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九歌伸手摸向敖荣的脸，却被躲闪开去。
九歌眼神凌厉，“竟敢忤逆主人。把头伸过来。”
可怜的小白龙懦懦将头靠向九歌。
“这才乖嘛。”九歌轻拍敖荣的头。
真是奇耻大辱，这辈子弯下的要让敖荣怎么再直起来，想到这里他攥紧拳头。
九歌小小的手抚抚白龙僵直的背。
“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我的小白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敖荣耳边荡漾。
攥紧的手缓缓松开，“这还是个孩子嘛，也许慢慢也就习惯了。”
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敖荣心中出现，日后敖荣才明白，习惯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走出药庐，九歌欢快地奔跑。
突然停下来，故作深沉地说：“其实，人形还是不错的。”
敖荣附和道：“诚然，如此。”
九歌点点头，“那早知道，应该早来蓬莱取走无双丹。”
敖荣哭笑不得，他可以预料到东华仙君痛苦愤怒加无奈的表情。
“你是如何得知丹药在荷包中的？”敖荣还是止不住好奇。
“那日东华仙君来狐丘，我看到这荷包在他身上。今天他坐在殿上却没带荷包，进入药庐这荷包竟挂在墙上。细想来，必是重要之物。看他那人，好东西也不过是些破丹药。”
“今后不要问主人我这么愚蠢的问题，小白龙。”
“小…白…龙…，能不要这样叫我嘛。”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尊称我为主人。”
可爱的花苞头此刻在敖荣心里煞是刺眼，天真无邪的外表下，竟隐藏了如此恶毒冷血的心。一次次将他的自尊踩在狐脚下，当真可恶。
忍耐，忍耐。
敖荣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是……唤我……小白龙吧。”
“乖。”九歌心情大悦，如今化为人形，格外兴奋。“你去相告与我父母，我今日好好逛逛这蓬莱岛。”
敖荣尚未回答，那抹粉色小人一溜烟已不见踪影。
只得摇头苦笑，还是得去告诉白济仙君，让他早做准备。毕竟这小贼偷的是人家的宝贝。
九歌化作狐身奔绕蓬莱一圈，竟也未发现一只山鸡。
“这蓬莱仙岛也委实穷了些，连只鸡影子也见不着。”跺跺小脚，又化作人身。
“不知幻灵仙子唤我来此所谓何事。”不远处人声传来。
九歌定睛细看，这不就是刚刚殿上抱着自己的美男仙尊。
怪只怪身为狐族，耳力着实过人，相隔如此之远，竟也能一字不落的听来。
“仙尊请恕幻灵无礼，自百年前幻灵遥见仙尊一面，便常思常念。奈何仙尊百年闭关，从未出山。若是幻灵不来见仙尊，又不知要等几个百年。”
幻灵仙声音戚戚，惹人怜惜。
那毓景仙尊却仍是千年不变大冰脸，淡然道：“修道之人，何谓见与不见，仙子若花百年时间等我一面，不如将此间时间刻苦修炼或去施与疾苦，也不枉做仙人一场。”
仙尊提步将走，幻灵仙急忙出手拦住，“如若听仙尊之言，刻苦修行，那你是否能为我停下来，仔细看我。”
九歌嗤笑，“这女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厚，难道不知道人家的意思是离我远一点，你干嘛我管不着……”
她饶有兴趣地听着。
“幻灵几次来求见，不得允。今日蓬莱得见，幻灵知道，这是一个契机。仙尊，幻灵来流岚陪仙尊一同修行可好？”
“修行不论何时何地，与何人。全凭自身。毓景与仙子不过一面之缘，仙子不必……”
“一面，单单那一面，已足够仙尊让幻灵日夜思念。”
幻灵仙止不住上前，覆上毓景仙尊的衣袖。
毓景仙尊神情一凛，气氛一冷，拂袖后退。
“幻灵仙子，若是仍痴迷不悟，我也不再劝诫。”
“仙尊且慢，若是幻灵从今日起刻苦修炼或去人间施与疾苦，仙尊可否允幻灵的请求。”
毓景面无表情，“仙子不让，莫怪毓景无理。”
幻灵仙脸上涨红，依旧伸手阻拦。
毓景无奈，只得散出仙力，震开眼前人。
“毓景仙尊，当真无情？！”幻灵仙枯坐在地，凄凄惨惨戚戚。
“此刻对幻灵无意也罢，只要仙尊说我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好不好？”
“仙子自重。”
毓景不再看她一眼，借身走过，身影很快无踪。
“当真无情，当真无情，当真无情……”
“我等了一百年，一百年……”
“我不信，当真无情！！！”
那幻灵仙痴痴叨念，眼睛陷入血红，竟一步堕仙。
一步成仙，一步入魔。心有魔障，堪不破，步步错。
几千年历经天劫，努力成仙，如今竟因堪不破一个情字，一步堕仙。
“今日好好心情，看了这么一场无情戏。”
九歌讪讪走过，不再看那堕仙一眼。
若是两情相悦便也罢了，
这一厢情愿……
“好惨。”
九歌最后留下一句叹息。
余身后一地落花，与那委坐于地的伤心女子。
回到大殿之上，白济一见她便急急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便走。
母亲和敖荣紧随其后。
“白济仙君，为何走得如此急？”东华仙君的声音在殿上响起。
白济身形一颤，转身镇定答道：“家中有些急事，未向东华仙君告别，确有失礼。请多多见谅。”
东华仙君和蔼地笑道：“无妨无妨，即是如此，我也不便挽留，日后定来拜见。”
白济心中呐喊，请千万……不要来拜见。
“如此甚好，那白济携妻儿先告辞了。”
白济一个脚底抹油飞快踏出殿门。
东华仙君望向那个女娃，小白狐，方才百年修为，这一时三刻仙力竟是大为精进，可化人身。
点头微笑，这狐丘上源果然是人才辈出。
突然一摸心口有些痛，不知何故。
见到玄火君正大肆干杯，于是喜逐颜开地举杯上前。
世上有很多痛苦的事，都是在开心不知的状态下突如其来的。
向这个可怜的东华仙君致以诚挚的慰问和深切的祝福……
话说狐丘这厢。
白济在洞内来回踱步，气息不稳。
青芷看着女儿的可爱小模样，舍不得放手，一直抱在怀里。
拿出许多早已做好的衣服，将女儿来回摆弄。
“嗨……”白济看着这对母女，第三十六次叹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东华又不会真生吞活剥了你，老这么哀声叹气像什么样子。”
青芷说罢，又从如影中取出一件七彩仙衣，替九歌换上。
“我的小九歌啊，穿什么都好看。”
“真是……真是慈母多败儿。”白济动了肝火了，其实他不是怕，只是舍不得自己的那些所剩无几的宝贝拿出去做贡献。
自从有了个刁蛮的女儿，短短百年时间，他的宝贝以可见的速度分发到各路仙友手中。
怎是一个心疼了得！
白济看向角落里久久无声的敖荣，仿佛见到了救命之星。
一把抓住敖荣的手，“唯今之计，只有你早日带她去流岚山修行。我也好图个清静。”
敖荣一时无言，惟有泪千行。
这狐丘上源一家，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九歌还小，虽然此刻已有千年修为，但仍是孩童心智。我可舍不得她早早出去。”
青芷拉着女儿的小手，此刻愈发欢喜。
白济略一沉思：“如今送走了九歌，正好让她历练历练，知晓人事道理，既然已经有了人形，又有白龙的守护，我看不成问题。”
青芷：“不行，要历练也不缺这几百年。东华仙君找来便是了，不就是一颗无双丸吗？”
白济：“不就是一颗无双丸，一颗而已！世上统共就一颗，绝世无双，你说得轻巧。那东华视若珍宝，现下好了，被九歌这么一拿。你说你女儿，拿什么不好，让她顺几颗普通的便行了，偏生慧眼识珠，这点倒是随我。但是！拿什么不好，拿人家的命根……咳，视如命根的东西。我拿什么赔给东华？”
青芷气急：“不就是舍不得，你那些破铜烂铁。唧唧歪歪硬是要送走我女儿，要是如此，我没你这个相公。”
白济一听更来气了，提高音量大喝：“没我就没我，这狐丘让给你们娘俩。”
青芷眼睛登时一红，转头不看白济。
一直未说一句话的九歌终于开口了。
“吵什么吵，在我面前这么吵吵，想干嘛。爹爹你说，你想干嘛？”
白济低头，不语。
“母亲，你说。”
青芷更是不知说什么。
“那还是听我的吧。我同意去流岚修行。明日启程如何？”
夫妇俩皆是一惊。
这女儿开口说要走，白济又有些羞愧
青芷正要相劝，却听九歌开口：“母亲不必劝我，我去了流岚定会时常修书回来。早晚都是要去修行，如今恰好与小白龙一起上路，母亲不必担心。”
女儿到底有自己的主意，留也留不得。
白济听女儿此言，羞愧愈深。
“其实……九歌，不去也没事，东华仙君那里，爹爹我不要这张老脸也无妨。爹爹那些宝贝，送了便送了，没什么大不了。”
九歌闻言，表情凝重，“女儿去意已定。何况爹爹那些宝贝如此贵重，九歌也舍不得你一样一样送给别人。”
白济眼眶一热，女儿变成人形之后，真的太懂事了……
角落的小白龙弱弱开言：“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九歌的……。”
九歌在母亲怀里狡黠一笑。
这小白龙还是懂点事，关键时刻知道主人需要啊。
于是乎，九歌的流岚之行，就这么敲定了。
欢欢乐乐的迎来人生的第一次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