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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了好久,终于看到莫莫跑进博物馆一楼,我们也顾不上气喘吁吁,赶忙冲进去。冲进去找到莫莫,终于舒了口气,跟着莫莫开始看画。她静静的走过每一副,最后停在一幅画前。画中女孩是一头短发,女孩背对人群抬头看远方西沉的夕阳,莫莫看着这幅画哭了,哭的那么伤心。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南方握住我的手。许久,莫莫擦干眼泪走出大厅,“你们在门口等我,我去个地方。”知道现在我们不便跟随,“好,我们在这等你。”然后莫莫走了进去。
莫莫走后,我心里很不安,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怎样,只能焦急等待。一小时过去了,莫莫还是没有出来,打电话手机无人接听。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看不到人,我急了,我受不了心里的焦灼和忐忑,要冲进去找她。南方一把拉住我,希望我镇定,就在我挣扎推搡的时候,看到前方有很多人向东边涌去,我上去拉住一个人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跳楼了,那人说完匆匆离去。我的头一下炸了,心脏像被捅了一刀,强烈的痛感让我险些晕眩。晃过神来,我发疯一样的向东边跑去,隐隐听到南方在身后叫我的名字。此刻我什么也看不到,世界都和我无关,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莫莫,我的莫莫现在怎样。
跑到一座高楼楼下,看到一座拱形的人墙,看到了散落在地上不同角落一张张画着许暮的画,我全身冰冷而又僵硬的拨开人群一路挤过去,走到了最前面。
我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莫莫,仿佛一朵绽放在地上的血红花朵。莫莫侧身蜷缩静静的躺着,白色T恤红了一片,她的脸她的头发她的手臂都沾染着血红色。粘稠的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她的伤口不断流淌,如同一条红色蜿蜒的溪流慢慢浸染整个地面。
整个世界特别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我的身体像被抽空仿佛我的灵魂飘到了莫莫身边,莫莫的脸睡得很安详,还带着微微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
我跪倒在地,我轻轻把莫莫抱在怀里,不想弄疼她。我让她的头靠在我肩膀,我把脸贴在她脸上,还是那么白却冰冰凉,身上也越来越没了温度。南方走到我身边蹲下,已经叫救护车了。
莫莫手里紧紧握着一幅画,我拿出来慢慢展开,是最后画的最用心的那幅画。男孩的翅膀女孩的白色长裙都沾了殷殷血迹,我只觉得心脏再次被击中,像被石头压住一般窒息。
终于救护车来了,医生把莫莫抬上了担架,南方扶住捧着画的我一起上车。下了车莫莫被一路推进急救室,然后手术中的灯亮了,我们只能留在门口,我倚着墙祈祷,请保佑莫莫醒过来,她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没过上幸福的日子。
像过了几百个光年,手术室的门“砰”的一声开了,在这个无比死寂的地方特别刺耳。两个医生先从门里走出来,其中一个开口说我们尽力了。
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什么叫尽力了,再回去救救她,她还没有死,再回去救救她啊!我吼得嗓子都哑了,死命的摇着他的胳膊,最后变成了乞求,我乞求他们进去救救莫莫。南方把我拉到一边,两个医生都走了,后面护士把车子推了出来,莫莫头上蒙上了白床单,我没勇气掀开白布再看一眼。
我抬头看着医生穿的大褂,病人穿的病服,四周的墙壁头顶的天花板,还有眼前莫莫盖的布单,一切都是白花花的。从小我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从一进门闻到各种福尔马林来苏水双氧水等各种消毒水混合着药物的味道。一切都白的晃眼,走在里面如同身处一个巨大的冰窖。
四处都是冷冰冰的,只能感觉到两个字,冷漠。无数人家抱着家属生存的最后希望来到这里,里面躺着的都是此生的至亲,结果焦灼的等待满怀的希望很多时候就换来五个字:我们尽力了。说完就走了。
也许他们的职业不允许他们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每天见证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们对死亡和哭泣完全免疫,痛彻心扉的哀号感染不了他们与世隔绝的神经。但也就是这点让我感觉医院的一切人和物都是麻木的,漠然的,冰冷的。
此刻我看着被推走的莫莫,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无尽的白色在眼前蔓延,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寒冷,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那样无力。只有南方一如既往的站在我身边,在我喜怒哀乐的每一个时刻。